她又猶豫了幾秒,下牀,面對窗外,月光勾勒出一副曼妙畫形。
“如果,如果這是你想,這一條半條命的就拿了走吧,乘我還沒後悔。”司寒煙低緩又有些沙啞的聲音。
丁卓腦子一片空白,猛咽口水,半天才擠出幾個字,“我不知道?我該怎麼,怎麼拿?”
司寒煙沒有正面回答,只說,“你有十分鐘時間。”
“寒煙,你是想讓我和你?和你?你真的確定?”丁卓艱難地分辨着現實與虛幻得出結論,他當然希望這是一個事實。
“我,我說得已夠清楚,現在我所能做的就是控制住自己最多十分鐘,所以你還有九分鐘。”司寒煙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她在努力遏制着自己的強烈不適。
丁卓想發笑,又轉而爲她難過,“說真的,我不想我們以這樣的方式開始。另一個實話不知你願不願聽?”
司寒煙沒回身,“你還有八分鐘,說吧。”
丁卓認真起來,他的雙手攀上對方雙肩,感覺一陣更爲劇烈抖動,“別怕,寒煙,我不想也不會傷害到你!如果你覺得我曾是那樣的人,你錯了。而你在今晚當下,你在我心裡更加純淨!”
“你要剋制的,正是我今晚要證明的!”
丁卓聽到對方鬆了一口氣,僵硬的肩頭柔軟了幾分,“謝謝你能體恤一棵草的難處。”
“一棵草?”丁卓忍不住笑出聲,“這形容詞也太不妥帖了!”
他攬住她的纖腰,與之並肩望月,“我已能感覺到巨大的幸福!不想再奢求什麼,至少今晚此刻!”
司寒煙沒說話,眼眸裡各沉一輪清月,月下的她如此光潔彷彿大道教的道聖女般。
丁卓發現自己似乎愛上了她,但,這真是愛麼?
而她,她愛我嗎?
“對不起,你的時間到了,現在我是不是就算還你命了?”司寒煙問。
丁卓一怔,難道她對我只有喜歡的成分,他頓感沮喪。
又天人交戰了一會說道,“還了!都還了,你原本也不欠我任何東西!”
司寒煙又鬆了口氣,她對摟着自己又渾身滾燙的男人說,“哦,既然這樣那好。”
她只覺這一切如此,就像她對待一本書那樣,突然不想看,隨手也就放下。既然對方放下了那個念,她自然也解脫了。
“請你放手,可以麼?”
司寒煙的話如一陣秋風,寒意直透丁卓心房,他悻悻然脫離開。
“哦對了,我想這樣,不知你同不同意。”司寒煙迅速用被單裹住自己,又俯身從枕頭下摸出小包,掏出一個小東西遞來。
丁卓正爲自己剛纔的理智懊惱,他如此矛盾,作爲男性的他有着驅使和佔有慾。但理智總在阻止,既然對方不愛自己,又何必勉強?
他看到司寒煙手裡的是一枚價值爲1的硬幣,“咦,這算什麼意思啊?小甜心!難道?”
他不知道司寒煙還會開一次玩笑,難道接下去就是又一次甜蜜柔觸,他變得很期待。
“丁卓,我不喜歡你這麼稱呼我。是這樣的,我們之間發生的糾葛不是因爲愛,我希望你明白這一切只是還債。所以只能犧牲一下你,可以麼?”
丁卓搖頭嘆道,“我是註定要被你玩瘋的,說吧,我想我能忍受特訓也能忍受你給我的東西!”
“謝謝!謝謝你對我的寬容。這次事,可以就算我的付費項目麼?而且我,我不知道你們的行情,
這1龍幣呢算是象徵性的預付款吧。”
司寒煙抱歉地笑了下。
丁卓像被電擊了一下,心頭一沉。
“司寒煙,你確定沒開玩笑?”
她很平靜,“我沒想開什麼玩笑,我不想你有任何誤會。所以你來我這裡只是一個,或許一個類似服務的項目。”
“服務項目?我們這些人的行情?明星的行情?你是從王英那裡知道的?”
司寒煙有些臉燙,兩頰紅霞飛昇,低聲說,“嗯,畢竟我也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哈哈!”
憋了好一會丁卓才突然笑出聲,“好,真是個不錯的開始!原來你讓我來,讓我來就已經想好這樣的方案了?”
丁卓感覺渾身發顫,聲音也變調了,他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能在她面前失態,絕不能!
“如果我說沒有你信麼?”司寒煙說道,她的雙眸有些猶疑和其他情緒。
“我信與不信對你來說就沒多過這一枚硬幣的價值!”
面對丁卓的怒意,司寒煙咬着脣角沒回答,自己是不是有些過,該說點什麼,只是能說什麼呢?難道他以前不是一個花花公子?所有太京娛樂大報上登載過的他的那些風流事,他就是那種人。
“你也知道我很缺錢了?”他劈手奪過那枚冰涼硬幣,又想了想說,“另外呢,呵呵,你對我們演藝這行真是很瞭解嘛!”
丁卓雖然只在演藝界沉浸一年,也知道其中一些內幕,這行的水很深,烏漆嘛黑,也是他最終選擇離開的原因之一。
只是此時他的心像被一隻手死死捏住,他盯着手裡那枚硬幣搖頭笑,“呵呵,不過呢確實少了點,按我最低的身價呢,哪怕一次服務也至少要你一年的全部工資哦!”
司寒煙一愣,蹙眉道,“是麼?”
“嫌貴?”丁卓哂笑,“那爲何事先不問個價碼呢?”
司寒煙咬了下牙隨後道,“那,那以後等發了薪水慢慢分期還,我也實在沒多少積蓄,很抱歉!”
“啊,這樣啊!沒什麼的!看在你這嬌柔可人的份上,嘖嘖!”
丁卓抱着雙臂審視着對方,狠狠調侃,“利息嘛就免了,按月還就成!不過既然你付了定金,那我也該服務到底是不是?”
司寒煙別過頭,即便在月光下也能看到那張緋紅的臉。
她沒說話,丁卓更加鬱結,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他真想將她撲倒征服,也許這樣的她反而如水般融化了,反正她沒理由拒絕。
她能拒絕什麼?是她提出要用這種方式還一條半命!
但。
但他如何能做這種事?傷害如此清純如一張白紙的司寒煙。
即便是恨意也沒能讓丁卓突破自己的底限和最後一個理智的防線,司寒煙準備將她最可貴的東西給他還命,是因爲信任自己。
他不能啊!
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如兩股憤怒海潮的對撞,在丁卓心頭激起駭浪。
“那我們就說好了,丁卓,你現在可以走了。”
司寒煙的聲音恢復了往昔的冷漠。
該死的!她真是翻臉無情的女人!
丁卓跨前一把揪住她的手,司寒煙有些驚恐,“不!不要這樣!”她的抗議好像沒什麼底氣。
“事沒完, 既然你那麼瞭解我這種,我這種人的行情,哈哈!你付錢我辦事,按照我們行規就得繼續下去!!”丁卓低吼。
“不不不,我不想了,我不要!”
司寒煙猛扭脫開手,被單滑落。
“啊!”一聲低呼的同時她迅速扯過窗簾笨拙地將自己掩藏。
她的內心脆弱得像個孩子,我不能傷害到她!
丁卓的心猛然一痛,但那股憤怒席捲而來無可阻擋,又無從宣泄。
他要瘋,積鬱已久的烈火熔漿如火山一般在體內肆意竄涌。
“你破壞這行規矩!你知不知道我出場費一秒值多少錢?啊!知不知我值多少錢啊!!~”
他猛地扯落那條窗簾,詩一般的女子驚跳了下,又像只受驚小貓蜷縮起自己。
你啊!你爲何又像一塊堅冰?我多想能融化你的冰!你知不知道?丁卓雙眼通紅,這句話他無力說出。
他被怒火焚灼着。
別人說他是那種人,丁卓可以完全不在意,唯有司寒煙不能,他的心被切割般得痛。
丁卓想發泄,將痛苦傾瀉到始作俑者身上。
“嗚嗚嗚!”
那身體開始顫抖,自胸腔裡發出低低痛泣。
一聲聲低泣如鈍刀般一刀又一刀地切割丁卓的心。
丁卓的憤怒瞬間瓦解,
“好吧,就算合同還沒履行完畢,今晚破例,我們兩清!”丁卓狠狠吐口氣。
“我做了什麼,真他麻蛋!我都做了什麼!完球蛋!”
丁卓恨恨離去,感覺自己像被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