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賭場,往往會設置很多“貴賓廳”,這種地方也就一個門隔開外面的世界,兩攤子不一樣,如果說門外是龍蛇混雜的一個階級,那麼屋內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一個階級。
在外面,你贏了錢,怕被人暗算,畢竟自己沒錢沒勢力,怕你個鳥啊。可是進了貴賓廳就不一樣,大傢伙都覺得是有身份的人了,會互相介紹,你誰誰誰,哪個地方的老總,你還有他誰誰誰,某個地方的老闆。
你知我,我知你,大家知根知底,就在牌桌上見真章,你贏了錢,不讓你走,半路給你拍黑磚,這種事兒就沒人會幹了。丟面子,輸不起,以後出來還咋混啊。
所以說,有時候賭場也不是龍潭虎穴,往往越是不入流的地方越危險,越上檔次的地方越安全。這也是爲什麼很多男人喜歡去高檔場所找小妹妹,而不去街邊找站街的,它不安全啊。
此刻,林逸和徐大少就被帶進了貴賓廳,徐大少貌似來過一兩回,在這裡有很深刻的記憶,畢竟他那一百萬也不是大風吹來的,還冒着被老爸打斷腿的危險。因此對這個地方那是又愛又恨。愛這裡的刺激,恨這裡的詭計多端。說白了,徐大少還是恨自己多一點,恨不成器,連牌桌上都走黴運。
林逸呢,對周圍也感覺很新鮮,這種地方他第一次來,猶如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雙眼都不知道該往哪兒瞧了。
這地方雖說不是什麼金碧輝煌,金玉滿堂,卻也是奢華中帶着一絲大氣,大氣中帶着一絲世俗。
也是,像賭場這種地方又能高雅到哪兒,這裡又不是藝術館,也不能強求那種文藝氣息了。
與外面大廳的喧鬧不同,貴賓室內十分的安靜連端着香檳來回走動的服務生也格外小心,儘量不弄出聲音。
既然是貴賓廳,那麼裡面就一定有貴賓了。
沒錯,此刻貴賓廳坐着三人,全都衣冠楚楚,大腹便便,一看就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幹,喜歡到處砸錢的主兒。
其中一個腦袋上發線稀鬆,努力用梳子打理服貼的半禿男子一看見徐大少進來,就嘲笑道:“我當是誰呢,卻原來是我的手下敗將……怎麼着,徐大少,上次還沒把你給弄舒服,要不要我老薑再幫你鬆鬆骨?”
徐大少聞言,臉色一變,原來上次他就是輸在這人手裡,老薑,本名姜大財---綽號“禿頭狐狸”,是賭場上的老油條,手頭經營一家汽車租賃公司,還有一家信貸公司,資產來得容易,也就不怎麼在乎這些小錢。上次差不多贏了徐大少一百萬,也是他戰績最爲輝煌的一次,因此見人就說,都快把自己吹成“賭神”了。
徐大少憋着氣,說:“這次不是我賭,是他。”指了指林逸。
林逸就笑眯眯地伸手道:“幸虧,還請多多關照。”
姜大財看着林逸出來的手,無動於衷,嘴角露出一抹不屑,“關照個屁呀,賭場無父子,我可不會因爲你是新人就讓着你!”
旁邊一個微胖男子忙打圓場道:“老薑,你真是的,人家新來,認識一下也好---鄙人萬大千,也請小兄弟你多多關照。”說着主動和林逸握手。
林逸看了此人一眼,三個字,老江湖,至少要比這個裝大牌的老薑強多了。
另外一人也笑嘻嘻地伸出手道:“老薑,這就是你不對了,人家好心好意送錢來,你卻不理人家---在下週大富,等會咱們好好玩幾手。”
林逸再看了看這人,三個字,老油條。
既然都認識了,那麼天也不早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四人落座,服務員上前問各位要什麼飲料,姜大財,香檳;萬大千,香檳;周大富,也是香檳。
輪到林逸,來杯果汁。
衆人翻白眼,土鱉!
徐大少忙和土鱉撇開關係,我也來香檳。
……
徐大少拿了香檳酒,裝模作樣第喝了幾口,就忍不住站在林逸旁邊幫他盯牌。
再看這牌桌,玩的卻是梭哈。梭哈這種玩法並不完全是靠運氣,技術也十分重要,而且有時候可以玩得很大,所以一直很受喜歡豪賭的玩家青睞。
能坐在貴賓室玩牌的,都是頂有錢的主,賭注也玩的很大,每局一千元的底。上次徐大少就是這麼陷進去的,開始不起眼,後面越加越大,直接把他賭垮。
牌桌上的三位貴賓都不是吃素的主兒,老狐狸姜大財,老江湖萬大千,還有老油條周大富,可都是賭場的常客,上次把徐大少這位南都赫赫有名的大少爺都宰的差點脫褲子,又豈會把林逸這個無名小輩放在眼裡。上來第一局就玩得很大,顯然是想看林逸出醜,牌才走到第三張桌面上就堆積了三多萬的籌碼。
“三萬”發完第四張牌,上首的姜大財牌面最大,所以他先發話。
現在桌面上,姜大財的明牌是黑桃j黑桃q黑桃k,而林逸面前的明牌是方塊8紅心9草花j,加上底牌的紅心j也只有一小對。
“我跟。”林逸平靜地丟出三萬籌碼。
姜大財的牌面確實夠漂亮,如果是普通人可能不會跟,但林逸早就探測到了他的底牌只是一張方塊小6,所以當然要跟注啦!
其它的兩家都沒有什麼大牌,見桌面現在投注偏大,都把牌翻過來蓋上,叫了pass。
一輪牌發過,林逸得到一張紅心小八,配成兩小對。而姜大財則很幸運的拿到一張黑桃10,湊成了兩頭同花順的牌勢,就算不能湊成同花順,只要能隨便配個黑桃也是同花,再不濟的話配個其它花色的9或a也是順子,穩吃林逸的牌面。
“看來今天的手氣還真不錯,十萬。”姜大財笑着推出十萬籌碼,將這局勝負的決定權交到了林逸的手中。
林逸並沒有馬上發話,而是點了棵煙吸了一口,盯着姜大財的眼睛看了一會,突然站起來,把面前剩下的最後十萬籌碼全推了出去;“好,我跟!”
林逸原本還想在姜大財的臉上找到一絲不安的神情,可惜他失望了。這些商場上的老狐狸心理素質果然夠強悍。
一代賭王何鴻燊曾經說過這樣一句名言;玩牌的人,要是能讓對手從你的眼睛裡看出點什麼來,勸你趁早別玩了。
姜大財見林逸竟然肯跟,不禁楞了一下,然後笑道:“有一套,走眼了。”說着把牌丟出去,認輸。
徐大少興奮啊,沒想到林逸運氣還沒用盡,竟然第一局就贏了這麼多。
可是沒等徐大少高興多久,接下來的幾場他就傻眼了,因爲林逸不是不跟,就是一連串的輸輸輸。
怎麼回事兒,難道黴運來了?徐大少緊張的蛋疼。
又是一連三局,林逸乾脆不跟,或者直接棄牌。
他這種玩法搞得姜大財等人很不爽,玩梭哈玩的就是一個刺激,林逸卻偏偏下千把塊的底兒,就不跟了,這是搞哪一齣?
“朋友,你要是玩不起就別玩了!這種玩法兒玩到天亮也沒個輸贏。”姜大財很不爽地衝林逸說道。
林逸也不生氣,撓撓頭一笑道:“不好意思啊,其實我不太會玩梭哈,以前只在電影上見到過,所以生疏了點。”
“那你會玩什麼?不管玩什麼,我們都奉陪到底!”姜大財脾氣很衝地說道。
林逸都快有些不好意思了,揩揩鼻子說:“要不,咱就玩比大小?你抽一張,我抽一張,誰大誰贏……”
姜大財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比大小?貌似很低級很幼稚的玩法。
“好,依你!”
……
玩什麼不好,竟然玩比大小,徐大少覺得林逸太幼稚了,也太不上檔次了,在如此豪華的貴賓廳,竟然玩小孩子們玩的玩意。
誰看見了還不笑話死。
不多說了,去廁所方便方便。
順便逃避一下現實。
……
徐大少坐在洗手間的馬桶上,抽了三根菸,還擺弄了一會兒手機,通過手機和香港那邊的女朋友韓梅梅煲了一小會兒長途,才正式上完這趟時間超常的洗手間出來。卻發現牌桌上只剩下林逸一人,在那裡喝着果汁。
林逸的樣子看起來很無聊,咬着吸管瞅着剛衝完茅廁出來的徐大少。
“姜大財他們人呢,怎麼就走了?”徐大少看看四周,有些奇怪地問林逸。
林逸表情有些古怪地指面前的三百多萬籌碼道;“姜大財輸完桌面上的籌碼走了,牌局少了一個人沒法玩,另兩位也走了!”
徐大少:“……“
目瞪口呆。
……
雖然覺得林逸贏錢太邪乎了,自己蹲在廁所還沒看見是怎麼玩的,就把姜大財那幫鳥人掃地出門,徐大少滿肚子疑問。但畢竟是贏了錢,還是很高興的,只是有點小失望,沒親眼看見那幫人落荒而逃的糗樣。
“哈哈……”徐大少用手抓着那些籌碼,高興的手舞足蹈,“老大,還真看不出來,這方面原來你纔是高手!”
林逸聳聳肩,不置可否。
徐大少叫來服務生清點桌上的籌碼,然後往賭桌上一坐,抽着煙,抖着腿兒,大不咧咧地讓人叫賭場經理,說要把自己在賭場的欠賬還上。
那賭場經理過來,態度非常友好地說,欠款不用還了,這些贏的錢也儘管拿走。只希望這位林先生以後不要再來賭場……
徐大少當即大怒,這是什麼意思?
林逸卻拉了拉他,走吧!
看着林逸他們離開,那位賭場經理這才擦了一把腦門上的汗。
只有他知道,剛纔在貴賓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短短不到八分鐘,玩了三十幾次比“大小點”,林逸一把沒輸過!
不要說和林逸做對的姜大財等人快瘋了,連賭場監控室的人都快瘋了。
像這種事兒,除了作弊,根本就解釋不了。
你說他運氣好,怎麼可能三十幾次都贏?
可你說他作弊,把那拍攝的畫面放了又放,也研究不出來他是怎麼耍的手腕。
甚至,這短短的八分鐘,連賭場高薪聘請的“高手”都驚動了。這位“高手”仔細看了又看,最後竟然也看不出林逸是怎麼做到的。
於是他就下了結論,這種人,以後不能隨便放進賭場---一句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於是,林逸就這樣被稀裡糊塗地加入了南都周邊各大地下賭場的黑名單,成爲“不受歡迎”的客人,要“隨時警惕”的客人,“寧可白白給錢,也要打發走”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