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不會相思,
纔會相思,
便害相思,
身似浮雲,
心如飛絮。
氣若游絲
……
難得一個雨天。
如牛毛般的雨絲在空中飄飛,如無數的精靈翩然舞動。輕輕的轉身,然後紛紛飄落在樹枝,在花朵,
在草邊,晶瑩光亮如一粒粒璀璨透明的水晶。
富麗堂皇的宮殿在飄渺的雨裡隱現,琉璃飛檐,雕欄玉徹。二樓,冷彎彎憑欄而倚,一襲白袍隨微風輕拂,三千青絲柔似綢緞飄飛。面如芙蓉,膚似瓷玉。稚嫩裡透着日逐成長的少女純真韻味,宛如墜入凡間的仙子般……
在二樓的角落,同樣一襲月牙長袍的夜辰靜靜站着,宛如一株小草陪伴着身邊的花朵。看着她隨着風雨搖曳生姿,綻放得越來越美麗。一度的習慣在歲月的流逝間,不知不覺變成了傾慕,變成了愛戀。美麗的花朵身上光芒璀璨奪目,吸引了無數同樣美麗的蝴蝶的注意。她周旋在高貴的蝴蝶身邊,卻從沒有低頭望一眼腳邊的青草……
青草漸漸覺得孤單,目光卻依然追逐着花朵。直到即時她明明在眼前,卻依然開始思念。只因他們的距離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涯海角。可觸摸,卻永遠無法觸摸,只因她不愛他……
“辰,你有什麼打算?”
冷彎彎回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夜辰。眼底清晰地映出他的面容,六年多前,她買下了他。但那並不是善心,她也並不是善良之輩。與她,他有用。她從不否認這點。但行事冷戾,不代表她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穿到這個異時空,已經有太多的人在她心底佔據了位置,如第一個對她好的奶孃、如冷裴遠、冷月兒,楚御恆、軒轅夜、軒轅晝,還有就是眼前的他。現在軒轅晝已經與秋思容成親,雖不知他們過得究竟如何,但相信時間會給予他們彼此足夠培養感情的空間;而楚御恆據說也與夜遼國曾經的蒂娜公主在一起了。雖然不知道他們兩人是如何湊在一起的,但不否認自己心裡是很開心的。一個軒轅晝,一個楚御恆,他們的愛太深,而她不能接受,心裡多少都有愧疚感,現在兩人都有了美好的另一半,心裡的愧疚鬆了不少。身邊唯一還孤單的也就只有夜辰了。
夜辰一愣,薄脣緊抿。她可是在趕自己走?
“屬下願一直在主子身邊。”久久的,在冷彎彎以爲他會長此沉默時。夜辰開口了,卻帶着不容推拒的堅決。紫色的眼瞳擡起來,眸光幽深,將冷彎彎嬌小的身影牢牢捕捉在眼裡。“六年前,主子買下屬下的時候,屬下已經決定了。”從那雙如水清澈的眼瞳望着自己那刻,從她問自己名字那刻起,一切便皆註定了。
“六年前,我買下了你。但是你應該明白我根本不是什麼善心的人,買下你也不過是欣賞你,希望你能成爲我的得力助手。”而後來果然證明她沒有看錯人,不是嗎?僅憑几年,他便從一無所有建立了堪稱第一的殺手組織,隨後又建立了遍及全國的各業商行,掌握了各國的經濟命脈,爲她一統天下打下必勝的一招棋……
“屬下知道。”夜辰抿了抿脣,“但是即時如此,屬下依然是你買下的。從六年前起,屬下的一切便都是主子的。”
冷彎彎微愣,俏眉擰了擰。聽到夜辰這麼說,她卻並不覺得開心。有了楚御恆與軒轅晝感情的無奈,她又怎會不明白夜辰的心思。那雙紫色的眼瞳總是在她不注意時注視着自己,帶着他自己並不明白的灼熱,如一團火苗燃燒着。也許她承認在這個異時空裡,她是特別的。所以難免他們被她的不同而受吸引。但是當吸引變成了喜歡,這並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反而是沉重的負擔,她並不希望他變成楚御恆與軒轅晝一樣爲得不到的感情所苦,如果暗示無用,她寧願敞開心胸與他談。
“你喜歡我嗎?”仰起小巧的臉蛋,黑白分明的雙眸流露出冷然的目光。“不要說你不知道,也不要回避。”
夜辰一怔,那雙墨瞳明亮地直視着他。似將他心底所有的心思都看透,他不知所措。然而心裡卻生起了難以抑制住的期待,可以嗎?這會是一個機會嗎?將滿腔愛戀藏在心底,卻要天天面對她。這本就是一種痛苦的折磨,很多時候,他甚至忍不住想要渲瀉。但最終卻忍了下來,現在也許真的是老天給他機會,讓他能夠對她一傾心裡的情……
“是,我喜歡你。也許無論從身份,還是地位都無法配得上你。但我卻是真的喜歡你,我知道皇上愛你,也知道你也愛皇上。所以我將自己的感情一直埋藏在心底,只要能夠默默守着你。所以,請你允許我就這樣看着你、守着你……”
紫色的眼瞳如一泓水,盪漾着深情的波光。滿滿的,將冷彎彎包圍起來。
冷彎彎聽着夜辰第一次將心裡的愛意向自己傾訴,心疼他的付出。但越因爲這樣,越希望他能夠走出來,擁有自己的幸福。
“你既然懂得我不可能迴應你的感情,爲什麼還要那麼傻得守候呢?天天守着一個相愛卻得不到的人,那樣的痛,你真的還要繼續下去?放下吧,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天下之大,你的未來不應該只縛束在我的身邊……”
夜辰抿脣,冷彎彎的話他何曾又不懂。但是他便是這麼個拗性子的人,一旦認定便是一生的事情。也許有一天他會想通,但現在他只想守着她,做她的手下,做她的影子……
紫瞳堅定地望着她,訴說着他的決心。
“未來我不知道,現在我只希望你能讓我在你身邊。”
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不待她回答。白色身影如一隻大鵬,從二樓展飛。不一會兒,在雨絲裡作化一個小小的白點……
冷彎彎目光久久停留在他消失的方向,嘆息:只希望他能早日明白,尋找自己的幸福。
身後一雙修長的雙臂將她擁入了寬闊熟悉的懷抱,暖暖的氣息令沉重的心情得到平復。
“我也許真的是小妖女,纔會令他們都如此受傷。”
“是,你是小妖女。”軒轅夜緊緊擁着他,“但卻是令我無法不心動的妖女,我想他們也一樣,所以即時明知會受傷也甘願。”這幾日,他已明白那幾個男子對冷彎彎的愛意。但慶幸的是,彎彎選擇的是自己。
“男人,你認爲我會很過份嗎?”比如要他廢除後宮,甚至非要趕姜婉婉出宮而惹得太后生病。這些在他人眼裡應該都是很可惡的行爲吧?
“不。”軒轅夜搖頭,“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其實並不是自私。”廢除後宮,其實也是爲更多的後宮女子着想,不想讓那些明明正值青春的如花女子被渾濁的後宮所污染,不想她們枯等紅顏老去。出宮,也許她們會尋找到自己的另一片天地,會得到應有的幸福。而姜婉婉與林雅如,她們的心已經被污染,留在宮裡也只會再生事端,不如出宮,也許會碰到讓她們重新開始的人……
“謝謝你。”冷彎彎淺笑,笑聲墜如雨裡。真好,他能明白自己。真好,他能陪伴着自己。
軒轅夜也笑了,緊緊地擁着她。
相疊的身影甜蜜地吟唱出美麗的旋律,雨絲紛飛,未來會一直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