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仙容沒有表情,淡淡的一聲卻有着石破驚天的力量。
不由自主地,所有的人都收起了表情。
陽光細碎,微風捲來了海洋的味道。鹹鹹的溼潤,炎月樓角落的花圃也似被海水澆灌,清香的芳菲瀰漫着海水的味道。
及腰的墨發隨着風搖曳,白色的衣裙飛袂,精緻到不似凡塵該有的面容在細碎的陽光照耀下,奪人心魂的美麗。墨黑的眼瞳宛如一泓深不可測的幽潭,卻又彷彿能包羅萬象般。那微微輕抿的脣瓣,帶着不可忤逆的威嚴。她彷彿是站在頂尖的女王,高高俯視着衆人。
殘一看到了她眼底的自己,殘面在那清澈的眼底那麼的猙獰,彷彿褻瀆了她的美好。莫名的褐色眼瞳閃過一絲緊張,他居然有種無地自容的自卑感覺。他是那麼的面目醜陋,而她卻如同仙女般站在自己的面前……
“樓主,不管你如何反對。今天這人我們必須帶走,倘若你不願意放人,要攔住我們也非易事。”剛纔一番對決結果很明顯,他們這方是完全的佔據上方。
炎月樓的人雖然滿腔憤怒,但也自知技不如人,只能低垂着頭接受樓主危險的目光。
殘一冷冷掃視了手下一眼,雖然冷彎彎的話的確令炎月樓顏面盡失。但那卻只能怪他炎月樓的人學藝不精,纔會被當成笑柄。不過要眼睜睜看着他們將人帶走,那炎月樓還真是完完全全沒有顏面了。斂去眼底的情緒,他冷冷地擡頭迎上冷彎彎:
“我能說不嗎?”這個傾國傾城的女子偏偏用着淡淡的口氣威脅他,他還是第一次被人威脅。褐瞳微眯了起來,這倒有趣了。不再抱着會褻瀆她的想法,因爲這個女子根本不是仙女,說她是妖女更合適。
冷彎彎黑白分明的晶瞳微挑,這個男人是在跟她宣戰嗎?很好,她就滿足他的要求。纖手伸起將及腰的髮絲一挽,高高束了起來。髮梢隨着風搖擺着,目光冷戾,純潔無瑕的仙女驟然化身爲地獄而來的冷豔修羅。俏眉一挑,她款款走了出來。
夜辰心一緊,剛踏出步子卻又被她冷冷瞪了回去。只好站在旁邊,紫色的深邃眼瞳注視着她一眨不眨。
“倘若你輸了,就無條件將他交給我們。”
冷彎彎略擡頭望着殘一,清冷的目光無視他的殘面。事實上在她眼底外表不過是皮相一層,而且那殘一戴着半張面具也蠻酷的。
“哦?”殘一挑高了劍眉,她這是在挑釁自己嗎?褐瞳掃過炎月樓的衆人,見他們都以熱烈的眼神期盼着,似乎正等待着自己爲他們報仇。
“你不敢嗎?”冷彎彎反語激他。
“樂意奉陪。”殘一一凜,再猶豫倒像是畏懼她了。
冷彎彎勾了勾脣,目視着殘一朝自己靠近。
“你先出招吧。”殘一對冷彎彎說,他是大男人自然不能欺小女人。尤其還是這麼個美若天仙的女子,雖然她的氣勢很強,但終究是女子。
炎月樓的人聽殘一這麼說,頓時倒抽了口氣。樓主真是太大意了,這個女子纔是真正的高手。
夜辰等則笑了笑,似笑殘一的狂妄,他輸了,即時他不禮讓也已經註定了失敗,只因他遇到不是普通女子,而是他們的主子。一個九歲便能端到三國的傳奇皇后,無敵女子。
既然殘一要行使紳士風度,冷彎彎自然也不跟他客氣。神情一斂,化身女戰神。手一揚,系在足間的銀鈴隨着動作清脆地搖響,那聲音將氣氛拉到了緊點。所有的人都凝神屏息望着兩人,卻只見殘一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雙手環胸等待冷彎彎的進攻。風揚起他的墨發,幾縷頑皮地遮掩住他的褐童,神情淡淡的卻帶着一份自信。
彎彎突然朝他一笑,身影驀然騰空而起,卻不是攻向他。高挽的發有幾縷溜了出來,隨着海風飄飛,帶着不羈的狂肆。雙臂舒展,如一隻飛翔的白鶴,優雅而尊貴,帶着飄逸的身姿……
衆人一愣,都搞不懂她究竟在做什麼?不是比武嗎?
殘一微愣,卻不再悠閒地靜等。修長的雙手緊捏,渾身的肌肉糾結,這個女子暴出發的氣壓重重地朝他壓了下來,如果不是親身體驗,怎也不會相信她的內力修爲已經達到了如此境界。
冷彎彎突然翩然旋轉,宛如仙女在飛舞般。高挽的發隨着動作甩開,墨發隨之勾勒出一個美麗的圓弧。只見她雙手輕輕搖晃着,足間的銀鈴也隨着動作繼續着清脆的響聲。
衆人再次驚愕,只見炎月樓花圃裡的花宛如有了生命般都脫離了花枝,朝着這邊飄飛過來,粉的、白的、黃的、紫的,紛紛揚揚,飄飛在她的四周。隨着她優雅的動作,翩翩齊舞。陽光燦爛,微風徐徐,那是怎樣美得動人卻又不可思議的畫面,衆人的目光都直了,簡直不能移開眼睛。連殘一也錯愕地瞪大了眼,沒想到這會有如此奇妙又詭異的一幕……
冷彎彎滿意地望着衆人的面前,卻在衆人都放手時突然手指一彈。一團紅色火焰在指間哧的一下點燃,朝着殘一飛射則去。
殘一一驚,身影如閃電般朝身邊閃避。待他躲過後,只聽得嘶的一聲,原來他站立的地方居然被火燃燒出了一個洞。
天啊,她真的是妖女。
衆人都用着恐懼的眼光望着冷彎彎,她的種種根本不是平常人能辦到的。
殘一擰了眉,褐瞳第一次認真地對上了冷彎彎的眼神。卻見她淡淡的,似乎眼前這一切太平常不過。
“你究竟是誰?”殘一沉聲問道,爲何能夠彈指間便射出火焰來?
“我是誰不重要。”冷彎彎淡淡掃了他一眼,“你只要記住,這人我是一定要帶走。如果你想留下我們,最好做好讓炎月樓陪葬的打算。”語落,手朝着海邊的方向一揚。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卻見到那海水竟洶涌地翻騰而來。淹到了炎月樓外廊的護欄處,幾乎要逼近樓裡。
“啊,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會這樣?樓主——”
衆人一陣驚慌失措,紛紛望着殘一。
“你們走吧。”殘一深知是無法留住他們,大手一揮沉聲道。
“告辭。”夜辰拱了拱手道,命夜魅夜魂架起影三。四少年則又擡起已經坐到轎裡的冷彎彎,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去。
殘一目送着他們,直到他們的身影即將消失在炎月樓大門時。遠遠傳來一句淡淡的話:
“其實,你一點不醜。”
殘一一震,褐瞳複雜地望着那搖盪的火紅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