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是你的娘,哈哈哈……”
衆人都被殘一的笑給駭住了,他笑裡的恨如此明顯,偏偏又帶着令人心酸的悲涼。他與林瑤月的孃親又是什麼關係呢?
林瑤月顯然也被他給嚇住,但更多的卻是迷惑。窗外的風吹拂,掀起她一頭青絲。明亮的雙眸困惑地望着他,櫻脣啓了啓:
“公子,你認識我的孃親嗎?”
衆人也將目光投向殘一,等待着他解答。
“認識,怎麼可能不認識。”殘一褐瞳望着林瑤月,眸底閃爍着莫名的光芒。眸光幽淡,似乎透着她在想着另一個人。“那是個可恨、自私、無情,不守婦道的女人。”曾經他還天真地替她想過種種拋下他們父子的藉口,想着或許她得了不治之症不忍心拖累他們;想着她又或許有重要到不得不離開他們的原因……但是現在一切的事實都擺在眼前,她竟是爲了另一個男人才拋下他們的。眼微眯,林月瑤在得到她無限呵護的時候,自己卻生活在水深火熱裡。那時,她可曾想起過自己?想起過這個同樣從她身上掉下來的骨肉……
衆人被殘一冷酷的言語給驚住,林月瑤更是氣得俏臉發白。一雙秋眸死死地瞪着他,眸底怒火燃燒。
“住口,我孃親纔不是那樣的人。你不能辱侮她。”他怎麼可以這麼侮辱孃親?林月瑤雙手死死掐進掌心,疼痛在掌心漫涎,一直流到心底。雖然她對孃親並沒有記憶,但是爹說過孃親是天底下最美麗、最溫柔的女人,纔不會是他口裡那樣的壞女人。
“辱侮她?”殘一冷冷地瞪着她,眸底似有千年寒冰凝結。“她還不夠格讓我侮辱,你讓她自己出來。”他要親眼讓那個女人見到他的殘面,因爲她而致殘的臉。左手撫上頰,有種沉重在心裡猛烈地竄動。
“你見不到她的。”林月瑤低低地說道,斂下的眼盈上了眼淚。一個不存在的人,怎麼能讓她出來呢。
“她沒顏面面對我嗎?”殘一冷冷地說道,那個女人也知道自己曾犯下不可原諒的過錯,不肯出來面對世人嗎?
“你究竟是什麼人?”林瑤月擡起頭,眨紅的眼眶直直地望着殘一。似要望進他心裡,看清他的身份。“你恨我孃親?”如此濃烈的恨意,難道與孃親有着深仇大恨嗎?
“我是什麼人,你讓她出來就知道了。”殘一站在那裡,風掀起他的髮絲,褐瞳幽冷,一顆心卻砰砰地激烈跳動。要見到她了嗎?見到自己,她可會後悔?可會愧疚?
“她不會出來。”林月瑤搖頭,“她也沒辦法出來。”
“什麼意思?”殘一望着她,心裡升起一股恐慌的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閃過,他卻沒有抓住。
“她已經不在世上了。”林月瑤微垂着頭,悲傷地低聲道。
“死了?”殘一愣住,然後搖晃着頭,一直不停地呢喃。“不可能、不可能,她怎麼會死了呢?”不會的,她死了。自己要怎麼辦?她怎麼能夠死呢?難道拋棄過自己一次,還要再拋下她嗎?她怎麼能夠那麼殘忍?怎麼可以?他的仇還沒報呢,她怎麼就死了?腦海裡反覆地掠過無數的畫面,她曾要的笑、曾經離去的無情背影,無法相信她居然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心裡一直支撐着他努力的堡壘似轟然倒塌,挺拔的身軀瞬間變得彎曲。如果她不在了,這些年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衆人望着殘一遭受了重大打擊的表情,搖了搖頭,那個林婉娘一定跟他有着很密切的關係吧。雖然他的恨意如此強烈,但那恨裡卻有夾雜着無法言訴的悲傷……
冷彎彎淡淡掃了他一眼,那分明是被拋棄的表情。眸光微轉,就年齡,還有他一直說的背叛了他和他爹,想來那個林婉娘一定是他的孃親。那麼他與林瑤月便是同母異父的兄妹,而躺在牀上的曾緣逸便是害得他們父子被背叛的罪魁禍首。世間真的很小,沒想到兜兜轉轉,他們居然遇上了。
“孃親真的已經不在了。在我四歲那年,她便去世了。”林月瑤低低地說着,眸底染上了哀傷。
“你現在多大?”殘一問着她。
“十六。”
“十六,哈哈,她居然已經死去十二年了。”殘一倒退一步,顯然大受打擊。頭低垂,黑髮掩住了他的表情。然而那聲音依然沉得令人心痛。
“你究竟是誰?”林月瑤忍不住再一次問道。
“你想知道我是誰嗎?”殘一霍然擡起頭,目光復雜。“我是那個女人的兒子。”
“什麼?”
衆人大驚,唯有冷彎彎早已猜道,站在一邊,表情淡然。
“你、你是我兄長?”林瑤月望着他,滿眸的不可置信。“怎麼可能?”
“我不是你的兄長。”殘一恨恨地說,“那個女人已經拋棄了我,更何況我爹只有我一個兒子。”
說到這裡,衆人都明白過來。原來殘一的母親拋棄了他,後又跟東方哲的舅舅在一起,有了林月瑤。難道他對林月瑤母親的感覺纔會那麼複雜?
“我不相信。”林月瑤搖頭,怎麼也不敢相信事情是這樣的。善良的母親原來是個拋夫棄子的女人,這令她怎麼也無法接受。
一道幽幽吃力的音聲傳來,打斷了衆人的驚詫。
“他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