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眼瞳背對着陽光,幽幽地望着她。帶着堅定,也帶着控訴。薄脣微啓,一字一句道:
“我—不—走。”
冷彎彎黑寶石般的眸子望着他,紫瞳裡的堅定如磐石壓在她的心上。原本她也不是讓他獨自去迷羅國的意思,他卻錯理解了。但正因爲他的錯理解,她才又一次明白了他的執着。飽滿的櫻脣微勾,綻放出無奈的笑容。即時是找到自己的親人,他也不願意離開嗎?這樣的愛,沉如泰山,無怨無悔,她該如此償還?
“爲什麼不回去?”
明純妃聽到夜辰堅定的回答愣了,爾後一張嬌俏的臉卻滿是焦急跟不解。血瞳幾乎盈上了淚花,擡起頭直直地望着面無表情的夜辰,她很是不解,在什麼比找回自己的身世,見到自己的親人更重要嗎?
“辰哥哥,你說這到底是爲什麼?難道你不想見皇后姑姑跟皇帝姑父嗎?”白晰修長的雙手忍不住懊惱地揮動,怎麼會這樣?她之前只想着一定要幫助姑姑找到失蹤多年的兒子,好讓她能夠解開心結,但卻沒想到人是找到了,他卻不願意回去見他們。
明純妃近乎指責的話語清脆地敲擊在夜辰心上,不是不想去見他們。只是如果從沒見過的親人與冷彎彎放在一個天秤讓自己選擇,他的答案永遠只有一個:冷彎彎。
也許這樣的決定會被指責不孝,會被人唾棄,但是與親人失散二十幾年,讓他要選擇他們,放棄十幾年相伴的冷彎彎,這個他愛戀的女人,他真的無法辦到。
“他們還有別的孩子。”
風靜靜地吹拂,掀起他白衣飄飛。氣氛靜得連樹葉落地也能聽見似的,半晌,夜辰才抿了抿脣說道。
“那不一樣。”明純妃焦急得直跺着腳,額間的銀鈴額墜隨着他的動作直搖晃着,叮叮叮地響起。
“就算還有其他表兄表、表姐、表妹們,但是他們跟你是完全不一樣的。你要知道你在姑姑、姑父的心目裡的位置是永遠無法被人取代的。”因爲他的失蹤,他們自責,他們傷心,他們思念,這樣的辰哥哥是不可能被其他的表兄、表姐、表妹們取代的。
夜辰任她一個勁地說着,依然不發一語。靜靠着窗邊,宛如一株蒼壯的大樹一般。
明純妃恨恨地跺着腳,血瞳怒瞪着他。沒想到辰哥哥居然是這麼一個無情冷酷的人,居然連自己的親人也能夠遺棄。算她看錯他了,居然還眼巴巴着一直盼着早點找到他。若是早知道他這樣的無情,她就不從迷羅國出來了,那樣她也更不會被這裡的人當成妖怪。想到這裡她越發覺得委屈起來,忍不住紅了眼眶。賭氣地坐在一邊,歪着頭不再看夜辰。
四少年、夜魂、夜魅面面相覷,不知該不該開口,這好像已經是樓主跟血瞳少女的家事了。
冷彎彎手支撐着左額,看來她不把話說清楚,事情只會被越扯越複雜了。
“我沒說是讓你一個人去迷羅國。”
望着也一臉倔強的夜辰,她淡淡地說道。只是一句簡單的話,意思卻不言而喻。她也是要跟着一起去迷羅國的,只是夜辰似乎沒有想到。
夜辰猛然擡頭望向冷彎彎,紫瞳裡閃爍着明亮的光芒。她的意思是說她也陪着自己一起去嗎?是這樣子的吧?袍袖裡的拳頭鬆開,薄脣有些困難地開啓:
“主子的意思是要與我一起去嗎?”
“當然。”冷彎彎點頭,“我從來沒說過是讓你一個人去。”更何況她對那個神秘的迷羅國也很感興趣,連帶着也想弄明白這明純紀究竟與她身體原來的那個冷彎彎是否有關係?還是容貌相似,不過只是巧合?
冷彎彎話一落,四少年、夜魂、夜魅皆鬆了口氣,原來主子不是要趕樓主走。
“那好,我去迷羅國。”只要她不再讓自己離開她的身邊,他一切都可以答應她。更何況他知道其實去迷羅國也是因爲彎彎希望自己能夠弄明白身世。
“太好了。”明純妃一聽夜辰又願意去迷羅國了,當即也不再嘔氣,開心地站了起來,“我們明天就走吧。”不過當血瞳掃過冷彎彎時,她方纔後知知覺地想到,夜辰從頭到尾都只聽這個女子的話。櫻脣嘟了嘟有些不高興,爲什麼她說要去時,辰哥哥就答應了?難道這個女人比姑姑、姑父更重要嗎?
“辰哥哥,爲什麼你又答應去了?”血瞳瞪着夜辰,毫不掩飾地問道。
風澈白了她一眼,真夠有點白癡的。樓主會答應當然是因爲主子也要去啊,這麼明顯的事實擺在眼前居然看不到,真懷疑是不是那雙血瞳太紅了遮住了視線。
“難道你想我不去嗎?”夜辰也僅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雖然不否認因爲她的血瞳,因爲她與冷彎彎酷似的容貌,自己對她的感覺很複雜。現在又知道她是自己表妹後,就更加多了份淡淡卻真實存在的真情。但是他卻不喜歡她那天真得過頭的性子,有時候太過天真也會讓人受不了。
“不、不……”明純妃直襬着雙手,“我當然想你去。”
“那不就行了。”一句話定音。
但是他們真的去成迷羅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