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你要找的兇手就是我。”
冷彎彎擡起頭,墨黑的眼睛直視着冷獨幽。從窗外灌入的風拂起她的髮絲,眼裡的神色幽冷,彷彿說的話不過是一句簡單的問安一般。
冷裴遠、綾雪、冷獨幽都被她突兀的話嚇住,冷裴遠複雜莫名地望着彎彎,不知道爲何她要自己將事情說出來,難道不怕節外生枝,引來更多的麻煩嗎?
綾雪公主卻是敬畏,能夠在一夜之間將權貴如林承襲全家都除掉,皇后的能力有多厲害已經是她無法想像的,究竟絕美的面容下隱藏着多少神奇的事情?
唯一真正愣住的只有冷獨幽,冷彎彎毫不掩飾的話如晴空霹靂炸得眩昏,他怎也沒到猜測的兇手居然會是自己剛逢的三妹。且她還是一國之後,而死在她手下的卻是朝廷的正一品官員。這究竟是哪跟哪?
“爲什麼?”
到最後,他開口的卻只是三個字。深邃如幽潭的雙瞳注視着這個絕美、氣勢不凡的三妹,性感的薄脣緊抿着。他看不透這個三妹,總覺得她很神秘,很不簡單。
“報仇。”冷彎彎淡淡吐出兩個字,目光望向窗外廓道屋檐掛着的白色燈籠。燈籠正隨着風搖擺着,那黑色的‘奠’字一晃一晃的。腦海裡想起了奶孃熟悉的笑容,這是不是她在注視着自己呢。
報仇?冷獨幽不解,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卻見到了白色燈籠。
“爹,府裡出了什麼事?爲什麼會掛着葬燈?”而這跟三妹滅宰相一門是否又有着關聯?
“奶孃去世了。”綾雪公主望着側坐的冷彎彎,悲傷地說道。
冷裴遠沒有言語,只是眸光轉深。彎彎對奶孃的感情之深某時也超過了自己的想像,他沒想到爲了奶孃,彎彎居然會親手滅了林承襲一門。不過也能理解,以前的彎彎膽小懦弱,出生便失去了孃親,自己又不曾照顧過她,如果不是奶孃,只怕她也早不存於世上。對奶孃,他也感激。所以纔會以隆重的喪禮來葬。
“奶孃?”冷獨幽迷惑,什麼奶孃?他的奶孃已經早離開將軍府了。
“彎彎的奶孃。”綾雪朝着冷彎彎的方向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冷獨幽明白過來,他也知曉三妹從小是由奶孃帶大的,兩人的感情想來跟母女差不多。而奶孃的死只怕跟那宰相脫不了干係,於是纔有了他滿府被誅。情感上,他理解三妹的作法。但是作爲捕快,他卻不認同她。就算奶孃的死與林承襲有關,她若要報仇,儘可找他。但卻不該將無辜的他人也算在內,更何況她還是母儀天下的皇后。那些人也是她的子民,她怎能如此狠心、殘忍?
“三妹,爲何要將其他人也斬盡殺絕?”
星目直直地望着冷彎彎,風拂動着她的髮絲,只看到她冷冽的側顏,緊抿的櫻脣。一切都透着冷冷的氣息,彷彿與這裡完全的不融合。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冷彎彎沒有回頭,只是掀脣冷冷地說道。怪只怪他們都是林府的人。
“你太殘忍了。”冷獨幽忍不住蹙了眉頭,“妄爲母儀天下的皇后。”
“幽兒——”
“獨幽——”
冷裴遠冷斥,綾雪擰眉。這獨幽也太過份了,他怎麼理解彎彎的傷痛。
“快向皇后娘娘道歉。”冷裴遠望着冷獨幽,冷聲說道。
“我有說錯嗎?”冷獨幽擡起頭,迎視着冷裴遠的目光。“爹,你都沒看到宰相府那裡的慘狀,殘桓斷壁、那些人都被燒成了焦炭一般。”
“閉嘴。”冷裴遠冷冷喝道,那又怎樣?那些都是罪有應得。
“爹——”
“你不是捕快嗎?”冷彎彎回眸,櫻脣勾了勾,帶着嘲諷道,“你想抓我嗎?”
“我——”冷獨幽啞然,作爲捕快,他自應懲捕兇手。可是現在兇手站在他面前,她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妹妹,更是天耀受君恩獨寵的皇后,他無法下手,也不能下手逮捕她。
“皇上如果知道了,一定不會原諒你的。”他抿了抿嘴脣,複雜地望着她。就算皇上再寵愛她,但現在她殺的人卻是朝廷的一品大員,身負江山社稷的有功之臣,皇上又怎能不在乎?
“哈哈——”冷彎彎冷笑,“你以爲他會不知道?”
“你是說?”冷獨幽訝然,難道皇上是早已知曉的。
“沒錯。”冷彎彎勾起脣,邪肆地望着他。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那些自以爲是正義的人,在她眼裡,有仇就要報仇,有怨就要報怨,一味的原諒犯罪人的人根本就是笨蛋,是白癡。什麼天使?什麼聖人?你這樣做難道曾經發生的慘事就會抹去嗎?不好的回憶就會變沒有嗎?只有以牙還牙、以仇報仇纔是正確的。
“怎麼會這樣?”冷獨幽踉蹌坐到椅子上,身爲神捕的他無法接受一母之後居在皇帝的默許下犯下屠殺一品大名滿門的事情來。
“這個世界沒有錯與對,只有強與弱。”冷彎彎注視着冷獨幽說道,墨瞳半眯,脣角揚起冷冽的弧度。“難道你敢說犯過錯的人就一定是壞人,沒犯過錯的人裡就沒有壞人嗎?”事無絕對,有好也有壞。用條條框框去對照辦事,根本是笨蛋。
“是這樣嗎?”
冷獨幽呢喃,世界上沒有對錯的明顯區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