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嶺,怎麼會忽然出現了兩個小孩子?
在這一刻,龍宮海夜叉與尊府百目鬼神心裡都出現了稍稍的詫異,不過他們都沒有太過在意,一者那殺了自家少主的小子便在前方深山之中,傾刻便可以擒到手,再者對於他們這等存在來說,一個不起眼的人族小孩子,也實在不值得他們太過放在心上,所以他們都是做出了同樣的反應,幾乎是喊都懶得喊一聲,便直接率衆從他們頭頂之上衝了過去……
至於那小孩子會不會被他們強橫的氣機絞碎,死於非命,卻不值得考慮了!
“哼!”
那穿着紅棉的小女孩,正擡起了小臉,心裡似乎蘊釀着說些什麼,卻沒想到那海夜叉以及身後一羣兇橫的妖兵妖將,根本看也不看自己便衝了過來,眼見得眼前一片烏雲浩蕩,霹靂磅磗,她也頓時顯得有些不悅,狠狠跺了跺腳,手裡吃到一半的糖葫蘆向外一劃!
轟隆!
一方是孤伶伶的紅襖小姑娘,一方是數百兇惡的龍族大軍,雙方差距實在明顯。
但誰也沒想到,隨着那小姑娘手裡的糖葫蘆一劃,傾刻間狂風驟起,虛空炸裂,已然衝到了她身前的妖兵妖將收勢不住,霎那間便被狂風攪得四分五裂,一羣一羣的人被捲入半空,尚不待它們掙扎或是叫出聲來,便已被狂風裡蘊含的強烈力量給撕成了碎片……
嘩啦啦……
狂風呼嘯遠處,地面掉落一地的螃蟹鉗子和龍蝦尾巴之類的。
“來者何人?”
見到這一幕,海夜叉頓時大吃失色,冷汗都流了一頭。
再不敢有半點大意,急急從半空裡的狂風裡抽身了來,厲聲喝聲,周圍妖氣鼓盪,幾乎連同天地,身邊層層烏雲被他的氣機引動,急急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而他則咬牙大喝,身上瞬間爆發出了不亞於金丹頂階大修的強橫力量,滾滾蕩蕩,像是悶雷劃過天際。
而在他手裡,則多了一杆沉重的妖叉,纏繞着無窮雷電,狠狠從半空裡扎落了下來!
迎着這一擊,怕不知多少仙門大修,都得嚴陣以待,先避其鋒,再徐徐圖之。
但那個身穿紅棉襖的小女孩卻是滿臉看不在眼裡的傲嬌勁兒,直接將半串糖葫蘆叼在了嘴裡,然後伸出了纖嫩還有點小肥的手掌,正面向着空中刺落的夜叉妖兵捉了過去。
相較之下,那夜叉妖兵刺落,怕是連山頭都能掃去半邊,叉上纏繞的雷電,便是石頭都會激得粉碎,但是那小女孩的手掌探進了雷霆之中,卻沒有受到分毫損傷,噼哩啪啦的雷電打在她的皮膚上,居然連一點傷痕也沒留下,再下一刻,小女孩已經抓住了夜叉的叉尖,然後用力握住,奮力向旁邊一揮,半空裡的夜叉頓時厲吼一聲,被她給遠遠的扔了出去。
“轟隆!”
夜叉狠狠的撞到了旁邊的山頭上,直砸得山峰傾塌,飛石如雨,夜叉一身妖皮妖兵都堅逾鋼鐵,在這時候居然也生生被撞的狂噴了幾口鮮血,腦袋暈眩不已,眼冒金星。
掙扎着擡起頭來時,紅影一閃,那小丫頭已經來到了他身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它。
“高人饒命,高人饒命……”
夜叉終於驚恐起來,再不敢有半點殺意,拼命大叫道:“吾非妖魔,而是西海龍宮龍主欽點的巡海夜叉將,而今奉命捉拿害了吾龍宮九太子的孽蓄,並非有意唐突高人……”
小女孩吃了半顆山楂,吧唧了一下嘴,道:“你爲啥不叫俺仙子?”
夜叉怔了:“啥?”
紅襖小女孩道:“別以爲俺不知道,漂亮又厲害的女人都叫仙子!”
夜叉徹底轉不過彎來了,試探着道:“仙子饒命?”
“俺不能饒你!”
紅襖小女孩搖頭道:“誰讓你欺負方貴哥哥來着?”
“什麼?”
夜叉這一驚非小,整個人都已懵了。
她是爲了阻攔自己追殺那個小小太白宗弟子才現身的?
這不可能!
那不是一個小小北域仙門的弟子嗎?
對於這樣的存在,龍宮想殺也就殺了,甚至殺了都不算,還要滅其九族,這樣的存在,怎麼會下子來了這麼厲害的幫手,尤其是看這小丫頭根本就是一身土裡土氣,年齡也小,怕是都還沒有長成人的樣子,但一身力量卻是如此可怖,得是什麼存在才能培養出來的?
便是那東土一個個天資逆天的道子聖女,能不能有這麼強悍?
一時腦子裡想得太多,幾乎都要混亂了,但這夜叉卻還是聽清楚了小女孩剛纔說不能饒了自己的話,一時滿心慌亂,忽然從地上彈了起來,妖氣勃發,便要奪路而逃……
而那紅襖小女孩對他的動作根本看也不看,只是隨手一拳砸了下來。
嘭!
剛彈起在了半空的夜叉被砸回了地面,再次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深坑裡,只是在這一拳轟擊之下,他已渾身碎成了肉醬,連同它的神魂與殘靈一起消喪,死的不能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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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
小女孩殺滅了龍宮追兵與妖將夜叉,糖葫蘆還沒吃完,在襖上擦了擦手,轉身就走。
擡頭看向深山,她似乎有些開心:“終於又可以見到方貴哥哥了……”
但旋及面上便有些憂色:“那件事我要不要告訴他?”
……
……
“哈哈,方貴那小王八蛋雖然不是個東西,每次遊戲都是仗着我腦子笨欺負我,但那也是我們村裡的人啊,就憑你這孤魂野鬼,也想害了他的性命,不宰了你我多沒面子?”
與此同時,山的另一邊,那敞開了衣衫,露着並不很結實的兇膛的少年,也已經揮舞手裡的殺豬刀,大踏步的衝進了尊府金甲之中,手起刀落,劃出道道可怖的弧光,每一道弧光掃過,都不知道有多少金甲被切得粉碎,堂堂尊府神兵,在這時便如刀下的瓜菜一般。
“你們究竟是何人?”
望着這忽然出現,卻又異常可怖的少年,那百目鬼神已驚駭至極,一邊拼命阻攔着這少年,一邊厲聲大叫:“吾乃鏡州尊府大鬼神,有事可以商量,何必一見面便大開殺戒?”
持刀殺少轉過身來,笑道:“要商量你們之前怎麼不和那小子商量?”
“你們不和他商量,那我也不和你們商量!”
說着話時,刀光爆漲,撕天裂地,傾刻間斬得半空之中鮮血淋漓。
不到盞茶功夫,尊府金甲已被斬殺乾淨,便是那無身的無盡魔身,也皆已化作了虛無,這少年擡起腳來,在鞋底上抹去了刀上血水,這才橫插在腰間,大步向山裡走去。
只是一邊走着,一邊有些憂心忡忡:“那件事告訴他好不好?”
……
……
“不必做這麼絕吧?”
而在此時的後方,龍宮相尊正化出了妖相,九顆頭顱死死的盯住了北方蒼龍以及太白宗主等人,甚至連另一方的尊府也沒有放過,目光森然,氣機鋪天蓋地,瀰漫了半邊虛空。
而在他的對面,太白宗主正面帶苦笑,無奈道:“龍宮九太子殿下喪命於遺地之中,也是誰也不願看到之事,但事情既已發生了,也只能說他命裡有此一動,龍宮要報仇我可以理解,但也不必非得連我太白宗也滅了吧,要不咱們打個商量,你就只把那個小子……”
這時候他看起來很認真,像是真的在祈求龍宮相尊的同意,苦苦哀求。
這樣一幕,便是那北方蒼龍,都覺得有些詫異。
“胡言亂語!”
而那龍宮相尊,則更是不屑一顧,殺氣騰騰,森然喝道:“吾龍宮太子是何等樣人,而今命喪螻蟻之手,荒唐至極,那小兒之命,遠不夠賠,你們太白宗都搭上也是不夠,便是那小兒的家族,也要連根拔起,難道你還真以爲尚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不成?”
說着話時,相尊忽然間凶氣四溢,九顆頭顱同時昂起,便要向着太白宗主吞下。
而不遠處統率着尊府一衆金甲的鏡州尊主,同時大喝:“我們也一樣……”
說着時,這兩方人馬,便要都動起手來。
但忽然間,他們同時微微一怔,側耳傾聽,半晌之後,臉色大變。
“吾族大神將爲何忽然失去了氣息?”
龍宮相尊九顆頭顱皆露出了難以置信之色:“這不可能,難道出了意外?”
鏡州尊主同樣也是急急展開了一幅圖畫,只見那圖上畫着無數道鬼神模樣,凶氣四溢,栩栩如生,但如今,那畫上最大的一個百目鬼神,卻正在飛快的流失着它的神蘊。
“不好!”
察覺到了這一變化的他們,同時驚喝出聲,這時候也顧不上自己手底的人了,一個化回了人相,駕着烏雲便急急向前遁去,另一個則是大袖一揮,消失在了半空之中,而他們這一去,那北方蒼龍與太白宗主兩個人也是微微一怔,而後同時展開身形,急急跟隨。
四道流光風馳電掣,瞬息間橫貫虛空,徑直趕向氣機消失之處。
憑他們幾人的修爲,便是萬里,也傾刻而至。
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們急掠半晌,居然半個人影也沒看到,心間狐疑時,他們忽然心生感應,揮手驅散了周圍的雲氣,然後望着周圍的景色,臉上皆升起了無盡詫異之色。
不知不覺中,他們竟不知何時來到了一個小小村落之中。
有人牽牛回家,有人拿刀殺豬,有人捧了書卷,在不遠處的花叢裡吟哦。
村口磨盤上,還坐了個水蛇般的女子,一邊納着鞋底,一邊看着他們吃吃發笑,媚眼如絲的在他們身上皆掃了一遍,然後回頭向着村子裡喊道:“村長,滅族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