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情況……”
“不重要,重要的是,從這亂天陣裡活下來的居然是他……”
望着那濃霧散去之後,露出來的陣中景象,已然浩浩蕩蕩,起碼有上百修士涌入的戰場,在這時候都不由得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皆傻傻的看着那飄散的霧氣裡面,正雙手提着蛤蟆的腿往下倒的方貴,以及就在方貴身邊不遠處,手裡還託着一顆黯淡的珠子,但是肉身已近乎枯竭,瘦的如同一具乾屍,眼底僅剩的一縷鬼火,也在慢慢散去的拜月宗端木神翎……
端木神翎,居然死了?
一時間,南境修士,堵在了嗓子眼裡的,就只有這句話。
他們一時難以想象,那一方亂天陣,可是用來對付北域十二小聖的,在南境修士的謀算裡,便是北域十二小聖齊至,入了這亂天陣中,也只有葬滅一途,可如今,本用來對付十二人的大陣與裡面隱藏的厲害兇寶,如今只用在了一個人的身上,結果卻是出人意表!
活下的居然是那位太白宗弟子……
死了的則是端木神翎……
就連霧氣都在散去,這說明連大陣也破了?
這……這讓人怎麼接受?
“王八蛋,你別死啊,你先告訴我你究竟向我施了什麼邪法?”
而在衆修一片驚愕裡,方貴倒了半天的蛤蟆,見那蛤蟆仍是老實巴交又兩眼呆滯,一點反應也沒有,實在是拿它沒有辦法了,再一看旁邊的端木神翎,最後一絲生氣都已飄散,急忙大叫着來抓他,可是手剛剛碰到他的身子,他就已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悄無聲息。
完了,這回自己永遠也不知道詛咒是啥了……
方貴這一下急的,額頭上汗都出來了……
倒是周圍衆修,見到了方貴那一臉急色,又聽到了他的話,頓時反應了過來。
破案了!
原來在這一場大戰之中,端木神翎也與這太白宗弟子,鬥了個兩敗俱傷,端木神翎已死,可是這太白宗弟子也分明不好受,看他那焦急模樣,想必是這端木神翎,對他施展了某種極厲害的神通,想來這也不奇怪,南境拜月宗,本來便是擅長邪術詛咒聞名於世的……
只可惜……
端木神翎雖然得手了,但終究還是死了……
一時間,他們心裡縱是想通了,但仍然輕鬆不起來。
畢竟是拜月宗的道子,再加上了一方十方亂天陣之力,這等力量拼殺之下,最終竟然也是一敗一死,那太白宗的小弟子,這北域十二小聖之首,真正的本領,究竟有多強?
“殺了他……”
忽然有人反應了過來,厲聲大喝,道道神通砸向了方貴。
這是反應快的,他們已然認定,大陣裡面的這一場拼殺,定然是端木神翎以自己的死換來了方貴的重傷,方貴的修爲,縱然深不可測,但這時候也必然是他最弱的時候,就像是孟陀子斬了賀鳶,息大公子斬了袁道術一般,縱然是贏了這一戰,也已經是強弩之末……
不趁他病要他命,更待何時?
“怎麼多了這麼多人?”
方貴驟聞殺機臨身,也是心間一凜。
一看外面忽然掀起了這麼一場大戰,他也只能先護着自己,只是剛剛纔被那該死的拜月宗端木神翎毀了自己的神通,又忽然出現了這麼多人殺自己,心間悲憤之意,難以形容,擡手就把蛤蟆扔了出去,砸飛了一羣人,然後又一步踏上,將蛤蟆抱在懷裡,拳打腳踢。
“快護住方道友……”
北境修士裡見到這一幕,也驟然反應了過來,紛紛上前護持。
方貴的悲憤之意,也感染了身邊的北境衆修,人人面上,都泛起了同仇敵愾之氣。
人的悲憤,是裝不出來的!
方貴道友這時候如此憤慨,定然是一場惡戰,吃了大虧呀!
可惡的南境修士,先截殺我北境小聖,又佈下大陣攔路,甚至還將方貴道友騙入了大陣之中,以歹毒手段加害,同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難道真的是爲了給尊府做走狗,就全然不顧大家同爲北域修士一脈了嘛,就真個要不惜一切手段來對付自己人了嗎?
氣勢洶洶,愈發的掀起了一場浪潮,襲捲一切。
南境修士,也沒想到方貴這時候出手仍然如此兇猛,初一涌了上來的人,立時在他手底下吃了大虧,陣型已變得異常散亂,縱然是他們人多勢衆,又做好了準備,各種符篆法寶等等,皆非北境修士可敵,但在這時候,也是戰勢受阻,竟沒有了先前的碾壓之勢……
倒是北境修士,很快在方貴身邊,匯聚成了一股大勢,左右橫掃,所向披靡。
“爲秦晚公子……”
“爲火靈小姐……”
“爲天湖宮聖女報仇血恨……”
“讓這些軟骨頭看看我北境男兒的豪氣……”
“……”
“……”
聲聲大吼裡,氣勢一波掀的比一波更高,激盪人心。
北境修士愈殺愈是酣暢,倒有某種氣意,在這場大戰之中凝聚了出來。
而南境修士則愈發的膽寒,彷彿心裡生出了懼意。
縱是他們早就做好了這一戰的準備,縱是他們人數佔優,也愈發有些抵擋不住了。
“我這是來晚了,還是來早了?”
大戰之中,西北方向,一朵騰雲急急掠來,雲上的,乃是一個容貌清秀,作道姑打扮的女子,她遠遠看到了這一番大戰,微一沉吟,終還是祭起一道飛劍,殺入了場間。
“師尊傳音給我,讓我避禍,只等龍使來接,但我既佔了小聖之名,總不能不擔因果!”
“……”
“……”
“該死,該死!”
另一廂裡,有一道人影,一瘸一拐,慢慢的靠近了這片戰場,只見這個人此時模樣有些悽慘,渾身皆是血污,一條腿險些斷掉,衣袍也顯得破破爛爛,頭髮綾亂,披散了下來,不是個別個,正是此前也名列十二小聖的許流歡,他身邊一直跟着的那個醜丫鬟,卻不見蹤影。
在這時候,他一邊靠近那邊戰場,一邊口中呢喃,眼底似有毒火在燒:“爲了這狗屁小聖之名,便譴人追殺了我整整十天,害死了小玉翠,南境,呵呵……真當許某好欺負不成?”
“殺,殺殺殺……”
“先殺盡你們這些走狗,再殺光尊府血脈……”
他待到距離最近的戰團不過百丈時,已聲音嘶啞,厲聲大喝。
喝聲之中,他那一柄標誌性的藍色飛劍,已經出現在了旁邊的虛空之中,可以看見,這藍色飛劍之上,居然也出現了片片豁口,甚至還有蛛網一般的裂痕,顯然脆弱到了極點。
但如此脆弱的飛劍,卻迸發出了無盡的殺意。
“嗖”一聲衝進了戰場,立時濺起了道道悽豔的血花!
……
……
“是時候了,再不出手,更待何時?”
最後的法舟之中,就連清風童兒看着這一幕,都不由得有些熱血沸騰,忽然嗷嗷亂叫了起來,從牀底抽出了一杆黃金杵,便揮舞着向戰場衝了過去,專挑受重傷的打……
……
……
“不對,不對,速逃……”
南境修士縱是有備而來,如今卻也看出了局勢不對。
那十二小聖之首,太白宗方貴,雖然從大陣中出來,但居然仍有一戰之力,衝進了人羣之中,大開大闔,殺人無算,迎着他的,絕無一合之敵,而跟在了他身邊的北境修士們,則也是愈戰愈勇,氣勢驚天,整片戰場都已經被他們衝得亂了,絕無可抵擋其兇勢者。
而北境修士,一開始還是觀望的居多,如今見勢頭已現,出手的竟也越來越多了。
擋不住,擋不住,只能逃!
有南境修士心知不妙,便已打算抽身而退。
卻冷不防,身後又來了個看似受傷不淺,但出手卻極爲狠辣的,竟是連後路也堵住了。
這一下子,明顯人數更多的南境修士,在這時倒被北域修士圍住了。
一場廝殺,浩然激烈,滾滾血流,紛落如雨。
修士的鮮血,都在這臨江城外,凝聚成了一條條血河,奔騰流動,直入海中。
“難道,我們真要死在這裡不成?”
有南境修士已心神大亂,全無戰意,滿心恐懼。
……
……
“好,好,好……”
“這些北境的小崽子,當真好本事……”
而在這一場大戰,眼見得南境修士,再無半分幸理之時,也就在南方遠處的雲層後面,正有三人一直在看着這片戰場,從一開始看到北境小聖一個個戰勝了他們對手時的詫異,再到看見方貴從亂天陣中出現時的震驚,又變成了此時看到南境修士死傷慘重的憤怒……
他們本來只是負責在這裡坐鎮觀看的。
因爲這本來就是一場奪名之戰,他們身爲元嬰老祖,出手的話會引來非議。
可在這時,其中一人卻忍不住了。
尤其是當這人看到,那些南境修士,連想退出戰場都做不到,只能一個個的在戰場之中被屠殺之時,更是瞬間紅了雙眼,再也按捺不住心間那滾滾蕩蕩的殺意,噴薄而出……
“非要趕盡殺絕,連條活路也不給人留嗎?”
驟然之間,他的聲音如同雷霆霹靂,震散了四方雲氣。
與此同時,一隻大手驟然向前抓出,籠罩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