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氣?
張清的神念向着前方籠罩覆蓋,臉上漸漸多了許多驚訝之色。
他沒有暴露自身,而是出聲道:“過去看看吧,在這裡應該沒人敢對張家的馬車動手。”
很快,一片狼藉的大地出現在了衆人面前,斷裂倒塌的樹木彷彿在無聲訴說不久前的璀璨。
而在這片狼藉的中央,則是一輛破碎的馬車,以及被某種金屬鎖鏈拴住的兩頭高大白鹿。
白鹿鹿如其名,渾身雪白不染一絲雜色,流線型的身體彰顯着不屬於凡塵的優雅,彷彿正如小魚所說,白鹿更像是仙人的坐騎。
除此之外,白鹿頭頂那兩條接近三尺的鹿角讓張清也忍不住心驚,怕是能夠穿透鐵板。
“這就是白鹿,王家機緣不淺,據說這異種之所以變成這樣,是因爲他們祖上在爭奪三十三天碎片的時候得到了一些東西。”張溟仙嘖嘖稱奇,然後有些疑惑地看着兩頭明顯受傷不輕的白鹿。
“王家的人呢?”
張清看向了一個方向,“在那邊。”
周圍樹木斷裂,最終都延伸向了一個方向,而隱隱間,有呼嘯的風聲從其中傳來。
“看看去。”張溟仙朝着那邊衝了過去,然而五人剛剛走到一半的時候,對面也有幾道身影正朝着這邊狂奔來。
“什麼人!”十數臂長的風刃向着張清等人呼嘯而來,然而在張溟仙的冷哼聲中,火焰狂暴同樣向着對面衝去。
風刃與火焰碰撞,前者僅僅只是堅持了兩三息,緊接着就是一聲驚呼傳出。
“世兄停手!自己人!”
砰!
火焰似乎砸在了什麼東西上,等到周圍塵埃散去,四道身影略顯狼狽地走了出來,朝着這邊幾人拱了拱手。
“王家王泉,見過幾位張家世兄。”
“抱歉,剛纔遇到了一夥賊人,未免小心了些。”
“呵呵。”冷笑聲中,張溟仙看向了王泉後方,而一旁的張清卻是眼神一縮。
他不認識王泉,但是那一手熟悉的風屬性法力他卻是認出來了,正是當初竹林坊市中姜白衣所找來的秦泉。
“一個人麼……”張清感覺有些意思,原來在那些人中,並非只有自己一人帶着面具。
“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張溟仙沒有發現更多東西,最終看向了王泉問道。
王泉也在審視着這些張家人,“幾位世兄是去洛京的吧?我們也是。”
“就你們幾個?”張清問道,不過不是看不起這幾人的意思,而是如果王家有人也要去洛京,那應該是跟着自家族人一起纔對,怎麼才這麼幾個人?
“當然不是。”王泉搖了搖頭,“準確的說我們已經去過一趟了,這次回來是專門取一頭白鹿帶去洛京的。”
“趙家家主夫人孕育了一子嗣,族中長輩安排我幾人回來帶一頭白鹿送過去,算是給那未出世的孩子一份禮物。”
王家的白鹿,從賣相上來看當然不會差到哪裡去,而且看這情況,似乎送去的還是異種。
“可惜,你們把事情辦砸了。”張溟仙冷冷笑道,對面的王家四人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要不是中了埋伏,白鹿怎麼可能受傷?”王泉身旁一名王家弟子不服地說道,但迎來的卻只是幾聲冷笑。
“這就是白鹿?異種白鹿?”張清看着王泉身後一名女子懷中的一團白色問道。
“它受傷了?”
王泉臉色有些難看地點點頭,
“那些襲擊我們的人似乎有備而來,而且我懷疑他們本來就不是想搶奪白鹿,而是將其打傷。”
“白鹿受傷,自然是不能繼續送往洛京了,我們得回家族挑選一頭新的白鹿才行。”
“但是那頭白鹿肯定沒有現在這頭好不是嗎?”張清笑道,王家的每一頭異種白鹿都無比昂貴,損失一頭不亞於一位築基隕落。
“沒辦法的事。”王泉看着張清等人,“最近洛京周圍不太平,你們最好也小心些,我們先告辭了。”
說完,幾人便想要與這些張家人錯開回到白鹿馬車那邊,然而張清卻在這時伸手攔住了他們。
“這頭白鹿,賣不賣?”
張清對白鹿挺感興趣,而且想要知道白鹿有沒有特殊的力量,若是可以的話,這會是他的又一種力量儲備。
王泉眉頭一皺,“白鹿從來不賣。”
“萬事都有例外,就比如你這一頭,你帶回去之後,它又能如何呢?襲擊你們的那些人雖然沒有搶走它,但是目的已經達到了吧?”
張清伸出一根手指,“一萬靈石。”
一萬靈石買一頭初生的白鹿,這個價格不只是讓四個王家人驚訝,就是張溟仙這邊也是不解地看着張清。
“族兄,完全不值。”就是張小魚都是拉了拉張清的袖子,只是張清始終平靜地看着王泉幾人。
“你們四人平分,也是兩千五靈石,這個數額,已經不少了。”
“而且,反正你們也不能帶着它前往洛京,王家的長輩想來也怪罪不了你們。”
王泉眼神微凝看着張清,如果不是內心覺得不可能,他甚至都懷疑之前襲擊他們的人和張家有關了。
“一萬?”
張清點了點頭,儲物戒中一枚符籙出現在手中朝着王泉丟了過去。
後者沒有猶豫,直接將符籙捏碎,頓時間磅礴的靈氣瀰漫在四周,白花花的靈石几乎將王泉幾人淹沒。
“倒是個謹慎的。”看着四人一點點就周圍靈石收集,張溟仙忍不住點點頭認可道。
對於他們這種級別的家族弟子,很多時候都會因爲面子問題而吃虧,就像之前初出茅廬的張清,就被那水東流擺了一道。
反觀這個王泉,在涉及到靈石的問題上絲毫不在意麪子問題。
所有的靈石都被收集之後,那王家女子抱着一頭萎靡虛弱的白鹿朝着張清走來,“每一頭白鹿都是天地鍾愛的生命,希望你好好待它。”
“張家已經有很多人在洛京了,那些築基或許有辦法治好它。”
張清點了點頭,“你放心吧。”
兩撥人一同回去的路上,張清感覺到自己的衣衫上的力量始終緊繃,轉過頭的時候,總能看到一雙渴望的水靈靈大眼睛。
將白鹿放到張小魚的手中,後者歡喜不已,而張清也終於清閒。
“想要治好,恐怕不容易。”張溟仙在一旁道,他也能隱約看出來這頭小白鹿的傷勢很嚴重,涉及到神魂。
“無妨。”張清也沒有解釋什麼,而靈石也都是他一個人出的,其他人也就不再勸解。
看着王家的人朝着反方向離去,季嶽終於忍不住心中疑惑,“僅僅只是送一頭白鹿去洛京而已,爲什麼會有人襲擊他們?意義何在?難不成指望用這種事挑撥趙家和王家的關係?”
“趙王兩家的關係很緊密,姜國朝堂上的宰相一直都是王家的凡人在擔任,不會因爲這種事關係破裂。”張溟仙也很疑惑,因爲王家僅僅只是安排了幾個練氣後期的弟子回來取白鹿而已,也就是說,這白鹿頂多算是添頭。
無關緊要的一份禮物,爲什麼會有人來襲擊?
“難不成他們想要襲擊的是我們?”婁紹恩在一旁說道,緊接着就被張清否決。
“襲擊我們更加沒有意義,而且連這四個人都能解決的對手,碰上我們能不能活着都是一個問題。”
“這倒也是,怪了,到底是什麼人。”
“不管了,先去洛京吧。”
他們距離洛京的距離已經很短,在當天的下午,黃昏日落映照無邊晚霞的時候,終於看到了那座由修士和凡人共同建立的巍峨巨城。
“如果我們只是凡人,見到此巨城必然感慨萬千,但現在看來,沒有那麼震撼。”婁紹恩有些讚歎道,但也僅此而已。
“嘿嘿,有機會你應該去一趟君城坊市,希望到時候你還能這麼說。”季嶽打了個啞謎,意味深長地說道。
“君城?那座立於兩座山峰中間的城池嗎?”
幾人談論的同時,在洛京城門口的士兵已經緩緩靠近了他們的馬車,爲首的將領沒有過多的詢問,自然而然地成爲了馬車的引導者。
穿過數十米長的城門洞,略顯喧囂的巨城展現在了馬車的面前,無限好奇的小魚整個人都趴在了窗戶上,一聲聲驚歎讚美着這座安寧的巨城。
洛京很大,大到縱橫南北的兩條主路寬闊到了百米,全部由青白石板鋪成,看上去整體大氣。
而馬車在數十位洛京守軍的引領下緩緩行駛在最中央,引來了周圍一雙雙敬畏又驚歎的目光。
在洛京的青藤大街上,能夠在道路最中央行走的只有趙家管理凡人國度的皇帝以及修行的仙師。
“這些天洛京出現了好多仙師,不知道我等有沒有機會得到仙緣。”人羣中,有人羨慕說道。
在洛京,對修士的認知並不閉塞,甚至可以說這裡是雲夢澤最瞭解修行者的凡人匯聚之地。
不過即便了解也改變不了凡人對修士本能的敬畏,在馬車經過的時候,沒有誰敢過多的將目光停留。
唯有一些不諳世事的孩童,會對着同樣年紀不大的張小魚露出笑容,絲毫不清楚之間的鴻溝。
馬車漸漸停在了一座奢華的府邸前,而馬車之上的張清,也停下了思考許久的問題。
他們爲什麼要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