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聞聽此言,皆爲之動容,離座而起。
他們盼的就是宋思洋這一句話。
魯江洋道:“既然如此,還望宋莊主及早安排。”
宋思洋點頭道:“那是自然,我――”
話到一半,廳外一聲“什麼人?”驚得四人全身一震。
接而“啊!啊!……”傳來數聲慘叫,宋思洋輕呼一聲:“糟了!”揮手一扇,把燈扇滅,回身就去拿供桌旁刀架上的唐橫刀。
林武急走幾步抄起了鐵棍;元鋒隨手拿起了龍鳳如意鉤;魯江洋解下金環,噹啷噹啷連串響動,兩隻手各十三根金環套在了手臂上。
“宋莊主!一起出去?”魯江洋急問一句。
宋思洋未來得及回答,就聽“嘭”的一聲,大門被撞開,林豐領抱着胸前滿是箭的盛簫宏仰倒於地,隨即向左一滾,“叮!叮!……”十數支箭皆打在地上。
“哧!哧!哧!……”又是數十支箭從門窗射入。
危急時刻,魯江洋振臂一揮,兩手如大鵬展翅般連番舞動,但聽“叮叮噹噹”聲響後,數十支箭皆被打落於地。
緊接着,林武鐵棍挑起一張椅子,用力甩出大門,立刻將一梭子弓箭擋在大門之外。
然後,他隨即一個箭步,到得右門邊,用棍稍一頂門背,把右門關上。
同時,元鋒迅步到得左門邊,龍鳳如意鉤雙使,左兵刃擋從窗戶飛入的箭,右兵刃一挑一頂,將左大門也關上。
宋思洋推翻供桌,大吼一聲,猛踹一腳,供桌貼着地面直線飛滑,與大門相撞而停住。
此刻,躺在地上的林豐領,抱着盛簫宏的頭,帶着哭腔喊道:“老爺!好多鷹犬!盛簫宏他……他死了!”
聞聽此言,宋思洋心中一沉,臉色煞白,傷心溢於言表,急欲近前一看究竟。
奈何,箭雨如注,“奪!奪!奪……”的打在門板上,又“哧!哧!哧……”有十數支箭從窗戶射入。
宋思洋揮舞唐橫刀,交錯劈擋,悉數打落,正想再次近前,突然,四處慘叫聲,此起彼伏,不斷傳來。
宋思洋全身一顫,嘴巴大張,驚得連聲音都喊不出來。
魯江洋知道情況危急,催喊一聲:“宋莊主!快去救人!我們幾個在此堵他們一堵!”
宋思洋猛一咬牙,狠狠的點了一下頭,轉身從後門出。
出的後門,宋思洋驚見後院一片慘景,莊裡人的屍首和番子、刺客的屍首四處一片。
左邊的遊廊,羅三多的雁翎刀,揮舞得一刀快似一刀,逼得五個番子連連後退,他身上的衣服全是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殺死番子濺上去的。
而一旁的 秦懷志和程鵬飛背靠背,力戰十一個番子,兩人顯然是殺紅了眼,怒吼着撕殺,汗水夾雜着腥紅的鮮血,染溼了他們的衣服,憤怒卻使得他們越戰越勇。
右邊的長廊,莫要戒和柴不癲卻被十個黑衣刺客團團包圍。
兩人憑藉內力深厚和功夫了得,毫無敗跡之象,但刺客的暗器忽然冷施,卻讓兩人大爲頭疼。
宋思洋很想過去幫忙,但他卻更想知道妻兒的生死,他剛邁出一步,卻在這一剎那,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兒,躺倒在正廂房的臺階之下。
“啊――!”撕心裂肺的吶喊,噔!噔!噔!宋思洋搖晃着身軀,一步一步後退,晴天霹靂的打擊,使得他眼睛呆滯,顫抖着雙脣,發出喃喃聲:“死了!死了!都死了!……”
突然,“嗖”的一支冷箭飛來,刺進了宋思洋的左肩,他身子一晃,並未吱聲,憤怒的雙眼望向來箭的地方。
就見一個番子正想再欲彎弓搭箭,宋思洋憤怒大吼一聲,兩個飛躍而至。
番子驚駭,轉身欲逃,卻哪還逃得了。
宋思洋唐橫刀奮力一揮,“撲”的一聲,番子的身體立時一分爲二。
又有三個番子抱着細軟從耳房出來,驚見宋思洋恐怖的怒容,嚇得拔腿就跑。
“拿命來!”宋思洋一聲大喊,人到刀落,力斬最先一個番子。
另兩個番子見罷,急將細軟拋向宋思洋,拔刀一左一右就砍。
宋思洋冷笑,冷笑着並未閃躲,他橫着大刀一揮,硬碰硬的迎擊這兩刀,但聽,“當!當!”兩聲脆響,兩個番子的刀紛紛脫手,人卻悶哼兩聲,撞在了牆上。
宋思洋跟進一刀刺出,刺穿了一個番子的胸膛。
剩下一個番子,驚叫着拔腿就逃。
宋思洋單腳勾起地上的刀,擡腳猛踢,刀飛的速度又快又準,直接從背部穿過胸膛,番子一聲慘叫,身體連晃三晃就栽倒,趴在地上蹬了幾下腿就斷了氣。
宋思洋像瘋了一樣似的,一口吐沫吐在死了的番子的身上,咬牙切齒,手握唐橫刀,一個挨一個房間去搜,每進一間房,殺意更多一分,每出一間房,眼珠更紅一分。
殺!報仇!在他的腦海裡已沒有別的想法。
房間沒有了,院內還有番子和刺客。
殺!必須殺!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宋思洋從最後一間房子出來,面目露出了只有惡人纔有的猙獰。
他一躍至院中央,正欲去助莫要戒和柴不癲。
突聽左右遊廊頂部“霍!霍!霍……!”二十個番子從前院趕來,跳上游廊頂就彎弓搭箭。
宋思洋心中一緊,立時頓住,還沒來得及後退到屋裡,二十支箭飛速射下。
宋思洋揮刀飛快,箭被盡數打落。
奈何一波箭過,又是一波,剛想後退,又被第三波箭阻住,他狂吼着揮刀擋擊第四波箭時,刀法已有些亂,“撲!撲!”兩支箭刺入了左右腿。
宋思洋當即站立不穩,一屁股跌坐於地上,說時遲,那時快,他騰出左手抓起一具屍體擋住左側,右手用唐橫刀擋擊第五波箭。
就這樣緊挪慢挪,第十波箭過後,宋思洋總算挪到了牆沿。
他胸口起伏,悲憤交加,背靠牆壁,呼呼喘氣。
痛苦!心如刀絞!
無奈!心中淒涼!
絕望!又不願這樣子死去。
宋思洋已精疲力盡,就算他再躲得過無數支箭,他也難逃一死。
死是可怕的,帶着仇恨而死是最讓人不甘心的。
宋思洋不想死,至少不想現在就死。
他的左手還是死死的抓着如刺蝟的屍體,右手緊緊的握着那把唐橫刀,佈滿血絲的雙眼,不忘瞪視那些番子。
可是,那又如何?宋思洋哪怕把眼睛瞪得再大,他也殺不了上面那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