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夕朝着能量波動最強烈的地方走去,卻始終沒有找到好東西。她不禁疑惑,卻也更加想要知道是什麼東西。她貼着牆走,時不時地敲一下牆,聲音沉悶,都是實心的,不會有暗門什麼的。她又用力踏了一下腳下的地板,同樣沒有什麼問題。
正疑惑間,鈞澤也過來了。他倒是沒有那什麼東西的樣子,只是偶爾伸手查看覺得有趣的物件。若夕也沒怎麼注意他,依舊在找着那發出能量波動的東西。鈞澤隨手拿起一個小的青花瓷瓶,想看看裡面是什麼藥,卻發現根本拿不起來。他皺了皺眉,不經意轉了一下瓶身,他和若夕腳下的地面瞬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仿若黑洞。
二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於是就這麼掉了進去。
饒是若夕這般膽大,什麼事兒都算是見過的,算是見過世面的人,卻還是沒忍住,小小的驚呼了一聲。鈞澤被嚇了一下,還以爲她受傷了,於是摸着黑抓到她的手,用力一扯,將她帶進懷裡。二人就這麼掉進了黑洞裡,而鈞澤,很榮幸的給若夕當了墊背,摔在地上。
若夕也不是沒有感覺,面上不自覺得撫過絲絲驚慌失措的情緒。她立刻坐起來,看着鈞澤皺着眉頭的樣子,心裡一顫,“沒,沒事吧……對不起啊……”
鈞澤見若夕這般模樣,心裡一動,腰背部的疼痛似乎也消退了不少。他強撐着坐起身,對若夕溫柔的笑笑,“沒事。”雖然周圍很黑,若夕看不見他的笑臉,但看見那雙發亮的眼和聽出他語氣中的笑意,臉上發燙了一秒,站起身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
這應該就是發出那股劇烈的能量波動的地方,說不定,有很好的寶貝就在這裡面。這洞穴裡泥土氣息很重,還有些許潮溼氣。但是,周圍這般黑,要如何探路?用法術嗎?若夕剛想用法術點個蠟燭,鈞澤就已經往洞穴深處走了。他剛走一步,周圍就有蠟燭的火光亮了起來,照亮路。
若夕擡頭看了看高高的洞頂,想着自己應該能上去,便跟着鈞澤一起往洞深處走。鈞澤很自然的將手伸給了若夕,後者的動作一僵,卻還是把手遞了出去。她忍不住的有些慌,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對勁是一方面,還有竟然是……
自己已經習慣鈞澤的存在了。
這是禁忌。她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但唯獨這個,是不可以的。喜歡一個人,是絕對不允許的。因爲,她不配。像她這般爲人冷漠,只要是養父的要求,哪怕是殺人也會去做的,殘忍的人,要如何才能去喜歡一個人。就算是喜歡上一個人,也絕對,絕對不能表現出來。因爲,那樣的話,會壞事的。
她早已失去了去愛一個人的權利。她這一生,能償還自己殺了那麼多人的罪孽就已經很好了。若夕輕輕嘆了口氣,眼眸中的不安之色漸退,取而代之的是比先前更冷淡的眼神。
二人並沒有走多久,就走到了頭。入眼的一片純白是那樣的耀眼,讓人驚歎。若夕震驚的看着那一把存放在透明冰塊之中的一把劍。那是多純淨的劍,劍身是非常純淨的銀白色,哪怕是在這不算明亮的環境之下,也都閃着銀光。劍柄上裹着純白色的布條,看起來異常的乾淨。若夕覺得這劍真真是好物件,不愧是貪婪要藏得這麼深的東西。
若夕走近被冰封着的劍,剛想伸手去觸碰,就被一個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女子嚇到了。
“無禮小兒,別拿你那髒手碰本尊。”女子的身體彷彿不是透明的一般,周身散着耀眼的熒光。她一頭白髮幾乎垂地,精緻的五官,絕美的臉上掛着高傲的表情。
鈞澤微微皺眉,心下一驚。最震驚的莫不過是若夕了。她不解的望着面前的女子,不知道她是從哪裡出來的。女子不屑的撇了她一眼,坐在了寒冷的冰塊上。
她身着簡單的白衣,上面毫無裝飾,卻也襯托出一種脫俗的氣質。只是,那張充滿了傲氣的臉怎麼看怎麼讓人不舒服。
“劍靈?”鈞澤開口,道出女子身份。
“怎麼想到,如今竟還有人識得本尊身份。”她又站了起來,繞着鈞澤轉了一圈,眼神頗爲好奇,“你是如何看出的?”
“也是巧了,前些年我無所事事,便一人遊歷人世間,偶然得知一件趣事。”鈞澤看着劍靈,冰藍色的眼眸中略帶無奈,“這世間劍靈極少,因着好劍少,所以我唯獨知曉一劍靈,名爲白繹。”
女子頓時愣住了,身體有很明顯的僵硬。若夕觀察着這一切,心知鈞澤說的劍靈必定就是她眼前的這女子,於是認真的聽着。
“白繹原是有主的劍,其主卻在渡仙劫之時不幸沒有撐住,便就此去了。劍靈失了主人,便幻了人身四處遊玩,直到遇到一名男子。”
“那名男子是她見過的最與衆不同的男子。他寡言少語,面色清冷,身上還環繞着淡淡的神氣,一看便是神。”鈞澤看着白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微微嘆了口氣。她的身體本就虛無縹緲,再加上這樣的臉色,簡直就和鬼魂一般駭人。他問,“還要我說嗎?”
白繹轉眼看了一眼鈞澤,絕美的脣微勾,一個苦澀無比的笑容出現在她面容上。她走到若夕面前,眼神有些癡癡,語氣也是迷茫,“你,好像他……”若夕愣住。
“我愛那人,非常清楚的知道,我是愛上他了。”白繹開始自言自語一般的道出接下來的故事,只不過她一直盯着若夕,那眼神讓她極其不適,卻也沒怎麼表現出來。
“他是神,我知道,而且還是一名很的天帝器重的上神。他此番來到人界,不過是得了空閒來休息的。我便一味地追隨着他,煩着他,到最後,他似是被我惹煩了,便問我,是否願意成爲他的武器。”
白繹很悲傷的表情讓若夕也爲之動容。她以手掩面,似是哭了,但若夕看不到眼淚。也不知是劍靈不能哭,還是其他的原因。
“我當然是說了願意,卻不想,在跟他回了神界之後,居然沒幾日便有魔界來攻。他,他便丟下我……用盡了所有的法力,只爲了阻擋那些魔物……”白繹的聲音慼慼,語氣哽咽,“他離我而去了,破了我與他之間簽訂的死契,那可是連接了我與他的關係的契約啊!那一日,我仿若哭盡了所有的眼淚一般。如今,再也沒有眼淚。有的,只是心臟的疼痛罷了。”
若夕不知道爲什麼,聽了這些話竟覺心酸無比,一股澀苦的味道在心口蔓延,幾乎使她窒息。她用手捂住胸口,莫名感覺眼前的劍靈很熟悉,異常熟悉,彷彿很久之前,她們二人還曾日日相伴,時時相對。
“君華,你幫我看看這棋局該如何破可好?我與那蘭花仙子打了賭的,輸了便要去給對方當一天丫鬟,我可不願意。”女子一邊捧着棋盤在上面布棋,一邊與邊兒上看書的銀白髮男子說話,語氣頗爲不滿。
場景忽變。
“君華,來嚐嚐我新沏的茶如何?”女子面帶嬌笑,甚至得意的將茶水推到男子面前,那表情,像是隻要得了他一句稱讚變回開心的跳起來一般,讓人看了是忍不住的好笑。
“君華,君華……”
君華?!若夕猛的回過神來,不覺冷汗生了滿背。爲何,腦海中會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畫面?爲何,在想到君華這名字時,竟會心跳如此之快?最重要的是……腦海中那些與白繹相處的畫面竟是如此之清晰,就好像……好像是她親身經歷過一般的清晰……明知這不可能,卻仍然有這樣的想法。
“小狐狸,你怎麼了?”鈞澤擔憂的扯了扯她的衣角。若夕慌張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安心下來,對他搖了搖頭,繼續注視白繹。
“或許是,我們真的無緣罷。經歷了那次事故,我傷心欲絕,悲痛欲死,卻猛然發覺,”白繹笑了,苦澀到了極致的笑容,“那人竟狠心的在我身上下了禁咒。教我不得尋死,之能苦苦守着,癡癡等着。”
“他怎能這般狠心?!連與他一同去了的機會也不給我……”白繹望向若夕,卻像是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她語氣慼慼的簡直讓人無法忽視,那股子痛苦清晰的傳達着。
不……不是的……若夕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卻是發不出聲。她看着痛不欲生的白繹,心裡一抽。若不是她一直忍着,恐怕會直接伸手去抱住白繹。她望着白繹,血紅色的眸暗含悲涼。
“他怎能如此狠心的丟下我……”
“不是的!”若夕突然開口了,聲音很是急切,這下,不僅是白繹,連鈞澤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着她。而她,卻像是停不下來了一般,滔滔不絕的說着話,此刻,她也分不清那些到底是不是她心裡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