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銀白,很溫柔的撒下來,卻又帶了些蕭瑟的氣息。天空中的星很少,但很亮。若夕輕輕的閉上雙眼,不知怎麼了,腦海中竟浮現出一副星光滿天的圖景。
爲什麼她總有一種忘記了很多事情的感覺?就好像一覺睡了很久,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但是一覺醒來,卻什麼都不記得了一樣。
“可以跟我講講,你的過去嗎?”
鈞澤小心翼翼的開了口。自從不久之前他腦子一熱對她說了那些過分的話之後,他就一直很少開口說話,害怕再讓她不開心。
若夕沒有說話,鈞澤還以爲是她不想說,便也沒有勉強,轉頭看了一眼若夕,她卻也正看着自己,漆黑的眸映着點點星光,看起來很是明亮。他的心跳稍稍快了些。
想要伸手去拉她的手,這在以前應該算是比較熟悉的舉動,被他生生忍住。不可以,現在的若夕不記得他了,不可以讓她感覺討厭。
鈞澤輕輕的在心裡嘆息。若夕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一字一句的把那些過去的事情說了出來。鈞澤雖然有很多聽不太懂的東西,但也是明白的,若夕以前經歷了什麼。
“我以前,也算是個幸福的小孩吧……”
“後來,我就被親生母親拋棄了呢……”
“我在街上流浪了很久,幾乎都沒有信心活下去了。後來,我被養父帶回家,被他收養,做起了殺人放火的事兒……”
若夕以爲,她在說過去的事情的時候,會覺得難過,但是實際上,她根本一點感覺都沒有。果然,時間是可以沖淡一切的。
她輕描淡寫的把那一段故事說出來。
她突然覺得,就算再刻骨的記憶又怎樣?到最後還是會隨風消散的。鈞澤握了握拳,伸手不管不顧的拉住了若夕的手。
冰冷的溫度讓他心裡一刺,忍不住握的更緊了一些。若夕的身體僵硬了一會兒,隨即很慢很慢的放鬆下來。鈞澤輕輕的說道,“沒關係,那些事情都沒關係了。以後,我會一直陪着你的。”語氣輕柔,像是怕嚇到若夕一般。
你到底有什麼資本說這種話啊……若夕雖然很想冷冷的回覆他,但最終還是忍住了。隨便他吧,他要是一定要說這種話,那就隨便他去說吧。反正,她是不會相信任何人的。
*
第二天早上,若夕是被冷醒的。她睜開眼睛,感覺到清晨的清涼的風不停的吹着。
而她,居然睡在了鈞澤的懷裡。二人貼的很近,冷風基本上都被鈞澤擋住了。因爲,他是攬着她睡的。若夕愣了一下,心臟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動起來,快到都讓她感覺到難受。
居然在陽臺上睡着了……還把自己的過去告訴了別人……真是太大意了……她推開鈞澤,站起身,又有點慚愧。畢竟這傢伙替自己擋了一晚上的風,還是別讓他着涼了。
於是,她毫不客氣的把鈞澤推醒,半拖半拽的拉進了房間。可能是昨晚睡得實在太晚的緣故,鈞澤一直睡到了中午纔起來。若夕正想出去買飯,就發現門外的信箱裡有一封信。
她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唯一知道她的住址的養父也絕對不會採取送信的這種方式和她聯繫。等等,住址……若夕想到,昨天晚上她還把住址給了那“釘子戶”。
“……居然,還回來了呢。”
若夕看着信裡掉出來的銀行卡,和信上那寫的歪歪扭扭的字:謝謝你,這裡的錢太多了,我們用不完。還是還給你吧。真的謝謝你。
“真是……傻。”若夕皺了皺眉,輕輕的嘆口氣,把信收好,下樓去買了飯又回家。
剛進屋還沒幾分鐘,養父的電話就來了。
電話那一頭,養父的聲音很是冷淡,“你過來一趟。”若夕低低應了一句“是”。
“你先吃吧,我去找養父。”若夕對鈞澤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鈞澤是想要跟着她一起去的,但是被若夕拒絕了。她知道,這一次去養父那裡,絕對沒有好事了。
曾經有一次,她因爲一時的心軟而放過了一個哭的楚楚可憐,求她不要殺她的小女孩。
這件事被養父知道了之後,結局就是被關在一個漆黑的,連窗戶都沒有的小房間裡,這一關就是一個星期。什麼吃的都沒有,什麼喝的也都沒有。但是對於這種生活,她早已經習慣了,所以也沒覺得有多大的難受。
但是這一次,可能就不一樣了。因爲之前養父已經說過了,如果再出現這種情況,就不會是關一個星期這麼簡單的事情了。更何況,她這次可是一個人都沒有殺,一去就把對方一家給放走了。最關鍵的是,還把錢給了他們。
若夕在進入養父的書房時,就已經做好了被打的準備。可是,事情並沒她想的那麼消極。
養父沒有要打她的意思,還給她準備了午飯。
他笑意盈盈的坐在餐桌一邊,指了指旁邊的位置,示意若夕坐下。他和藹的說道,“女兒啊,我們很久都沒有在一起好好的吃頓飯了吧?今天我們好好吃一頓。”
說完這話,他就開始給若夕夾菜。若夕覺得氣氛很不對勁,就以“我已經吃過了”爲藉口,沒有動筷子。養父見她不吃,就漸漸的板下了臉,“女兒,你不會是不想和我吃飯吧?”
“……不是的,父親。”若夕搖了搖頭,在養父的注視下,無奈的提起筷子吃了一口碗裡的青菜。養父這才恢復了笑臉。
“女兒,你知道我接下來想要合作的集團嗎?他們的老總是個年輕人,怎麼說都不肯和我合作,我這才讓你幫我想想,有什麼辦法能讓他答應呢?”養父開始進入正題。
“父親,我不懂這些。”若夕又搖搖頭,心中不好的預感霎時間傳來。正想着找藉口逃走,卻覺得全身都沒有力氣,還在陣陣的發熱。
她眼前的景物也開始漸漸的迷糊起來,似乎還開始了旋轉。她握了握拳,心知是菜裡被下了藥,於是只得看向養父,“父親……”
語氣盡是無奈和難受,可養父一點反應都沒有,敷衍的說道,“女兒,我這也是沒辦法才把你送到那個人的牀上的啊,你要理解我。”
那個人的牀上……養父下的藥是……那種藥?!若夕震驚極了,完全沒有料到,養父居然能狠心至此。真的不顧一切的想要合作嗎?真的願意把她就這麼交給別人嗎?
“來人吶,把她帶過去。”養父的這句話,讓若夕所有的幻想都破滅了。呵,還在幻想什麼啊……真是想太多了,也太傻了。
若夕,你不過就是一個工具而已。一個隨時都能利用的工具。她用力地握拳,指甲深深地刺進皮膚裡,可疼痛得感覺卻很是輕微。
她現在最大的感覺,就是熱。可是,她一定要忍住,一定要忍住。模糊的視線中,似乎有幾個黑衣人走進來,拖着她的身體往外面走。
略帶冷意的風吹在她身上,也沒讓她感覺到多少舒適。似乎,很快就要被帶上車了……正想着,竟是有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視線,他好像是和旁邊的黑衣人打起來了,然後,不顧一切的把她抱在懷裡。
“小夕,沒事,沒事了……”鈞澤的聲音輕輕的在耳邊響起。溫柔的聲音竟是讓她稍稍安心下來。可是,灼熱的感覺仍然無法退去。
鈞澤用最快的速度把若夕帶到她的家,看着若夕臉紅的很不對勁,氣息也非常的急促,想着她是不是發燒了,剛伸手去碰她的額頭,就感覺到了一陣滾燙的溫度。
果然是發燒了。他移開手,想要去接點水來,卻被若夕拉住了手,還扯了一下。他重心不穩,一下子倒在了沙發上。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的用手撐住了沙發,恐怕就要壓着若夕了。
“唔……”若夕此刻已經是神志不清的狀態。
她只感覺自己熱的像是一團火,可旁邊的鈞澤卻是溫度冰涼,讓她感覺很舒服。
她忍不住往鈞澤身上貼了貼。鈞澤身體一僵,低頭看着身下的若夕。她閉着雙眼,纖長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像是蝴蝶的翅膀。她頭上泛着一層細密的薄汗,彷彿某人不小心灑落上去的珍珠。那紅潤飽滿的雙脣,閃着晶瑩的光澤,彷彿在誘人品嚐。
鈞澤忍不住嚥了口口水。這笨狐狸,知不知道她現在這個樣子會讓他失控啊?!
不過說起來,爲什麼她去了一趟養父家裡就變成這樣了?剛纔要不是他攔着,她似乎就要被帶到別的地方了……是要去哪裡呢?
正疑惑着,鈞澤的脖子便被若夕環住了。她用力一拉,二人之間的距離便只是一指了。鈞澤愣住了,望着近在咫尺的惑人粉脣,他終是沒有忍住,低頭吻了上去。
“……唔。”若夕感覺到冰涼的東西覆蓋在脣上,不禁靠的更緊了一些。鈞澤深深地親吻着若夕,那甜美的味道彷彿是世界上最美的毒藥,讓他情不自禁的淪陷進去。他的手繞過她的纖腰,緊緊的抱着她,讓她更加貼近自己。
他從來都沒有如此靠近過一個女子,但是有些東西,也是可以無師自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