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睡不着嗎?”鈞澤睜開原本閉着的眼睛,用法術燃起一根蠟燭,藉助微弱的光芒看着若夕那一雙在就算在黑暗中也閃着動人光澤的眼眸,輕輕的問道。
蠟燭的火光在天花板上形成一個明亮的光圈,隨着燭焰的跳動而不停的移動着。
“那個……你,你沒有生氣吧?”若夕小心翼翼的問出口。鈞澤看着她那副謹慎的,害怕他會生氣的模樣,不禁失笑。
“我生什麼氣?”
“就是我答應羽熾,同意他在靈狐宮住十天的事情啊。”若夕低着頭,把額頭小心的靠在鈞澤胸口,有點帶着撒嬌意味的蹭了蹭。
“我當然……”鈞澤原本想說不會生氣,可是看到自家娘子這麼可愛的反應,忍不住的就想要逗一逗她。於是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聲音變得低沉一點,“我生氣了。”
“那……那我明天就讓他走吧?”若夕不知所措的擡頭看他,水靈靈的大眼睛裡充斥着慌亂,活像是一個害怕被拋棄的小孩子。那纖長濃密的睫毛還一顫一顫的。
鈞澤不知道若夕爲什麼會突然把情緒在他面前展現的一覽無遺,明明在前些天,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很僵硬的。
但這至少也說明了,若夕其實很早以前就想這樣了吧?很早以前,就和他一樣,喜歡上對方了?而且,現在的她,已經對他放下了全部的戒心了吧?鈞澤忍不住笑了起來,掩也掩不住的笑聲不斷傳出,讓若夕感覺很莫名其妙。
“你笑什麼?”她不安的問。
“笨蛋。”鈞澤湊過去,在若夕小巧的鼻尖上啄了一口,“我方纔是騙你的,我怎麼會生氣呢?我當然不會生你的氣了。雖然,還是會有一點不開心,不過你已經是我的了,我也不能要求太多不是?”
其實心裡還是會有一點生氣的,不過這種生氣不是對着若夕的,而是對那個羽熾的。他貴爲皇上,還是知道若夕的真身是九尾狐的,居然還找上門來,真真是讓他不得不生氣。
“鈞澤……”若夕喚了聲他的名字。
“要叫相公,我提醒過你很多次了吧?娘子真是健忘。”鈞澤對她笑了笑,溫柔的笑容如同春風,拂過若夕的面容。
他用法術熄了燭火,握了握若夕的手,“好了,娘子,現在安心了嗎?睡覺吧。”
“嗯。”真好,這種被人捧在手心裡的感覺,真好。真是讓人貪戀啊……若夕閉上雙眼,微微的笑了笑。恐怕,她是離不了鈞澤了。
在以前,這對她來說可能是個噩耗。畢竟,她是沒有資格喜歡上任何人的。
她這雙看似無暇的手,實際上沾滿了鮮血,很多很多無辜的人的鮮血。可是鈞澤非但不在意,還用那麼溫暖的,溫柔的態度對待她。
心契已經能夠說明一切了。
*
第二天早上,羽熾到了中午才起牀。雖說他是爲了讓若夕和鈞澤獨處的時間變少,但他不管怎麼說也是人類,睡眠時間需要充足。
可是若夕和鈞澤二人卻是不一樣的。他們都是妖,睡覺對他們來說只不過是小憩。所以,羽熾起牀的時候,一開門就看到若夕和鈞澤在院子裡對坐飲茶,頓時驚訝的目瞪口呆。
明明昨天晚上都已經睡得那麼晚了,今天還可以起的那般早嗎?!這怎麼想都不科學吧?!早知如此,昨天晚上還是不折騰那麼晚了……弄得他自己也沒有睡好……現下卻是……
這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嗎?
“皇上,您起來了?快,打水來給皇上洗漱!”
看到羽熾出來,若夕沒怎麼在意,高公公卻是忙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他還很小心的對羽熾說道,“皇上,這裡條件有限,只能使用涼水,您……應該不介意吧?”
“……沒事。”羽熾說這話的時候,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敢情,他是到靈狐宮來自己找罪受的?不行,不能輕易放棄!
他洗漱完之後,就生拉硬拽的把若夕拉着繼續去逛靈狐宮。若夕皺着眉,雖然沒什麼表情,但是那種不開心還是表現出來了。
“你昨天不是已經看過了嗎?”若夕問。
“昨天看的時候天都黑了,好多東西都沒有看清,所以現在再看一遍。”羽熾非常一本正經的強詞奪理。
若夕冷冷的瞧了他一眼,沒再問什麼,繼續帶着他重複昨天晚上走的路。後面跟着的高公公等人都快走熟了這條路,但又不明白皇上爲什麼要再走一遍,又不敢出聲問,只好一語不發的跟着。
鈞澤收拾了一下院子裡的桌子上的茶具之後,在院子裡舞槍,順便等着若夕回來。他心裡對羽熾的不滿是愈演愈烈了。他好不容易和若夕成親了,可以天天在一起了,結果羽熾偏偏挑這個時候來搗亂。他看着槍上懸掛的玉橫,默默想着該怎樣才能把羽熾快點趕走。
於是,接下來,若夕和羽熾身邊的意外就沒有停過。
比如說,明明沒有下雨,可是靈狐宮後山的土地卻是一片溼潤,幾乎變得跟沼澤一樣了。羽熾原本是想找理由說自己想上山逛逛的,可是看到這一幕就果斷放棄了。若夕看了看地面,心裡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不過與她而言也沒什麼損失,於是也就沒在意。
再比如說,羽熾讓若夕帶他去看靈狐宮弟子們的訓練,結果這下可好,原本沒有下雨的立刻就下雨了。所有的弟子都回房間休息了。若夕轉頭看看羽熾,問,“你還去麼?”羽熾當然不能去了。
再比如說……總之,還有很多很多阻攔羽熾和若夕一起去做的事情。羽熾知道是鈞澤搞的鬼,但是若夕什麼都不知道,對羽熾說了一句,“好像今天諸事不利?”羽熾也只能是乾笑兩聲。
最後,因爲實在是沒有什麼能做的事情了,若夕就回房間了。她剛離開沒一會兒,陰雲密佈的天空就恢復了晴朗。若夕擡頭看看天空,表情有點複雜。是不是要發生什麼大事了?爲什麼變天這麼快?
“回來了?”鈞澤看着進入房間的若夕,笑着開口,“方纔好像下雨了,沒有淋到吧?”
“沒有。”若夕搖了搖頭,絲毫沒有懷疑什麼。她坐在桌旁,無所事事的拿了魅惑之術的秘籍來看。她看的認真,沒有注意到鈞澤略帶狡黠的笑容。
他站起身,伸手揉了揉若夕的腦袋,“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好。”若夕點了點頭。
鈞澤走出房間,就看到院子裡坐着的羽熾在對自己怒目而視。他也坐到桌旁,二人之間的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起來。羽熾惡狠狠地瞪了鈞澤一眼,語氣充滿了警告意味,“剛纔那些,全部都是你搞的鬼吧?!朕警告你……”
“皇上,到底應該是誰警告誰?”鈞澤對他笑了笑,相比起羽熾的威脅,他顯得很平靜,“小夕已經是我的娘子了,是你要在我們之間橫着的,這難道要怪我?是你強搶民妻的。”
“你……”鈞澤這話瞬間就把羽熾堵得說不出話來。還好他方纔把那羣太監都給遣走了,要不然這種場面被他們看見了,那他這皇上也不用當了。他深吸一口氣,把心裡的怒氣壓下去,“你敢不敢跟朕打個賭?”
“你說。”鈞澤挑了挑眉。
“就賭我們誰能讓若夕笑!一次就算數!”羽熾拍了拍桌子。鈞澤愣了一下,倒是真沒想到這人能一出來就說這麼有挑戰性的項目。要知道,雖說若夕現在是敞開了心扉了,但也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羽熾要讓若夕笑,恐怕是難上加難了。
“你確定?”
“確定!”羽熾很嚴肅的回答。鈞澤不禁無奈,這皇帝,還真是像個小孩子。
“那行,賭注……難道就是若夕?”
“沒錯。”
“……”鈞澤嘆了口氣。若夕都已經是她的娘子了,卻還要憑笑來決定誰能帶走她?就算到最後贏的人是羽熾,若夕也絕對不會跟他走的啊。鈞澤這麼想着,就點頭答應了。
“你等着。”羽熾撂下這句話之後,轉身就回房間做功課了。實際上,他也有點後悔一順口就說出了讓若夕笑這個賭。他和若夕也是在皇宮裡待了那麼久,卻一次都沒有看到她笑過。
看來,這還真的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
鈞澤回到房間,若夕還在看書。她雖然已經把魅惑之術掌握的差不多了,但還是覺得很欠缺,要多看幾遍書鞏固一下才好。
“小夕?”鈞澤坐在她旁邊,喚了她一聲。
“嗯,怎麼了?”若夕漫不經心的應。
“……沒什麼。”鈞澤本想告訴她,自己方纔和羽熾打的關於她的賭,但是又說不出口。這樣一來,若夕恐怕會不開心的吧?可是不說的話,她好像會更不開心……
到時候,她會不會生氣呢?算了,還是到時候,等她知道了這一切再說吧。鈞澤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