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夕看着眼前的手,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決定將自己的手放在了千代涼的手上,借力站了起來。
“不僅胳膊上是傷,腿上也有很多傷呢……”千代涼皺眉看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劃傷,“你這樣子怎麼下山啊?不如我來揹你吧?”
若夕斷然拒絕,“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千代涼一愣,“那好吧……對了,君安呢?”
聽他問起君安,她立刻就抖了一下。
過了很久,她纔回答,“君安……不見了。”
與其說他死了,不如說不見了更好些吧?也免得千代涼自責,認爲是因爲自己而死。若夕這樣想着。
“不見了?!”千代涼明顯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不過很快,他就瞭然的說道,“是回魔界了吧?畢竟他是魔,也不能在人界待那麼久。”
“……嗯。”她低聲應道,隨後,從袖中取出兩片火焰鳥的羽毛,還未開口,其中一根羽毛便一邊發出耀眼的光芒一邊自動飛了起來,直直的朝千代涼的方向飛去,後者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可這並沒有阻止這羽毛。它飛到千代涼麪前之後,便進入了他的胸口,好像是融爲一體了。一旁的若夕看的目瞪口呆。
這羽毛是自動和需要的人融合的嗎?這麼高級?!確定沒有開關什麼的嗎?她嚥了口唾沫,問道,“你沒事吧?”
千代涼露在外面的左眼中劃過一絲迷茫,只是一瞬間的迷茫。他擡手放在胸口處,輕聲道,“好像……詛咒解除了。”
這麼輕易的就解除了嗎?聽千代楓說,那個詛咒可是千代家族最惡毒的詛咒?這個詛咒的解除只需要一根羽毛就能解決?若夕皺了皺眉,“你確定?”
夜風沉沉捲過,看似輕柔的從二人身上掃過,卻刺激了他們身上的傷口,加重了疼痛的感覺。若夕剛纔沉浸於悲傷之中,所以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傷。現在她清醒了,被冷風一吹,疼痛和寒冷就如同潮水一般涌來,她又抖了抖。
“還是先回去再說吧。”千代涼提議,若夕自然是同意的。他們兩一前一後,回了山下的酒館。
爲了防止店主問起,二人特意又從窗戶進了房間。
“先包紮一下吧?”千代涼拿起以劃傷爲藉口而向店主要來的紗布,對若夕這樣問道。後者搖搖頭。
“我不需要,還是你用吧。”她看看自己手臂上的各種傷口。應該沒關係的,以前練功的時候也經常受了傷不包紮,也沒什麼事。更何況,自己現在是九尾狐妖了,這些不大的傷口可以用法力自己癒合。只不過……消耗的法力比較多。畢竟她不是專業使用治療能力的妖。專業使用治療能力的妖……
若夕一下子想到了青木繪雅,那個笑起來和鈞澤一樣,那麼溫暖的樹妖。可惜了……她一邊用法術給自己療傷,一邊低頭沉思。
當初,如果自己沒有從花優璇手中救下她,那她現在會怎樣?可能……早就死了吧?可是,就算她救下了她,她的結局卻仍然沒有什麼改變。這是誰的錯?花優璇嗎?是她殺了青木繪雅沒錯,但自己不也是誤殺了憶雪嗎?算是扯平了嗎?
花優璇好像根本沒打算就這麼扯平啊……若夕嘆了口氣。說起來,花優璇好像有一段時間沒有來找她了,難道是那天她說的那些話奏效了?不大可能……
說起青木繪雅……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現在想起一年前發生的那些事,怎麼感覺像是過了很久似的?不過才一年而已。一年了,她死了一年了。若夕忽的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久之前,她和琦從迷霧之林裡出來的時候,竟然忘記去祭拜青木繪雅了!真是大意……看來下次要回妖界看看了。在她將自己身上的傷治的七七八八之後,她的法力也用的七七八八了。
“好像父親給我們的詛咒真的解除了,”千代涼覺得二人間的氣氛實在是太僵硬了,開始說話,可說着說着,自己就帶入了自己的情緒。他伸手撫上右眼,那裡,是和千代楓一樣的銀色瞳孔,“可惜,這銀色瞳孔卻是怎麼也無法變回原樣了……”
若夕擡頭,看着他傷感的樣子,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一時無語。要知道,她一直都不擅長聊天。過了很久,她才淡淡開口道,“這也是給你和千代楓一個教訓吧。以後要記住,哪怕是身邊最親近的人,也千萬不要太過信任,太過放鬆。”
聽到這話,千代涼愣住了。
什麼意思?哪怕是身邊最親近的人,也千萬不要太過信任?她是在暗示什麼嗎?她……從來都沒有相信過任何人嗎?哪怕是身邊最親近的人?他停下正在包紮自己手臂上傷口的手,呆呆的看着眼前人。
她在看着窗外。今晚,滿天的星斗似乎格外亮些,在如墨般漆黑的夜空中閃爍。月亮高高的掛在羣星之間,明明是和平常沒什麼分別的場景,她爲什麼能看的這麼認真?千代涼很困惑。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眼中這般平常的場景,在若夕眼中卻是無比的新奇。雖然之前在迷霧之林的時候,晚上也經常睡不着覺的躺在草地上看天空。但因爲迷霧之林終究是迷霧環繞,所以很難看見天空。
好像,馬上就要入秋了吧?時間過得真是好快,不知不覺,她已經在這個不知什麼世界裡生活了一年多了。還記得一開始的時候,她只是個跟着鈞澤身後,需要保護的弱者。現在……她雖然不需要保護了,卻仍然保護不了任何人。鈞澤是,君安……也是。
“時間已經不早了,休息吧,”若夕站起身,搬了把椅子到窗邊,又坐下,趴在窗沿上看外面,“我不累,你睡牀吧。”說完,便再不吭聲。
千代涼又是一愣,不過他還是照做了。
反正就算不答應也沒用吧……
翌日,若夕和千代涼早早地就準備回去了。不過,在出發之前,若夕被鎮子的一個集市上發現了有趣的東西,於是停下了腳步。
“這位姑娘,是要買玉橫嗎?”擺攤的老奶奶笑的很慈祥,她拿起若夕一直盯着的那塊淡綠色的弧形玉橫,遞給她,“喜歡的話可以買下來戴着。玉橫是可以護身的飾物哦!”她接着又說了很多關於玉橫的東西,但若夕基本上沒有聽進去。
這塊玉橫是淡綠色,放在陽光下細看的話,甚至能感覺它在發光。不知怎的,看着這塊玉,她就想到了鈞澤。或許,他很適合戴這些東西吧?
“我買了。”若夕很大方的丟給老奶奶一袋用法術變的銀子,隨後就準備離開,卻被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