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禍害?”若夕拉開了靠近自己的椅子,示意老鴇坐下。後者也不客氣,坐下了。她一坐下。若夕立刻就聞到了從她身上傳來的異常濃重的胭脂水粉的氣味。她忍不住皺了皺眉,當下就有種想離開的衝動,不過爲了多瞭解羅晨,她就忍了,“怎麼說?”
“那個人啊,就是貧民區的一個孤兒!有一日在街上遇到了我家的緲夢姑娘,他就說喜歡上了她,還曾在藏春閣門前大喊要幫她贖身呢!可憐我家渺夢了,自從來到我這,是堅持賣藝不賣身,從那一天開始,更加不願意和別的男人多說話,就爲了等那個負心漢。”老鴇頓了頓,舉起面前若夕用過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後者頓時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天哪,她居然和這種女人共用了一個杯子……突然,她感覺到一個帶着玩味的目光在她身上來回轉。朝着目光主人的方向看去,發現居然是剛纔那個扶了她的人。他注意到她在看他,嘴角便勾起一個更加不懷好意的笑容。
“結果呢?”強忍着心裡的不適,她接着問道。
“結果啊,那男人在約定的時間裡攢不到錢,就跑了!這不,渺夢姑娘都已經及笄了,我想着不能再拖了,所以今兒個就爲她找個有錢有勢的客官。”老鴇指了指大廳前方的,灑滿了粉紅色花瓣的表演臺,“請您稍等,緲夢姑娘正在準備,很快就來了。您要是有興趣,要跟我說啊,我肯定會幫你安排的!”
在約定的時間攢不到錢?哦?若夕對羅晨的看法稍微轉變了些。原來他是因爲沒有錢去兌現自己的承諾才這麼渴望贏得第一啊。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沒打聽清楚情況就擅自認定一個人……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這次這個叫渺夢的姑娘被別人玷污了,那羅晨豈不是會很自責?那還能好好地練功嗎?其實他的底子還是不錯的……
她猶豫了一下,隨即用法術變出了一袋子金元寶交到老鴇手中,低聲道,“那就麻煩你了。”
老鴇急不可耐的打開袋子,眼睛幾乎都放光了,立刻說道,“不麻煩不麻煩,能爲您服務那已經是我的榮幸了!不知道公子可還有什麼要問的?我一定知無不言!”
若夕見她這樣,是忍不住的想笑。她給她的錢雖說和以前一樣,也是法術變的,但以前的那些錢是永遠不會變的,是真正的錢,所以用的法術比較多。而這一次,她可不是用了那麼多法術的。兩天以後,估計這些錢就會變成一堆廢紙,到時候,不知老鴇這塗得五顏六色的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你可知道那餘少爺是誰?”既然能多問點問題,她當然要好好地瞭解那個看出了她身份的人。這樣想着,她瞄了一眼坐在離她不遠的位子上的傢伙,他正左擁右抱的享受着,身旁的女子們不停地給他斟酒,他也樂此不疲的接受。看起來,只是個無比正常的,流連於風月之地的某個大少爺而已。
但是,他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從轎子中出來並且扶住她,這種速度是普通的大少爺應該有的嗎?他肯定不是普通人吧?更何況……他爲什麼會和羽熾長得那麼像?除了笑容,除了那笑容以外的東西都是那麼像……
“公子你是外地人嗎?居然不知道餘少爺?”老鴇驚訝的表情看起來異常讓人作嘔,“餘公子啊,可是藏春閣的常客呢!他是餘家的獨子,餘老爺是朝廷的大官,可疼他這個兒子了!再加上餘少爺長得又是風流倜儻,俊美非凡,我們這兒迷戀他的姑娘也是多的數不勝數啊!”
被青樓的姑娘迷戀上好像也不是什麼好事……若夕抽了抽嘴角。
“啊,這位公子,緲夢姑娘快要出來表演了,我得去看着。您慢慢喝啊!”說着,她就拿着那一袋錢扭着腰離開了。
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要裝成這個樣子真是難爲她了。若夕看着她的背影覺得無比無語。
就在這個時候,表演臺上傳來了很輕柔的琴聲。她愣了一下,回頭一看。只見表演臺四周被淡紅色的紗布遮了起來,只能隱隱的瞧見有個纖瘦的人影在裡面撫琴。聽聲音這應該是古箏。
聽起來或纏綿悲切,或泉水叮咚,或如走馬搖鈴。它的餘音長短適中,那箏音有如橋下潺潺的流水,孤鴻飛過時的幾聲清啼,以及易安的婉婉嘆息;有如看薛濤的浣花小箋,看一朵淡淡的蘭花,靜靜的開放在遙遠的夜空;又恰似那一樹紫丁香的繽紛,讓人不自覺沉醉其中。
這琴聲……若夕皺眉。
彈琴的肯定不是普通人,或者說,根本就不是人。
“你喜歡這琴聲嗎?”不知何時,那餘少爺竟然坐在了若夕身旁,就是剛纔老鴇坐的位置上。他手裡舉着一杯酒,表情很神秘,“真是讓人很好奇呢,彈琴的人會是一副怎樣的面孔?一定很美吧……只有很美的人才能彈奏出如此吸引人的琴音……”
真不想和他講話,話說回來,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坐到我旁邊的?我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若夕眯了眯眼睛,低聲調侃,“我認爲,只要是心靈美,便可彈奏出這等琴音。”
他似乎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哦?心靈美嗎?公子可真是能言善道。”
“多謝誇獎。”
“這麼說來,公子你是看上了渺夢姑娘是嗎?”他一口喝盡杯中的酒,和羽熾相像的青色眸子裡帶着玩味。他將椅子挪的離若夕近了些,幾乎是湊在她耳邊說着話,“真是不巧呢,我也看上她了。你可知道,被我看上的人就逃不掉了?”最後那句話,似是意有所指。
若夕皺眉,不動聲色的遠離了他一點,“那又如何?如果緲夢姑娘不願意的話,就算你出再多的銀兩也是無用的吧?”
他笑了起來,很誇張的笑,“這位公子,你可真是有趣。那麼,就讓我們賭一場怎麼樣?”
“賭?”若夕有種不祥的預感,“你想賭什麼?”
他隨意的把玩着空杯子,一副思索的樣子。就在這時候,古箏的聲音停下了。表演臺上那淡紅色的紗布也慢慢的被掀了起來,一個身材瘦弱的女子抱着琴從中走出。
她一雙白皙的小手露在外面,輕輕地環在古箏周圍。一身淡綠色的長裙,袖口處繡着天藍色的祥雲圖案,裙襬處還有幾朵零星的桃花瓣做點綴。她的頭微微低着,神情中充斥着掩飾不住的悲傷和失望,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