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何人!!!”
穆平剛行至門口,四面八方便蜂擁而至一羣青甲士兵。門口兩側更是長刀林立,寒光閃閃,利刃在空氣中劃出吱吱的響聲。一張水泄不通的鐵網,就這麼橫在穆平面前,任何人都不許逾越,稍微逾越,後果便是血肉橫飛。
當即,穆平從腰間掏出一青色的令牌,抱拳訕訕笑道:“膳房隨從端茂才,見過幾位軍爺。”
橫在他面前的是一身着青甲的男子,看他模樣,長相挺書生的,只是青甲上的花紋與四周的那些士兵不一樣。穆平以前見過類似的花紋,所以很是熟悉。這人,應該是穆王府後門的守衛隊長。
“原來是膳房的人。”
看到穆平亮出青色的令牌,當即他甩手叫衆士兵散去。等他們散開後,只見他面帶困惑的問道:“你就是端茂才?”
他認識我?
穆平連忙拱手道:“在下正是膳房隨從端茂才,不知軍爺......”
穆平本想問他作甚,結果言其一半,便停止。他仔細的觀察那守衛隊長,長相嘛是挺書生的,可是他卻從未見過啊。自己一小小的膳房隨從,他又是怎麼知道自己名諱的?難道他在暗中調查自己?
不對,絕無可能。自己的地位這麼低微,入府也只區區三日,他更是沒得罪過任何人,這麼來的仇恨,這麼會讓別人來調查自己。
見穆平眸子微動,那人側着頭,然後鎮定自若地闡述道:“近日聽聞府中來了一藥神,只熬一碗湯羹便將大小姐的病給治好了。如此手段,當是藥神在世也不爲過。不知端兄弟明日有沒有空閒?家母最近染了一症,還請藥神前去查看一番。”
原來是找自己治病,也不知道是誰傳言自己的。不就一碗湯羹,也不用這麼誇大,把自己說成藥神啊。他是學過一點醫,沒錯,可是給人看病治病,這事只怕.....他還行啊。
穆平臉色怔了怔,然後悵然若失地答道:“不瞞軍爺,在下並非藥神。雖說懂點醫師手段,可救人看病,在下怕是心有餘力不足。不如這樣,我給軍爺介紹一個人,百草堂的柏元醫師,柏元醫師號稱醫道聖手,只要他出馬,伯母的病,必定可痊癒。”
聽言,那人眼中閃過一絲遺憾。他望了望穆平,嘆息了一口氣,便回道:“謝過端公子。”
看他嘆息,穆平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醫道他還真不會。會點皮毛就去救人,救好了還行,要是救不好,他這不是在拿他人的性命開玩笑麼?如此之事,他怎能輕易答應。見他站在一旁,眼中黯然失色,很是失望。穆平也不好說什麼,一隻腳便跨出王府後門而去。
此刻的古劍,已等候多時,內心也很是焦慮。這時,他耳畔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擡頭一看,正主來了。他當即作出一副生氣的模樣言道:“大哥,你晚來了半個時辰。”
“不好意思,剛纔臨時有點事,又加上那守衛隊長詢問,耽擱半個時辰,還望兄弟見諒。”
“大哥,兄弟之間客套話就不必了。今日,百花樓的開銷可都得算大哥的,反正小弟是身無分文,大哥自己看着辦。”
感情這小子是在詐自己啊,還身文分文,穆平索性笑着言道:“行,算我的。你能飲多少便多少,反正今日都算你大哥的。不過...去百花樓之前,你先陪我去一個地方如何?”
去一個地方?
古劍疑惑道:“大哥,莫非你想躲不成?不就百花樓嘛,大哥要是真沒金幣,可喚我爲...”
古劍話未說完,穆平當即打斷道:“打住!你這輩子都只能是我弟,要我叫你大哥,門都沒有。今日,我身上的確沒有金幣,但是...你陪你我去一趟望月樓,自然便有了。”
“望月樓?”
古劍笑着道:“那走吧大哥,今日小弟便看看大哥如何從望月樓中變出金幣。”
望月樓,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望月樓是幹什麼的。在那裡,只要你有錢物,你想要什麼都能換到。從穆平一出王府後門,他就看出,穆平全身上下都是一股酸氣,那是窮酸,典型的窮人。像穆平這麼窮的人,身上就兩金幣,怎麼可能一下變出幾十萬金。
穆平與古劍一道,二人這便踏入黑夜中,往望月樓的方向走去。此刻的豐登城,已經進入了黑夜,不像白天車水馬龍,人流湍急。夜晚當頭明月,四下燈火通明,有如羣星隕落。街上人聲鼎沸,道路兩側更是有許多孩童在街頭嬉戲打鬧,閣樓中還有許多公子對着月頭吟詩。走了半個時辰,穆平二人這才遙遙看到一座高高的塔樓,塔樓上光芒流轉,有着陣陣威壓從內散出,籠罩八方。站在下面觀望,就好似那是高高在上的山嶽之巔,而你站在其上,便能下窺芸芸衆生,這是何等的氣勢。
當穆平二人行至望月樓門口時,便有一打扮花俏的侍女迎面而來。首先撲面的並不是女子俏麗的面容,而是她身上撲面而來的香氣,那是一股淡淡的幽香,仔細聞這香氣,吸入一點進鼻中,竟能神清氣爽許多。而且...穆平感覺自己聞多了,心神還進入了另外一個奇妙的氛圍裡, 那個氛圍說不上,反正朦朦朧朧的,穆平只感覺在哪裡見過。
這女子身着鮮豔衣衫,露出雪白脖頸和臂膀,讓人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她聳着雪白的肌膚,迎面言道:“詩蘭見過兩位公子,不知二位公子是買物還是賣物?我們望月樓可是...”
那叫詩蘭的女子,話還未說完,穆平就打斷她,淡淡的回了一句:“賣物,還請詩蘭姑娘帶我們二人去見柯陽大師。”
“柯陽大師?”聽聞穆平一張嘴便是柯陽大師,詩蘭的臉色明顯一沉,要知道柯陽大師可是望月樓第一鑑寶大師,不是一般人能見到的。除了樓主,副樓主能請動外,一般只有重寶才能讓柯陽大師出手,像面前這人,相貌平凡,打扮更是平庸,她如何能請動柯陽大師?詩蘭想了片刻,撇了撇嘴角便說道:“二位公子來得正好不巧,柯陽大師兩日前便已經離開豐登城。要不這樣,請二位公子先隨小女子上樓,小女子找尋另外一位鑑寶大師前來,如何?”
古劍未說話,他只是伴隨之人,本身不關他的事。而穆平聽言,到是頗感意外,想不到柯陽大師竟不在望月樓中。既然還有另外一位鑑寶大師,也一樣,當即穆平微微點頭,示意可以。然後詩蘭便帶着穆平二人往樓上走去,一路穿行在廊中,與那次所見一樣,滿是打扮清秀的女子從身側走過,其中還不乏長相頗爲仙女的女子。
到了三樓,詩蘭姑娘尋了一處地方,予穆平二人坐下,然後便離去。坐下的那一刻,穆平便在仔細打量着四周處境,他所處的這個地方,其實就是一客棧雅間,只是稍微比那客棧的雅間堂皇一些而已。四面牆壁相隔,把裡面的話語聲阻擋開來,好似是故意這樣設計的。這時幾名婢女模樣的下人,分別端上茶、甜點置於穆平二人的案前。古劍到是毫不客氣的喝了起來,也不管裡面有沒有下毒,穆平不以爲然,只是盯着牆壁上的一副畫看得津津有味。
那是一副山水圖,裡面白玉薄片組成的扇面,形同如水。扇面上的水墨,朝下往上流去,四溢而開,好似山峰一般,遙頂蒼穹。此畫之畫意,並不在這山水之中,而在山水之下,世人皆知山水之下便是大地,而這副畫中,山水之下不是大地,而是天穹。所謂天穹,便是人天,或稱爲人,以人執天,天即是人,人亦是天。
穆平笑着言了一句:“好一副逆天圖,只可惜...”
穆平沒猜錯的話,這逆天圖,應該是出自九州第一畫聖溫綸之手。當日溫綸仰天,以身置於天,以心聆於世人,畫下這逆天圖。雖說這逆天圖,不算他的得意之作,但只要出自他之手,這畫就算是次品,也是絕世名畫,畢竟人家是九州第一畫聖。
“不知公子口中所說的可惜,可惜在哪?”
這時走進一老人,他身穿一件蒼藍軟煙羅長衫,腰間綁着一根鴉青色龍紋革帶,一頭鬢髮蒼白如雪,一雙嚴峻的眼睛,好似能看透世間一般。他身軀挺直,看上去並不像一暮年老者。看到來人,穆平雙目一凝,心中暗想:這不是柯陽大師麼?
穆平長嘆一口氣,然後談笑自若地細說道:“這逆天圖的確是出自溫綸畫聖之手,只可惜此雅間牆壁中的這一副是...贗品,並非溫綸畫聖的真跡。觀其臨摹之手,其人畫功着實讓人讚歎,這副臨摹之作也不往是一副大師之作。”
聽言,柯陽竟然鼓起掌來。嘴中還不停的讚許:“後生可畏啊,想不到公子年紀輕輕的,竟比我們這些活了半輩子的老傢伙還懂畫之真諦。”
“前輩,誇獎了。”穆平微微低頭,話語中帶着些許謙虛。可柯陽原本滿是笑容的面孔,此時一下嚴肅半分,穆平更是莫名的神經繃緊,不知發生了何事。
只待柯陽疑惑的問了一句:“你認識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