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萬!
價值一百萬血幣的一瓶超純度火系元素,據說能令剛剛踏上殖裝道路的勇士,凝聚出一雙鐵拳,流火爍金!一步踏足非人之境,如同側臥荒丘的吊睛白額大虎,從沉睡中醒來,一聲虎嘯山林,奔行間虎爪生風,獠牙寒寒生光,百獸驚懼震惶,擇人而噬!
如果朱子琛能夠凝聚出一雙鐵拳,就算是真正踏入地品殖裝鐵甲一變境,拳動間自然而然流淌出一種黑鐵之光,超凡入聖,懾人奪魄,無堅不摧!什麼鐵砂掌大力金鋼拳銅頭鐵羅漢,什麼君子劍方天畫戟五虎斷魂刀在殖裝勇士士的鐵拳面前,統統都跟紙糊的一般,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之上,觸之即碎撞之即毀!
而且,鐵拳上自有縷縷焰光流轉,揮灑間恍若黑鐵砸紅鐵,花朵四射,一拳擊出,勢如流星掠過長空,令人望而生畏!
超純度火系元素裝在鐫刻着古樸花紋的玉琉璃淨瓶內,正所謂神仙盛丹的葫蘆、裝海的淨瓶、煉魔的寶劍、扇火的芭蕉扇、束腰的玉帶,絕逼不是紅塵俗世裝藥的瓶瓶罐罐、盛水的缸、砍柴的刀、文人墨客的扇、男男女女羞羞澀澀解開的褲腰帶可比,這玉瓶自有其非凡之處!
這就像孟州道上賣人肉的母夜叉和能夠掌中舞的趙飛燕同時站在你的面前,你會一邊雙眼放光的盯着婀娜多姿的美人趙飛燕,恨不得一親芳澤,大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再瞥一眼滿臉橫肉拿着殺豬刀殺氣騰騰衝上前的孫二孃,一個大飛腳就將丫的踹得飛了出去。
朱子琛把玩着手中的玉琉璃淨瓶,就跟撫摸絕世佳人的絕世好饃一般,小心翼翼的擰開色白如雪的瓶蓋,端端正正的放好,深吸一口氣,那種快樂中裹挾的猶豫神情,齜牙咧嘴的就像怕打針的小孩一般,緩緩的將食指順着瓶口探入。
“嗤嗤嗤!”
陡然,只聽瓶內傳來萬箭齊發的鳴鏑聲,還有烈火烤肉的焦香味氤氳,但見朱子琛咬碎鋼牙,渾身汗出如雨,瞬間如同水中撈出來的一般。
一種萬針攢刺兼油炸豬腳的劇痛,自連心的食指處傳來,令他發出一聲狼嗥般的慘呼,彷彿置身於太上老君的兜率神火爐,除了石頭裡蹦出來的孫猴子,世間沒有幾個英雄人物能夠承受得住這種猝不及防令人肝腸寸斷的痛苦。
就連傳唱久遠的打虎英雄武松,被牢子獄卒拿起批頭竹片雨點般一通打,也做了個屈打成招的主,更不要說十五歲的朱子琛如同自虐般將食指探入攪動風雲的玉琉璃淨瓶中。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真相有時比刀子還鋒利,就想人總是要死一樣,也不知道史書上那些寧死不屈的英雄,到底是寧死不屈,還是屈了才死!
在面對比武松受刑還要慘痛千百倍的痛苦,朱子琛哪顧得上想這些,滿心滿眼的感到自己的食指已經被無色無相的超純度元素粒子流紮成了細密的篩子眼。
這還不算,被紮成篩子眼的食指內,每個孔眼裡都似乎有一朵小火苗在呼呼的灼燒,令他忍不住就想抽回食指,放棄那誘人的殖裝通天之路。哪怕是做一個混吃等死的人,哪怕是窮困潦倒沒有尊嚴的活着,哪怕是白髮慈母的嘆息待哺稚子的哭泣情人節情人遠去的迎風淚!
他真的想放棄,放棄對自己、對這個世界所有熱烈的渴望和美好的追求!
滄海一聲笑,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他最終以頑強的毅力忍受住這萬針攢刺般的劇痛,他強行忍受着這股劇通,在碌碡般碾壓胸腔的劇痛中,他的眼中出現了重重疊疊的虛影幻象。
虛影中有志存高遠的新奶媽不停變換的嘴臉;
虛影中有舊奶媽那個新東家,那個看起來很強大的禿頂老漢隔着光屏盯着他的寒芒和連聲的恫嚇;
虛影中有自已對教官朱媚許下諾言“卿本佳人,等我一飛沖天”時,她熠熠生輝的眼眸裡閃動的淚花。
有着花心大蘿蔔潛質的朱子琛哼哼着:“要想一飛沖天,就要吃得苦中苦,方活人上人!做人當如朱傳武,嬌妻姜妾不勝數!”
“連這點痛都忍受不了,就意味着我只能徘徊在地品鐵甲九變境這最低級的殖裝層次,做一個任人叱來喝去的小卒小兵!”
“即便殘甲加身,我自頭至足貫通的疤痕猶如摺頁的書一般醒目,將我的身體分爲左右兩半,很容易被人打爛半邊身子,但也是傳說中的朱雀殘甲,朱雀所過之處,赤炎橫空,虛空崩塌,萬千繁星零落、化作春泥更護花……如果連這點疼都忍受不了,被人打爛半邊身子,我還能浴血奮戰嗎?還能踏上肉身橫渡虛空,透過朱雀虛影傳遞的模糊影像,追尋神鳥朱雀本體置身的更加瑰麗更加雄奇的世界嗎?”
……
半個時辰過去了,朱子琛以心會意,意動間驅動丹田小火苗吞噬瓶中的超純度火系元素,一點動靜也沒有,而他早已汗出如雨,屁股下的煉功蒲團都被汗水湮透了,整個人已然有了脫水暈厥的徵兆,雙眼模糊,幻象叢生,陡然開口暴喝:
“啊啊啊!干鏚之舞,猛志常在。胸腹代首,天刑何有於我哉!”
伴着聲聲暴喝,一股天上地下敢於逆行罰天蚍蜉撼樹有我無敵的氣勢勃勃生髮……但依然沒什麼鳥用,丹田內小火苗下如同燈盞般指甲蓋大小的甲源依然無動於衷!
難道天殘甲凝裝如此之難?
就在朱子琛漸至絕望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想起自己接過如夫人贈予的離火珠時,丹田小火苗似乎有些微異動,而當時自己因爲收禮收得手抽筋,還要和偏宜老子朱傳武擡槓,以確定朱媚的歸屬權問題,把這碴給疏忽了。
死馬且當活馬醫!
他的另一隻手顫顫巍巍地掏出離火珠,看了眼珠壁內併攏翅膀、如同一頭閉目沉睡的兀鷲般的大日金烏之魂,“咔嚓”一聲果斷的捏碎!
驚變瞬間發生!
呼!
沉睡中的金烏之魂,陡然睜開雙眼,目光灼灼的盯着朱子琛的丹田,離奇地發出一聲倉惶的唳嘯,展翅就要衝天而起。
朱子琛感到丹田內的小火苗瞬間狂暴了,焰的一下騰起百十來尺,噴出丹田,在虛空中有如流火爍金,細若髮絲,勢如火龍捲般呼嘯着卷向暴露在虛空之中的金烏之魂。
……
脖如彈簧喙似鑽!
金烏之魂唳嘯連連,振翼展翅之間,張開火鉤子般火紅的喙,噴出一個小巧玲瓏約有豆丁大小的紅太陽,悍然撞向火龍捲般細若髮絲的朱雀之炎。
噗!
那輪奪目的小太陽如同石子投入水面一般,被火龍捲呼的一聲捲入其中,石沉大海。
恍若驕陽墜地!
豆丁大小的紅太陽顯然沒能阻擋住朱雀之炎的追擊速度,嗖的一聲,就纏住了振翼而起的金烏之魂,不可思議的穿插纏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金烏之魂裹成一個大棕子,閃電般縮回丹田之內。
朱子琛驚得出了一聲冷汗,沒想到朱雀之炎如此生猛,吞噬大日金烏之魂就跟喝涼白開似的,一絲靈念急忙跟蹤進入丹田,再次發出一聲哀嚎。
這聲哀嚎不是因爲痛,也不是因爲恐懼,而是被朱雀之炎恐怖到極點的需求驚着了!
只見小火苗翻卷中將金烏之魂撒碎吞噬之後,小火苗內居然飄浮起一根細密的絨毛,就跟冬天的小鳥身上長出的絨毛一般。
朱子琛之所以哀嚎,是因爲一顆價值六百萬血幣的離火珠,僅僅才凝聚出一根朱雀絨毛!
由此估算,如果要凝聚出比孔雀翎還要閃電的朱雀翎,如果要凝聚出完整的朱雀,還有朱雀棲身的火樹,更不說火樹上的宮闕城池,估計把地球上能夠收集到的離火珠全部搶來,都遠遠不夠,絕對不夠!
難怪朱子琛要哀嚎,想想就令他蛋疼。除非他能直接跑到太陽之中盡情吞噬,這顯然是不可能,至少在朱子琛和復甦歷二十六年所有的人類認知中,聞聽有人要鑽入太陽之中,肯定都會認爲是異想天開!
朱子琛顧不上蛋疼,吞了金烏之魂的朱雀之炎,居然傳遞給他一絲極爲喜悅的情感,剎那間抖動起昏黃的燈火,散溢出一縷奇妙至極的焰力,順着指尖涌入玉琉璃淨瓶中。
剎那!
玉琉璃淨瓶中原本無色無相的超純度火系元素粒子,如同丟進火堆的鞭炮一般,劈哩啪啦的炸響不絕,四散濺射,濺射之際又被那一縷奇妙至極的朱雀焰力牽引,瓶中的火系元素粒子如同無數轉貫球般閃爍盤旋,聚成一條火龍,圍繞着千瘡百孔的食指環繞,跋扈飛揚,儼然有攪海翻江之勢。
伴着火龍飛舞,食指的指頭肚上,漸至被一層鋥亮的鐵屑覆蓋,不仔細感受都難以覺察到這種變化。
火龍漸至消散,瓶中的炸響漸趨於無。
顯然,瓶中的超純度火系元素粒子已然全部轉化爲甲裝。
……
朱子琛看着指頭肚上一層細密若鱗甲的鐵屑,苦笑道:“一百萬啊一百萬,別人差不多都能凝聚出一雙鐵拳了,我才凝聚出指頭肚大的一小塊細密鱗甲,這朱雀殘甲也太坑人了吧!他大爺的!”
不僅如此,他還痛苦的發現,當吸收了第二瓶超純度火系元素之後,也才僅僅將指甲改造得能夠在血肉之軀和殖裝之間自由轉換。
當第三瓶超純度火系元素被吸收之後,也才僅僅將食指指尖第一截改造完全,令他肝痛無邊。
更令他肝痛無語的是,價值五十萬血幣的火系禽蛋凝聚的指甲蓋大小的甲源基本上也消耗一空。
朱子琛淚奔的看着自己的鐵指頭,還是小一截鐵指頭,唉聲嘆氣的算了算已經消耗掉的資源,粗粗算了算,足足九百五十萬血幣!
九百五十萬!
即便他老子朱傳武像愛朱深智一樣愛他,捨得給他六百萬一顆的離火珠,而不是給了五十萬一顆的禽蛋還要趁機要挾他可親可敬可愛可採擷的朱媚教官,對如今他這恐怖到極點的消耗已然於事無補。
朱子琛悲哀的發現,以自己的消耗,不要說偏宜老子朱傳武不足以支撐他的地品殖裝步步登高的消耗,就算把整個小鎮現有的火系元素火系禽蛋離火珠全部掏空,能不能晉升天品甲裝都是一個未知數。
殘不殘甲似乎都已經無所謂了!
這消耗,他姥姥的,都不能用幾千萬幾億萬血幣來形容,怎麼着都得用兆爲單位,幾百兆,幾千兆,幾億兆,估計得他姥姥的億億兆。
還有朱雀之炎對含藏一縷大日金烏之魂離火珠的變態需求,一絲靈念掃視着原本照亮指頭肚大小混沌丹田的小火苗,吞噬了金烏之魂後,僅僅才擴展到三寸方圓!萬分沮喪的想:“在有生之年,不要說凝聚出完整的朱雀,估計能夠凝聚出一根朱雀的翎毛,朱雀翎,就燒高香了!”
朱子琛絕望的想到,自己這輩子估摸着就在地品殖裝中打轉轉了;搞不好,甚至就在地品鐵甲九變中打轉轉,更惶論什麼天品神品,黑鐵甲能不能晉升青銅甲都是個未知數。
“朱教官,媚兒姐,你也別等我了,哥們估計是趙傳吼的:我是一隻小小鳥/想要飛/卻怎麼也飛不高/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想要飛呀飛/卻飛也飛不高”
正在患得患失胡思亂想的時候,只見新奶媽推門而入,又輕輕的把門關上,兩個時辰不見,她的眼睛腫得就跟被人打了二十棒子似的,風姿綽約的走上前來,嚶嚶泣泣的道:“少爺,你真個要勾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