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欽得知小少爺孔亮想體驗一把穿野越林狩獵採藥的生活,但他老爹死活不肯,一來說他歲數太小,二來說他實力大弱,這才一早就溜出來,專門找他想辦法。
他當即把胸脯拍得山響,一口應承下來,並糾集一幫地痞無賴,簇擁着小金主風風火火的衝出了納米繭。
孔亮也確實是當之無愧的小金主,肩背寶弓,腳蹬寶靴,騎着金鞍玉馬,縱馬疾弛,馬蹄噠噠,風聲呼呼。
這幫潑皮閒漢,知道孔家以箭術傳世,家族子侄盡皆標配寶雕弓金鈚箭,箭囊摺疊空間足足存放數萬只金鈚箭,每一枝箭都價值不匪,絕對就是一個會移動的小金庫。滿心滿眼的都在琢磨着如何藉機藏匿幾枝!
那管東窗事發,老里正雷霆震怒之餘,會不會扒了他們的皮。
孔家制式金鈚箭造價高昂,不僅因爲箭身通體赤金鑄造,也不是它錐形純鑽箭頭具有極強的破防能力,而是因爲通體螺紋狀的神奇符籙,彰顯了此箭不僅經過鍊師的鑄造,還經過符師的篆刻,飛掠的箭枝在接近目標的過程中,因爲神奇的符籙吸收天地元氣之後,有一個詭異的加速度,一經鎖定,暴閃如電,令人防不勝防。
崇山俊嶺之中,一幫子好漢,在林間縱馬弛聘,來回穿梭,遇到粗藤老葛渾身勁氣綻放,黑芒閃爍,直接撞碎,如若無物,不斷驚起一些小獸小禽。
每當孔亮捻弓搭箭,弓弦響處,射落一隻象鷹那麼大的雀鳥或射中一隻象羊那麼大的兔子,當即爆發出熱烈的喝采,馬屁不斷:
“少爺真乃百發百中!”
“我看少爺出箭之精準,豈止是百發百中,應該比古代的神射手養由基還厲害!”
“哼!養由基算什麼?傳聞上古時期,天有十日,有個叫后羿的神射手,九箭射下九個太陽……我看少爺箭術天下無雙,資質百裡挑一都不足以形容,絕對是萬里挑一,假以時日,肯定能超過後羿,舉世無匹,箭術蓋世!”
……
這些傢伙大拍馬屁,一幫大老爺們將十二歲的孔亮忽悠得找不着北,面若粉團的臉瞬間笑成一朵花,咯咯的笑聲在山林間迴盪,笑聲酣暢淋漓。
說起來,孔亮的箭法還湊合,但百發百中那就是浮誇了。
他之所以能例不虛發,都是這幫潑皮閒漢仗着實力高深,將成羣的小獸驅趕,漸漸縮小包圍圈,然後勁氣綻放,衆人外放的勁氣層層疊加,黑芒如同濃綢的墨汁般將小獸小鳥束縛,輕輕一卷一送,純粹是將一頭頭小獸一隻只小禽往箭尖上送,弓弦響處,小獸撲屍小鳥折翅。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幾句知心的話,歷經世事的老人都笑得合不擾嘴!
何況少年心性,那能禁得起衆人的歡呼起鬨,孔亮手持寶雕弓,更加意氣風發,就跟神箭手附體一般,連連放箭。
一幫潑皮閒漢更是樂開了花,在獻上獵物的同時,早就將比小獸小鳥還要金貴的箭矢拔下,一個個賺得盆滿鉢滿,恭維之聲更是不絕於耳!
任何時代,那怕是想做一個路人爲之側目的潑皮閒漢,也是需要實力和口才的,看來,蔣欽糾集的這三十來號人,也非等閒之輩,個頂個都有地品殖裝黑鐵境的實力。
蔣欽更是青銅境的實力,作爲小鎮暗黑勢力五和堂駐橫村的香主,沒有點腦子是不可能做上這把交椅的,沒有這點實力,他也不敢如此貿然行事。
何況蔣欽率領的這幫潑皮閒漢,把溜乖哄小少爺,根本就沒有往深山裡走,一路上雖然盡是古木奇花,奇石澗水,頗多珍禽異獸,但百里之內,妖獸早就被飛天神軍一網成擒,就連九階荒獸,遇到這羣氣勢綻放的黑鐵境壯漢,盡皆潛蹤匿跡。
至於那些小禽小獸,不要說手持寶雕弓金鈚箭,即便是普通獵人,手持普通弓箭也能輕鬆射死!
一幫子人縱橫馳聘,從古木茂林沖入奇花山坡,又從奇花山坡衝入峽谷異水。
看看天色將晚,蔣欽提議打道回府,衆人見小少爺箭囊已空,亦是紛紛附合。
小少爺死活不幹,一定要露營山野,一定要感受一下莽荒的月色!
但蔣欽在這事上,堅持己見,小少爺當即就惱了,示意人高馬大的蔣欽俯下頭來,眼中寒光一閃,咬牙切齒道:“蔣小娘,你是少爺,還是我是少爺?”
話音未落,踏步間,右腿膝蓋瞬間擡起,狠狠的撞向蔣欽的胸膛。
蔣飲條件反射式的後移半步,想要閃躲,不過一想到自己躲開這一膝蓋,小少爺肯定會勃然大怒,不知會出什麼妖娥子,反正小少爺連殖裝都未開啓,幾千斤的力道撞擊胸膛,也是小菜一蝶,陡然頓在當場。
“操,蔣小娘,你居然敢躲!看小爺變腿!”
孔亮怒喝有聲,但見他擡起的膝蓋猛然伸展,膝撞變爲彈腿,腳尖直直的戳向蔣欽的喉嚨,腳背狠狠的踢中他的下巴。
真有那麼兩下子拳腳功夫,有模有樣的。
蔣欽很配合的一個後空翻,啪嗒一聲跌在地上,摔了個狗啃屎。
衆人更是瞎“雞”巴起鬨歡呼:“少爺神腿無敵!”
“少爺豈止神腿無敵,這式變招之精妙,令人防不勝防,如果是同境界之間的切磋,彈腿起處,絕對爆頭,從下巴一直爆到天靈蓋上。”
“關鍵是少爺這式彈腿用力之巧妙,一腳踢飛青銅境的高手不說,還不被高手的勁道反噬,絕對是傳說的中四兩拔千斤,運用之妙,存乎一心,令人驚惶歎服!”
……
孔亮以痛打落水狗的精神,搶步上前,一腳踏在蔣欽的脊背上,俯下身子,發出得意洋洋的笑聲,叉開肉乎乎的小手,望着他歪扭着脖子擡起的頭,輕輕摩梭着他的臉,笑道:“聽我的!還是聽你的?”
“少爺,聽你的,但必須回去!”
孔亮一聽,笑容頓在臉上,獰笑一聲,叉開五指,啪的一聲甩了一記耳光,道:“蔣小娘,我看你是欠**!”
蔣欽在這事上寸步不讓,堅持道:“小祖宗誒我的小少爺,你打死我今夜也得回,再不回,老里正那兒沒法交待!”
啪啪啪!
孔亮連甩幾記耳光,見蔣欽寸步不讓,耳光甩得手臂都有些痠痛,氣得直跺腳。
蔣欽見小少爺打累了,不打了,雙臂一撐,拔地而起,摸了摸面頰,掃一眼一干看熱鬧的潑皮閒漢,盡皆嘻嘻哈哈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暗想老子受了這麼大的侮辱,這些傢伙回去鐵鐵要滿大街嚷嚷,得,老子將你們全都修理一通,看你們回去還如何瞎咧咧!
一念及此,當即勢如猛虎出山,衝入人羣之中,一通拳打腳踢。
作爲唯一的青銅鏡高手,他放開手腳,大發“淫”威,一干黑鐵境的小混混那是對手,簡直就跟狼入羊羣一般,拳腳落處,有如雞飛狗跳,有一個算一個,一會兒時間就將衆人盡皆放倒。
蔣欽一邊狂毆衆弟兄,一邊斜眼瞅瞅孔亮,暗想:“小個泡,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哥們放開手腳,大殺四方,殺雞儆猴,不信你不害怕,小樣,哥還震不住你!”
但是他低估了小少爺的天真爛漫!
孔亮饒有興致的打量着一個鼻青臉腫的壯漢,一個個的摔倒在地,哼哼哈哈的半天爬不起來,小手拍得呱唧響,喝采連連,瞬間就忘記了先前的不快!
還牛皮烘烘的數落道:“蔣小娘,你這是以實力碾壓,有本事你收起境界壓制,大家憑拳腳功夫見高底,少爺給你講,蠻牛厲害不?勁大不?但還不是被人牽着鼻子走,所以,境界高不算什麼?要以弱勝強,以小博大,四兩拔千斤,就象少爺彈腿起處,你不一樣得吃癟!你懂不懂?你懂不懂?”
“懂!懂!懂!”
蔣欽氣的肝痛,雖然暴湊一通手下,心情卻沮喪的要死,連連點頭道:“少爺你神腿無敵,小娘自愧弗如!”
待衆人簡單包紮一下,蔣欽這才替小少爺牽馬墜鐙,吆吆喝喝地收拾起獵物返回。
咩咩咩!
靈鬃羊清亮的叫聲隱隱約約的傳來,蔣欽當即攏住馬頭,仔細聽了聽,大喜過往。
手臂一伸,道:“少爺,借你的寶弓金箭一用!”
孔亮瞪他一眼,揮起馬鞭,沒頭沒腦的抽下,道:“老爺子教導我箭在人在,箭亡人亡,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
蔣欽示意衆人噤聲,道:“小少爺,你聽,靈鬃羊在叫誒!”
“靈鬃羊!?”
孔亮一聽,驚呼一聲,揮起的鞭子陡然定在空中。
雖然衆人的聽力沒有青銅境高手那麼牛,但仔細一聽,也隱隱約約聽了個大概。
作爲少爺,孔亮雖然才十二歲,但私生活也極爲精采,對靈鬃羊的故事太瞭解了,二話不說,見衆人興奮的嚷嚷,當即解下寶弓箭囊就遞了過去,急哧白臉的道:“蔣小娘,你要立功了,而且,我給你說,老頭子要是見少爺我採摘回野生的冬花,老臉絕對能笑成一朵花”。
唉!
他少年老成般嘆息一聲道:“你不知道,老爺子如今功成名就,妻妾成羣,雄風卻蕩然無存,爲了不讓我們步他的後塵,從小就把我們兄弟拴在母牛的尾巴上長大,說這樣能激活人體內含藏的至陽之氣……”
蔣欽作爲青銅境的高手,哪怕纔剛剛邁入青銅境,也是巨力十萬斤,手持寶雕弓,瞬間弓開如滿月,箭出如流星,兼之金鈚箭自帶的加速度,箭光掠過,炸得虛空都啵啵啵的暴裂。
金鈚箭閃掠如飛,螺紋狀的符籙迅速裹挾起天地元氣,激盪虛空,勢如劈波斬浪。
箭勢如虹,刺破蒼穹,將遠處密林中層層疊疊的藤蔓盡皆炸出一個個大洞,遇到參天古木,亦是直接洞穿,轟轟轟的摧折大樹無數。
這一箭,經由青銅境高手十萬斤巨力發射,根本不是古代的強弓硬弩可以形容,但見氣浪翻涌,簡直就跟巡航**一般,無匹的箭勢,瞬間刺穿幾十裡的密林,一箭就射穿靈鬃羊皮燥肉厚堪比金石的肚腹。
箭矢響處,一幫潑皮閒漢更是如同打了興奮劑般,嗷嗷叫着就衝了出去。
……
生死時速!
瘦弱如柴的黃娥站在陡峭的懸崖之畔,陰冷的夜風捲着瀑布寒潭的水汽,將她身上五味子血紅的漿汁沖刷得一道道的,臉上紅黃二色溝壑道道。
但她小花貓的一樣的臉蛋上,無論多麼色彩斑斕,漆黑的眼珠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透着緊張,有些激動。
她瞥了眼密林深處如同猿猴般敏捷的漢子,攀藤蕩枝的急速飆來,足有二三十人,每一個身上激活的黑鐵殖裝在朦朧的夜色中寒寒生光,發出陣陣興奮的喧騰聲,而最前面那個身形壯碩漢的漢子更是渾身銅光綻放,銅影連閃,快捷如風,心中略略掙扎一下,暗道一聲“拼了”,當即抓住一根兒臂粗的藤蔓,嗖嗖嗖的就躥將下去。
蔣欽率先衝上崖畔,掏出探照燈,俯下身子四處掃射,待看到崖畔新翻的泥土,暗呼一聲:“糟糕!”
知道遇到捷足先登之輩了,但敵情不明,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待衆人都吼吼跑跑的衝上來,人一多,膽氣這才壯起來,扯開嗓門就吼道:“何方霄小,居然敢盜採小少爺發現的寶藥,快快呈上來,不然,小少爺在鎮府軍當官的舅舅,還有在六扇門當差的名捕,一定能抽絲剝繭,將爾等繩之法。”
黃娥畢竟歲數還小,未經見世事,心情激動之餘,居然將背婁丟在崖畔,待一個潑皮閒漢將竹製的背婁撿回,大家見背婁裡盡是一些不值錢的柴胡三七釦子七之類的普通藥材,瞬間判斷出肯定是一個極具冒險精神的採藥人,實力不大,膽子不小。
那些實地堪查之後的潑皮閒漢,很有些機靈鬼就得出靈鬃羊之所着急的“咩咩”叫,多半是因爲跪伏在崖畔夠不着冬花奇藥,就有人就責怪蔣欽。
如果不是他遠遠的一箭射死靈鬃羊,就憑一個普通的採藥人,根本無法從靈鬃羊的嘴裡奪食。
一時間爭鬧不休,蔣欽又捱了小少爺幾馬鞭,他又煽了衆人一通耳光,怒氣衝衝的道:“大家看這新翻的泥土氣息,採藥人肯定沒有走遠,當務之急,就是追,扯有個卵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