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中的師徒二人,點了一大桌子菜,那叫一個風捲殘雲,吃得不亦樂乎。
直到飯菜統統下肚,兩隻餓鬼這才恢復了些許理智。
玻璃窗後的廚師大叔都看傻了,吃個飯跟打架一樣,這就是傳說中的魂武者嗎?
愛了愛了......
斯華年優哉遊哉的喝着溫水,開口說道:“這學期就算是結束了,你準備離校麼?”
榮陶陶:“怎麼可能呢,我這有蓮花,而且還是兩瓣,不得待在你身邊,求庇護麼。”
“嗯。”斯華年點了點頭,她提出這個話題,就是爲了讓榮陶陶假期的時候不要亂跑,但畢竟是過年期間,你不讓任何人回家都說不過去,這可是華夏的傳統。
既然榮陶陶明確表示不走,斯華年也就無需多費口舌,開口說道:“魂班的人都不走。”
榮陶陶:“啊?”
斯華年:“你不在的這些日子,他們一個個拼了命的修行,氣氛不錯,良性競爭,他們都表示在這裡過年,不回家了。”
“哦,我明白了,吃到你的甜頭了唄。”榮陶陶恍然大悟,之前放假的時候,那幾個同學還趁着假期去修行海洋魂法,準備全面發展。
但是入駐了演武館之後,斯華年提供的加速修行福利實在是太過夢幻,孩子們也就不可能再去其他地方修行了。
“好話到你嘴裡都變了味。”桌下,斯華年一腳踢在了榮陶陶的小腿上。
“嘶......”身爲魂武者,知道踢哪裡疼,又不會受到嚴重的傷。
小腿脛骨!
她那鞋尖處還包裹着一絲魂力,榮陶陶只感覺小腿正面撞到了石階上,生疼!
看着表情不滿的斯華年,榮陶陶一邊揉着腿,一邊轉移話題道:“老師,你的蓮花有追蹤功能麼?”
“沒有。”斯華年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嗯......”榮陶陶揉着腿,默默的點了點頭。
斯華年似乎想起了什麼,道:“我沒聽過夏教的彙報,春熙倒是在旁邊,她前一陣子跟我透露過一些,你覺得,這次你遇襲是有預謀的?”
“對。”榮陶陶果斷點頭,“因爲我無法使用蓮花,也就不清楚它們到底有什麼神奇之處。
之前在雪原裡的那一戰,那個超級魂獸霜美人,明顯就是衝着我來的。
我很確定,她就是奔着我體內的蓮花瓣來的,她顯然知道我有蓮花瓣。”
斯華年眉頭微皺,聯想到之前那獄蓮的做派,心中微微一動,道:“每瓣蓮花都有不同的功效,你所謂的獄蓮,除了囚禁空間之外,是不是還有追蹤的功效?”
榮陶陶:“嗯?”
斯華年:“起碼它剛纔看到我的蓮花瓣時,第一時間就衝了出來。
它想要重逢也好、想要囚禁也罷,暫且不問它的目的,總之它的行爲,就是在尋找同類。”
榮陶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一邊仔細的思考着,一邊下意識的誇獎道:“你怎麼這麼聰明......”
無意之間,他竟然找到了和斯華年正確相處的方式,又或者說,他找到了和所有女人融洽相處的方式。
女人這種生物,在這個世界上活着,只需要三樣東西:氧氣、食物和讚美。
如果可以的話,前兩樣她們也不想要,嗯......
斯華年的臉色好看了不少,道:“待你晉升魂尉期之後,實力全方面有質的飛躍之後,如果能使用獄蓮,也許你真的能找到其他蓮花的方位?”
榮陶陶心中一喜,果斷點頭:“完美!”
這世界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榮陶陶,就是那個偷花的賊......
榮陶陶繼續詢問道:“你在這雪境之地生存了這麼久,那個霜美人爲什麼沒來找你呢?”
斯華年:“我怎麼知道,一切都是推斷而已,還是得靠你自己,聽說你已經是魂卒巔峰了?”
榮陶陶:“嗯嗯。”
斯華年:“這進度還算可以,在魂班也不算差,但你又睡了這麼久,再不努力的話,會被其他學員落下的。”
榮陶陶嘿嘿一笑,道:“魂力方面的確有壓力,畢竟你駐守演武館,比我的花瓣帶來的增幅更大,但是魂法方面,累死他們都追不上我!”
“呵。”斯華年看着榮陶陶自信的模樣,雖然心中歡喜,喜歡這樣自信的學員,但總覺得他欠揍,就又用鞋尖踢了榮陶陶小腿脛骨一下。
“嘶......”榮陶陶倒吸了一口涼氣,你™別可着一個地方踢啊,不會換個地方?
好傢伙,你跟我在這兒打樁呢?
斯華年:“魂法級別怎麼樣了?”
榮陶陶疼得齜牙咧嘴:“二星...二星巔峰了吧,感覺快突破了,應該是巔峰。”
你給我等着!斯華年!我也就是打不過你,讓你再猖狂兩年,你等以後的嗷!
三十年河...嗯,算了算了。
榮陶陶向左側移開了一個座位,低頭看了看斯華年的長腿,便再次向左側移了一個座位......
斯華年一臉好笑的看着榮陶陶,道:“行了,別串座了,走,演武場。”
榮陶陶:“我還是回寢室吧,吃飽了,有點犯困。”
“慣的你一身臭毛病。”斯華年道,“我都沒說困,你困?”
榮陶陶無奈的說道:“斯教,我有倆花兒,你只有一個。”
“嗯,先覆盤一下今天上午的戰鬥,你學點東西,再去睡。”斯華年倒也沒反駁,卻也沒有改變主意。
覆盤比賽?
榮陶陶微微挑眉,這倒是新奇,他習武這麼久,倒是從來沒覆盤過。
嗯,好吧,他也沒參加過什麼比賽。
師徒二人來到了演武場,與白天時候的人聲鼎沸相比較,此時的演武場冷清了許多,但也有大部分場地被佔據着,學員們打的也是如火如荼。
斯華年:“能召喚出來龍雀麼?”
榮陶陶點了點頭:“可以,就是沒有方天畫戟那麼精美。”
經過了雪原苦練,榮陶陶的刀法此時是二星·中階,倒是能通過魂技·雪之魂來召喚大夏龍雀了,只是相比較於方天畫戟而言,雪制大夏龍雀的檔次低了一些。
“嗯,來。”斯華年點了點頭,“記得那個高個男學員麼,持槍的那個。”
“記得。”
斯華年:“你反握刀,劈向紀慶袂。”
榮陶陶努力回想着上午的動作,弓步紮下,右手反握刀,劈砍而去,道:“我被高個男生格擋住了龍雀,然後撤身,雪爆轟女生......”
榮陶陶一邊退步,復刻着當時的動作:“轟飛了女生,我再次上前,弓步前刺......”
“停。”斯華年突然開口,站在陳泓博的位置上,手執長槍,直指榮陶陶的鼻尖,道,“他手握長兵,你憑什麼弓步前刺?”
“呃......”榮陶陶撓了撓頭,“他當時被我的雪爆震懾住了嘛,我轟飛了那個女的,他嚇了一跳,根本沒反應過來。”
斯華年點了點頭:“他沒反應過來,是他心理素質差,如果他反應過來了呢?”
榮陶陶咧了咧嘴,道:“場上的形式瞬息萬變,我哪能算到每一步,就是趁着側身弓步的機會,就前刺紀慶袂了。”
斯華年:“你就是上頭了,不用掩飾,你就不該有這樣的動作。
說是不能算好每一步,但你在開局的時候就設下霜冷荊棘,然後一步步推着紀慶袂,向霜冷荊棘埋伏的地點逼去。
你有計算的能力,在戰鬥之前,甚至你的腦袋裡已經有了大框架,有了完整的作戰計劃。
所以在戰鬥中的小細節,你需要着重打磨,這樣才能配得上你的智謀和計策。”
榮陶陶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斯華年:“繼續,紀慶袂要了援助,讓你躲過一劫,讓陳泓博抵擋你的攻勢,而非進攻。”
榮陶陶點了點頭,弓步側身前刺,向前再次邁步,斯華年手中的長槍瞬間落下,擋住刀刃的同時,槍尖點地、槍桿斜着攔在了榮陶陶身前。
榮陶陶道:“我趁着刀刃被拍向下的力道,後背倚着槍桿翻了過去。”
斯華年:“你還敢倚着我的槍桿,我爲什麼不能把你掀翻出去?讓你雙足離地,在空中無處借力,徹底陷入被動?”
榮陶陶一臉難受的說道:“誒呦我的斯教啊,他跟你能一樣嘛......我翻的速度多快?這動作多麼出其不意?他根本反應不過來。”
斯華年揮散了手中的長槍,道:“這就是你的問題,賭。”
榮陶陶:“呃......”
斯華年:“我希望你的每一次進攻,都是‘陽謀’。
我希望你的敵人,明知道你要幹什麼,卻不得不順着你的節奏走,甚至是無力反抗,只能眼睜睜的被你殺死。
我不希望你的進攻是耍小聰明,賭對方反應不過來。
這樣的風險很大,這世界上,什麼樣的人都有,扮豬吃虎的比比皆是。如果你用這種態度戰鬥,早晚會翻船。”
榮陶陶心中恍然,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明白了,斯教。我能說兩句麼?”
斯華年:“可以。”
榮陶陶:“其實我平日裡的風格不是這樣的......”
斯華年:“因爲紀慶袂的嘴很髒?”
榮陶陶撓了撓頭,卻是開口道:“一直以來,我都是以弱小的身份,以下犯上。
無論是你們對我進行授課,還是我這次去雪原歷練,我打的永遠都是比我強的對手,或者打的是敵數衆多、形勢對我不利的戰鬥。
這次對戰,雖然對手數量多,但我很清楚,我的技藝和魂法,都高於他們,所以...我今天的風格與平日裡不一樣。”
“嗯。”斯華年倒是頗以爲然的點了點頭,道,“從夏教的反應看來,你說的是準確的。
你今天的表現,與他預想中的表現完全不符,他那表情就像是不認識你一樣。
但你不要轉移話題,正面迴應我的疑問。”
榮陶陶抿了抿嘴,沒有迴應。
斯華年輕輕地嘆了口氣,道:“算了,回去睡吧。”
榮陶陶突然擡起頭,道:“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你說對了,我就是上頭了。
他跟我說‘你裝你嗎呢’,所以我下了重手,刺穿了他的大腿,兩次!
而且是橫着把刀從他腿中撕出來的。”
看着榮陶陶如此嚴肅的模樣,斯華年的嘴角竟然微微揚起,道:“所以在你第一次刺穿他大腿、甚至橫着撕扯出來之後,他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但我並沒有響哨,而是任你繼續。”
榮陶陶:“......”
斯華年:“她是一個所有人都應該尊重的女人,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哪怕是口頭禪,都必須有意識的去收斂。”
榮陶陶輕輕地點了點頭。
斯華年面色也嚴肅了下來,道:“每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有牽絆,都有珍視的人或物。
隨着你越來越強,未來,你必然會碰到各式各樣的對手,甚至是敵人。
記着,活下來的,纔是勝利者。
而爲了勝利,一個年少的學員都會不擇手段,更何況你以後遇到的敵人?
如果幾句話就可以讓你上頭,讓你的戰鬥風格大變,心態受到影響,那麼敵人就成功了,你也很可能會戰敗,甚至是死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裡。
你還年輕,還有犯錯的機會,現在知道,並不晚。”
斯華年上前一步,一手按在了榮陶陶的腦袋上,道:“我不是在批判你,換位思考的話,如果是我,也許也會表現不佳。
只是作爲你的教師,我對你提出的一點期許。
希望日後,你在任何戰鬥中都能保持心態,都用自己最熟悉、最擅長的風格和方式,應對你的敵人,這樣一來,你的生存機率纔會更大。”
榮陶陶沉思半晌,重重的點了點頭:“謝謝你,斯教。”
斯華年輕輕的“嗯”了一聲,道:“去睡吧,把石樓和石蘭叫下來。”
榮陶陶微微擡起頭,一臉認真的看着斯華年:“我會記住今晚您對我的教導的。”
斯華年卻是一手抓着榮陶陶的腦袋,直接調轉了他的身體,面向了演武館的方向。
隨後,她一腳踹在了榮陶陶的屁股上:“我讓你去叫石樓和石蘭!磨嘰什麼呢?”
榮陶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