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人馬一路向北,冬日裡的寒冷興嶺地區,白雪皚皚,森林密佈,如果沒有雪夜驚作爲交通工具的話,恐怕還真的不好趕路。
不,不對,現在是7月份,正是夏天。
但卻很容易讓榮陶陶誤以爲是冬天。
這裡的溫度,怕是有零下25、6度了,而且這還是炎炎夏日的溫度,如果是冬天的話......
榮陶陶打了個寒顫,他很難想象這裡的冬天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毫無疑問的是,越是向北、離雪境旋渦越近,溫度就會越低。
當大隊兵馬從一座深山老林中闖出來時,學生們紛紛露出了驚歎的模樣。
榮陶陶看到了一面牆,一面...高聳且宏偉的城牆。
這城牆的厚度暫不知曉,但是看這樣的高度,怕是得有17、8米!
榮陶陶帶着橙色的護目鏡,運極目力,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這道雄關,古老的城牆呈東西走向,卻是看不到盡頭。
烏暗的濃雲籠罩在這片大地上,層層風雪,也將那蔓延不知多少裡的城牆盡頭掩蓋其中。
百餘名騎兵放緩了速度,一步步向那前方的城牆走去,榮陶陶努力坐直了身體,從士兵小哥的背後露出了腦袋,擡眼看着那巨大城門上的字跡。
三個大字龍飛鳳舞、氣勢甚至要比這關卡更加雄渾。
“百團關”。
對於這段故事,榮陶陶並不陌生。
歷史課本上,着重描述了這場“雪夜之役”。
這場戰役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它甚至決定了華夏的國土完整,也爲華夏的魂武事業、奠定了最堅實的基礎。
那一夜,北方百餘兵團同時發力,一夜之間,蕩平北方,將這片土地上橫行肆虐的雪境魂獸,驅趕向更北的位置。
榮陶陶、包括在場的所有學生,以及後方存在的高中、大學、城鎮,甚至是關內關外的國泰民安,這一切的一切之所以存在,都是先輩們在四十年前肝腦塗地、前赴後繼的成果。
在這個世界上,
從來沒有什麼東西是本該屬於你的,包括自由、財產,甚至是生命。
只有那些你極力去爭取的,和極力去守護的。
泱泱華夏數千年曆史,每個人的登場順序並不由自身決定。
顯然,在40年前,在那魂獸大肆入侵、天空旋渦大肆開放的艱難歲月裡,有些人登上了歷史舞臺、扛起了幾近不堪承受的重擔。
他們用一次次衝鋒的身影,和堆積如山的屍骸,守住了這北方大地。
一年一年又一年,日月交替,歷史向前。
十五年前,榮陶陶呱呱墜地。
十五年後,他佇立在這座雄關前,仰望着它的風骨,想象着當年的故事。
只一眼,便勝過書本上的千言。
而這裡,才僅僅是第一道牆而已。
“呵。”士兵輕夾馬腹,榮陶陶急忙一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從他的身側露出腦袋,也看到了那巨大的城門向兩側開啓。
終於跨越了這道牆,出乎榮陶陶的意料,入目的,卻是一座城鎮,猶如古代城池一般。
但這裡是軍營,並沒有熙熙攘攘的街市景象。
孩子們顯然想參觀參觀這座城池,但大隊一路向前,從南門直接衝向了北門。
橫跨了整座城池,當他們抵達北門的時候,大門已然敞開。
榮陶陶眉頭微皺,望着城門外那幾近一望無際的茫茫雪原,他甚至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落腳點......
對於關卡來說,這當然是極好的,無論有任何風吹草動,那些企圖衝闖關卡的雪境魂獸,都會早早被發現,而對於在這裡接受考覈的孩子們來說,這樣的地形不是很友好。
學校給配置的物資之中,甚至只有睡袋,並沒有帳篷。
當然,即便是有帳篷,在這種地形中估計也扎不下來,大風吹過,什麼都沒了......
“下馬。”
思索間,榮陶陶突然聽到了士兵小哥的話語。
榮陶陶並未猶豫,急忙下馬,卻是聽到了身後“咔嚓咔嚓”的聲響。
學生們急忙回頭望去,卻是看到那寬厚的城門緩緩關閉!
“咚!”
伴隨着一聲悶響,城門重重閉合。
一時間,高聳的城牆之下,只剩下了百名學生和百名士兵。
唰唰唰......
士兵們胯下的白色駿馬悄然消失,化作一絲絲魂力,融入了他們的身體之中。
場面安靜的可怕,士兵們無人發言,學生們有些不知所措。
終於,一個隊長模樣的士兵開口說道:“想要回到這座城池內,只有兩種方式。
第一:退出考覈,向你的看護人報告即可。
第二:7天后,這城門會敞開,歡迎你們回家。”
士兵隊長的聲音響徹在城牆腳下,伴隨着茫茫風雪聲:“考覈目標,生存7日。現在,考覈開始!”
榮陶陶向前走了數步,四處打量的同時,感受着雪的厚度。
雪夜驚在雪原之上可以如履平地,是因爲它特殊的魂技,但是榮陶陶此時沒有魂技,那積雪已經淹沒了他的腳踝,這樣的環境,必然會干擾他的發揮。
看到了熟悉的人,榮陶陶高高的擡起手,對着對方勾了勾手。
榮陶陶對自身的定位很清晰,作爲一名連本命魂獸都沒有的初級·魂卒,稀少的魂力幫不了他太多的忙。
榮陶陶能夠仰仗的,就只有自身的技藝。
生存都成問題的榮陶陶,必須找到合作伙伴,對於現階段的他來說,並沒有獨自生存的資本,唯有合作,才能共贏。
穿着厚厚雪地迷彩的陸芒,被遮住了那一身竹竿身材,看到榮陶陶招手示意,他並未猶豫,便走了過來。
顯然,陸芒也不是什麼中二少年,並未幻想着一人在此生存7天。
很快,城牆下的學生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
而就在此時,一個孤獨的身影,邁開了腳步,一步步向風雪中走去。
他並非孤身一人,在他的身後遠處,有一名守護他的士兵,而且還是那個剛纔發號施令的士兵隊長。
一衆學生紛紛愕然,那個人是誰?
這麼有勇氣?
是真牛批,還是真愚蠢!?
榮陶陶看着那孤獨的背影,卻是陷入了沉思。
因爲那個學生,有着一頭標誌性的白色短髮。
榮陶陶知道他是誰!
徐太平!
純粹的魂獸,而且還是高智商的冰魂引一族!
對於人類來說,這裡不適宜生存,但是對於徐太平來說,起碼在一牆的範圍內,這應該就是他的後花園。
榮陶陶抿了抿嘴,轉頭看向了陸芒,道:“那小子很適應在雪原中生存,簡言之,我們可以抱大腿,但我和他也只有一面之緣,並不熟。你怎麼想?”
陸芒問道:“什麼叫很適合在雪原中生存。”
榮陶陶湊到陸芒耳邊,開口道:“他是一種極爲特殊的雪境魂獸,呈人形,而且有不亞於人類的智慧,甚至可以修習魂法、魂技。”
陸芒明顯愣了一下,進而面色凝重,遲疑了兩三秒鐘,道:“我們是否會有危險。”
“嗯......”榮陶陶思索半晌,默默的點了點頭,的確有這個概率。
儘管周圍有士兵守護,但是徐太平如果想要進入松江魂武大學,想要取得好名次的話,他完全可以憑藉主場優勢,對其他學生髮難,只要不致死應該就可以。
本次考覈,松江魂武大學不僅沒有說考覈的標準,甚至都沒有說什麼考覈規則。
大自然的淘汰是一方面,學員之間相互淘汰,當然也可能會發生。
這個險,還是別冒。
“淘淘。”身後,傳來了一道嬌俏的嗓音。
榮陶陶轉頭望去,看到了兩女一男。
孫杏雨、李子毅,以及一個不認識的女孩。
孫杏雨帶着紅色的棉帽、紅色的手套,絢麗彩色的護目鏡擋住了那一雙美麗的大眼睛,但是聲音卻很有辨識度。
她身旁的女孩身形嬌小,大號的護目鏡同樣是彩色的,暫時看不清面容。
“這個是我的室友,周婷。”孫杏雨開口介紹着,“我們一起呀?”
大腿,是相對的。
眼睜睜看了自家男友與榮陶陶打了三年,孫杏雨當然知道榮陶陶的戰鬥水平如何。
在這冰天雪地裡,身處陌生的環境中,孫杏雨、李子毅、榮陶陶三人的三年同窗生涯,讓他們的關係在突然之間就變得牢不可破了。
陸芒:“認識?”
榮陶陶:“同班同學。”
“嗯。”陸芒輕輕的嗯了一聲,不知道想些什麼,沒再開口。
榮陶陶示意了一下陸芒,道:“我室友,陸芒,走,我們先走。”
5人小隊,應該差不多了。
看着五人組脫離了城牆根大部隊,有五名士兵也集合在了一起,遠遠的吊在了幾人的身後。
榮陶陶歪頭看向了李子毅,道:“你室友呢?”
話音剛落,榮陶陶便恍然大悟:“啊...也對,你這性格也交不下來什麼室友。”
李子毅的聲音和這風雪一樣冰寒:“你的話太多了。”
孫杏雨:“誒呀,都什麼時候了,你倆就別互相懟了呀,快說說我們的生存思路吧。”
榮陶陶:“雪林能遮擋風雪,可能也會有些天然洞穴。”
孫杏雨急忙道:“但很可能林中會有棲息的魂獸。”
榮陶陶解釋道:“我們必須找一個遮擋風雪的地點落腳,進入雪林也是必須的,甚至我們總要去面對雪境魂獸的。”
榮陶陶抿了抿嘴,繼續道:“否則的話,我們直接在城牆根下面,挖個地洞,靠着學校給的補給生存就可以了,那裡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那樣的表現,很難讓我們通過考覈,更別提進松江魂武大學少年班了。”
榮陶陶的思路非常清晰,目標很是明確。
一席話語落下,小隊衆人沒人開口,似乎認可了榮陶陶的判斷。
不知不覺間,榮陶陶似乎成爲了“小隊長”。
5人小隊在雪原中緩慢前行,榮陶陶從揹包中拿出了指南針,腳下也加快了速度,道:“我們加快點速度吧,天亮之前,必須找到雪林、或者是其他合適的落腳點,否則的話,今夜我們就可能交代在這裡。”
陸芒淡淡的開口道:“你對自己的實力很自信。”
榮陶陶咧嘴笑了笑,道:“你們都是在愛輝城落腳,然後騎上雪夜驚,趕來松江魂武大學的吧?”
陸芒沒有迴應,一旁的周婷卻是點了點頭:“是。”
榮陶陶開口道:“我們都一樣,頂着刺骨的寒風,在雪夜驚的背脊上顛簸了八個小時......”
說着,榮陶陶轉頭看向了陸芒,道:“我們千辛萬苦、幾經輾轉,可不是爲了來這裡被淘汰的。”
聞言,陸芒的嘴角微微揚起。
藏在護目鏡後的一雙眼睛,靜靜的看着榮陶陶。
這一刻,陸芒似乎明白,榮陶陶能有幸接受斯華年提點的原因了。
這個世界很大,大到足以裝得下各式各樣的人。
陸芒相信,當一個人問另一個人,爲什麼從繁華的上滬城來雪境、並且旁敲側擊對方的信仰之時......
提問者本身,就一定具備其所詢問的某項特質。
只是兩人初見,交淺言淺,並未就此話題展開。
小隊衆人加快速度,跟上了榮陶陶的腳步,陸芒默默的看着榮陶陶的背影,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所以...你的故事,又是什麼呢?
...
感謝各位書友的支持,成績不錯,明日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