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榮陶陶口中吐出了一絲絲涼霧,他拾着高凌薇那冰涼的手掌,時不時捏一下她的手指肚,兩人一路向西南方行進。
“冷不冷。”高凌薇輕聲詢問着。
由於出來的太匆忙,榮陶陶裡面穿着睡衣、外面套上雪花狼皮大衣,直接就跑出來了。
而且...他此時的裝扮,簡直就是身上過冬天,腳下過夏天。
無論裡面的睡衣厚度如何,起碼雪花狼皮大衣很保暖,但是榮陶陶腳下卻是穿着拖鞋,嗯...這風格,就很割裂。
“還行......”榮陶陶口中哼哼唧唧着,四星巔峰·雪境魂法也不是鬧着玩的。
榮陶陶早已經不是當年被凍得瑟瑟發抖的小菜鳥了。
高凌薇任由榮陶陶捏着自己的手指肚,這樣的小動作,的確很讓她感到安心。
在瑩燈紙籠的照耀下,她扭頭看向了他的側臉,卻是剛好看到榮陶陶背後的兜帽裡,雪絨貓正露出個小腦袋,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她。
“看來你心情不錯呀,瑩燈紙籠呢!”榮陶陶嘿嘿一笑,兩人走着小路,穿過一片小小雪林,來到了教學樓樓側。
瑩燈紙籠是白燈紙籠的進階版,施展起來的話,一定要讓周圍的霜雪感到特別幸福,而且這樣的情緒是由施法者帶動起來的。
榮陶陶也會瑩燈紙籠,但是他只用過一次,就是第一次學會那次。
那樣的幸福程度,對於榮陶陶而言過於自欺欺人了,他也就沒再使用過了。
聽到榮陶陶的話語聲,高凌薇輕聲道:“現在心情不好了。”
榮陶陶扭頭看向了高凌薇:“怎麼?”
口中說着,他也看到她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背後。
高凌薇抿了抿薄脣,輕聲道:“我聽說了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榮陶陶:“嗯......”
一時間,榮陶陶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迴應,關於臥雪眠、高凌式,的確是讓整個高家頭疼。
父親高慶臣一生戎馬、將一切都奉獻給了雪燃軍,最終傷殘退伍,絕對忠烈。
小女兒追隨着父親的腳步,加入了青山軍,甚至還在學生時代爲國爭光,然而那大女兒......
高凌薇轉眼看向了榮陶陶,輕聲道:“給你添麻煩了。”
“嘖......”榮陶陶嘖嘖輕嘆着,“在歐洲待了三個月,客氣了不少吶?是在歐洲學會的禮儀麼?不對呀,那邊的人不都是《傲慢與偏見》麼?”
高凌薇笑了笑:“打服了,他們就有禮貌了。”
榮陶陶頗以爲然的點了點頭,藉着引子轉移話題:“對了,你家都搬來松江魂武大學居住了,你知道吧?”
“嗯。”
榮陶陶急忙道:“那你回家看父母了麼?”
“還沒。”高凌薇輕輕搖頭,“我直接去了斯教的寢室,沒去嫂子那裡報到,也沒有回家見父母。”
好傢伙!
這妞是不是在跟我表白?是了,一定是了!
榮陶陶心裡美滋滋,口中卻冒出來一句:“那你還真是華夏好女兒呢~”
高凌薇好氣又好笑的瞪了榮陶陶一眼,當即甩了甩手。
榮陶陶急忙握緊手掌,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她的手指肚,以示懲罰。
想跑?
吃進我嘴裡的小酥魚,就沒有吐出去的道理!
呵,女人!
你不會認爲你跟小酥魚有什麼區別吧?
說話間,兩人穿過教學樓側,也終於來到了冰湖林景的邊緣,從冰湖上直接穿過去,就是行政樓區域了,而教師公寓位於行政樓西側。
榮陶陶開口道:“那我們回家看看?才十點多,也許二老沒睡覺呢?”
高凌薇也只是輕輕的掙了下手掌,隨後便放任他牽着了,聽到榮陶陶的提議,她點了點頭:“嗯。”
榮陶陶:“一會兒要好好安撫你的母親,發生了這檔子事,身爲普通人的她纔是最無助的。”
“呵呵。”
榮陶陶一臉的不滿,看向了高凌薇:“怎麼?”
高凌薇直視着榮陶陶的雙眼,輕聲道:“三個月了,都快忘記被管教的滋味了。”
榮陶陶:“呃...你的意思是,在歐洲,你當了三個月的老大?”
高凌薇:“你知道的,那些維京人都有求於我。他們都不是傻子,日常生活起居、任務訓練,他們都很小心,不願在任何事上引起我的不滿。”
“你活的倒是很明白,知道人家有所圖。”榮陶陶咧嘴笑道,“那如果你現在體內的雷騰至寶消失了呢?你和維京人的友誼還在麼?”
“一定還在,首先我們是勝利者,是他們崇拜的勇士。”高凌薇輕聲說着,“其次,貝拉設置了難度較高的訓練計劃。
我和維京人們在一起合作、面對各種級別的魂獸,經歷了各種各樣的戰鬥。隊友情、戰友情已經培養出來了,戰鬥中孕育出來的情誼,還是很堅固的。”
所以...你見識了各式各樣的雷騰魂獸,並與之戰鬥麼?
果然,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啊......
榮陶陶輕聲道:“那樣的生活一定很多姿多彩吧......”
聽到這句話,高凌薇手中突然幾絲電流劃過,榮陶陶的手掌一陣輕微酥麻,短暫失去了對手的控制權。
而後,高凌薇掙脫開來的手掌,卻是挽住了榮陶陶的手臂:“你想,我帶你去看。”
榮陶陶撓了撓頭:“不是,你誤會了。我沒有傷心,我就是感慨一下。
偷偷的告訴你,我也帶着好多大神教師,一起去了東西伯利亞山地區哦~”
“嗯。”高凌薇輕聲應着,環着榮陶陶的手臂卻是稍稍緊了緊。
“喵~”終於,雪絨貓開口呼喚了。
一路上兩人的輕聲細語、肢體語言,讓雪絨貓徹底摸清了眼前的女孩身份。
此時,它再也忍不住,從榮陶陶背後的兜帽裡竄了出來,躍上了高凌薇的肩膀。
高凌薇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從始至終,她都不曾安慰過雪絨貓,甚至與它沒有任何交流,因爲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就如同她返回學校的第一時間,沒有去導師辦公室、也沒有回家,而是直奔斯華年的寢室。
同時,高凌薇也清楚,當雪絨貓搞明白一切之後,會重返她的懷抱的。
事實上,高凌薇也很委屈,她沒有做錯任何事。
但迴歸之後,得到的卻是斯華年的警惕、是雪絨貓的疏遠與恐懼,是榮陶陶第一時間伸手探向她脖間的項鍊。
無妄之災,用這四個字來形容再合適不過了。
對於那個女人,高凌薇同樣深惡痛絕,而她卻要爲那個女人的行爲買單?剛纔,高凌薇能對榮陶陶說一句“給你添麻煩了”,已經是最大程度的自我讓步了。
高凌薇夾了夾肩膀,磨蹭着湊到臉前的毛茸茸小腦袋,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麼,詢問道:“你去了東西伯利亞?”
“對唄,世界盃那陣,咱們對花人的分析是正確的,那瓣蓮花果然能夠一分爲二。”
高凌薇的眼眸微微瞪大,開口道:“你去拿蓮花瓣了?”
榮陶陶:“嫂嫂沒跟你說?”
看到高凌薇沒有反應,榮陶陶悄聲道:“我們現在有兩隻嫂嫂了。
一個依舊給小魂們當班主任,另外一個在十二小隊,追求人生幸福去了,她戴的還是你的狼犬面具哦。”
高凌薇:“這......”
榮陶陶:“等我以後把嫂嫂大人的那瓣蓮花要回來,我也能一分爲二了!到時候,你就有兩個男朋友了!”
高凌薇:“......”
“嘿嘿~”榮陶陶看着高凌薇那無語的模樣,忍不住笑道,“驚不驚喜?開不開心?刺不刺激?”
哪成想,高凌薇卻是嘆了口氣:“一個就足夠我頭疼的了,別來第二個了。”
榮陶陶面色有些尷尬:“呃......”
高凌薇突然擡起眼簾,面帶調侃之色:“兩個也可以,我也可以對比一下,宰了其中一個,留下一個更乖的。”
榮陶陶:???
你說的這是人話?
“兩個都是我,一個意識,兩具軀體。”榮陶陶急忙開口說着,“我跟你講啊,那夭蓮詭異的很......”
兩人在冰湖上一路前行,榮陶陶也講了一下關於夭蓮的作用,以及八月末的那次任務。
高凌薇靜靜的聽着,直至榮陶陶眉飛色舞的講解完畢,她才輕聲道:“下次再有這樣的任務,叫上我。”
榮陶陶也意識到了什麼,解釋道:“一定一定!主要是我們不知道天什麼時候亮,所以行動比較急,畢竟要在人家俄聯邦的地盤作業,趁着極夜暴風雪,很好趕路。”
高凌薇淡淡的開口,重複了一遍:“下次,叫上我。”
“知道了......”榮陶陶隨口說着,兩人也來到了教師公寓門前,他急忙轉移話題,“對了,夏教呢?”
突然間,身後傳來了一句話:“在這呢。”
臥槽!?
榮陶陶嚇了一跳,轉頭望去,卻是看到不遠處的路燈下,夏方然正面色古怪的走來。
再次看到夏方然,榮陶陶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你這老師,怎麼鬼頭鬼臉的,跟蹤我倆幹什麼?抓學生早戀?”
“滾蛋!”夏方然沒好氣的說道,“誰跟蹤你倆了?老子是剛從梅老鬼的辦公室出來,回家都不讓?”
說着,夏方然看着榮陶陶這身古怪的打扮,也是笑出聲來:“你怎麼穿着拖鞋就出來了?怕不是被華年給趕出來的吧?”
榮陶陶看着夏方然,笑呵呵的說道:“話多。”
夏方然:???
好小子,你升級了呀!現在學會微笑着懟人了?
話說回來......
夏方然走到教師公寓門口,上下打量着榮陶陶:“你這衣服誰給你做的啊,手藝也太差了,這也不合身啊?
難道這是斯華年的大衣?也不對啊,她身高跟你差不多......”
“誒~”榮陶陶大手一揮,“別懷疑,就是你那件!
你說得對,正常的獸皮大衣,怎麼不得覆蓋到腳踝呀。”
夏方然愣了一下,表情極爲精彩!
小丑竟是我自己?
夏方然眉毛一豎:“你偷穿我衣...不對,你進我屋了?入室偷竊?”
榮陶陶嘴裡嘟嘟囔囔着:“師徒之間的事兒,那能叫偷麼?”
“偷衣服事小,關鍵你還嫌棄不合身!”夏方然一把揪住了榮陶陶的後衣領,“今天我必須給你送魂警橘去!”
榮陶陶徹底傻了,那是我嫌棄不合身嘛?那不是您老先說的嗎?
“誒?誒?”榮陶陶被夏方然向後拖了半米,高凌薇也適時的鬆開那一直挽着榮陶陶的手臂,笑看着重逢的師徒倆。
夏方然嘴裡嘟嘟囔囔着:“走走走,正好你斯教她爹是局長,明天就給你保出來了,今晚你先在裡面待一宿。”
榮陶陶被拖着往後走,腳下的拖鞋都掉了一隻:“你分明就是棒打鴛鴦,就是嫉妒我跟女友回家......”
夏方然:!!!
“行!”夏方然嘿嘿一笑,“有你這句話,你明天也別想出來了!”
榮陶陶:“我給我師孃打電話了昂!”
夏方然腳步一停,面色錯愕:“什麼?”
榮陶陶扭頭看向了夏方然:“我跟你講,師孃可喜歡我了,你敢把我送進魂警橘,你這輩子就別想進民政局了......”
“呦呵?”夏方然鬆開了揪着榮陶陶衣領的手,一腳踹在了榮陶陶的屁股上,“還會找靠山了?”
他慫了,他慫了!
榮陶陶被一腳踹的踉蹌前行,可算是站穩了腳,前方,高凌薇也將他掉落的拖鞋踢了過來。
嗯...事實上,在這冰天雪地裡,穿不穿拖鞋都一個鳥樣,凍腳就完事兒了。
“嘿嘿,你怎麼跟她搭上線了?”夏方然突然面色一變,笑呵呵的湊了上來,一副親暱的模樣,用肩膀撞了撞榮陶陶的肩膀,“我不在的這幾個月,發生了不少事兒啊?”
榮陶陶一臉幽怨的看着夏方然:“夏方然你慫了,提起師孃,你顧慮重重了。”
夏方然:“......”
榮陶陶小聲補了一句:“咱又其樂融融了。”
夏方然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我去...你這學期上的都是什麼課?”
榮陶陶小聲嘀咕着:“你甚至開始賣萌了。”
夏方然實在是忍不了,伸手扒下來榮陶陶的大衣,一腳又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榮陶陶左手一擡,巨大的雪鬼手破雪而出,一把握住了榮陶陶的身體,直接帶着他來到了教師公寓門前。
榮陶陶急忙打開門:“大薇,快來,我們回家。”
夏方然套上了自己的大衣,一直穿着格襯衫的他,套上大衣倒也算般配:“你跟我說清楚啊!”
“啊,十一放假那陣,師孃原本打算找我去給龍驤鐵騎開路來着。”榮陶陶隨口說着,“結果出了點小意外,我沒能去了,下次她再找我,我帶你去。”
隨着高凌薇走進公寓大樓,榮陶陶掉頭就走。
門外,夏方然一手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好像...的確有操作的可能性?
由於高父的腿腳不便,在學校的照顧下,高家夫婦入駐了教師公寓一樓。
107室門前,榮陶陶輕輕敲響了房門。
十點多鐘,也不知道二老睡沒睡。
“咔嚓。”不一會兒,公寓門還真就開了。
高母程媛傻傻的站在門口,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女兒。
高凌薇笑着開口道:“媽。”
榮陶陶是真的不知道,程媛是如何分清兩個女兒的,這也許就是親生母親的獨特技能吧。
程媛根本沒有任何顧慮,她第一時間便認清了門口處佇立的到底是誰,一時間,程媛激動的雙手不知該放到哪裡纔好,口中不斷的重複着一句話:“回來了,小薇回來了。”
高凌薇邁步進門,伸手將程媛擁入懷中。
“嚶~”高凌薇肩膀上的雪絨貓一聲嗚咽,迅速抽出了被擠到的尾巴,而後躍上了高凌薇的頭頂。
臥室裡,一個拄着柺杖的身影也走進了明亮的公寓客廳中,看到了門口相擁的人,高慶臣對着高凌薇輕輕點頭,心中感慨,臉上盡是滿意:“回來了。”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女兒去歐洲求學了,也知道此時的小女兒,身傍雷騰至寶,實力更上了一層樓。
高凌薇下顎搭在程媛的肩膀上,也看到了顫顫巍巍、走出來的父親,她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爸。”
同樣,在相擁的姿勢下,高母程媛的下顎也抵在高凌薇的肩膀上,情緒激動的她,這才發現門口處還站着一個人?
程媛急忙開口道:“呀,這孩子,怎麼穿着睡衣拖鞋就來了,多冷啊,快進來快進來,凍壞了吧!”
“放心,媽,我不冷。”榮陶陶邁步走了進來,反手關上了門。
然而,這句話裡的一個稱呼,卻是讓高凌薇面色錯愕。
榮陶陶歪過腦袋,目光掠過高家母女的身側,看向了客廳裡迎出來的高慶臣,咧嘴笑道:“爸。”
高慶臣也難得在這種小事兒上關心了一句,對榮陶陶說道:“以後多穿點。”
這一次,高凌薇是徹底傻眼了。
自己...沒聽錯!
程媛掙開了高凌薇的懷抱,她急忙拿出鞋架上的棉拖鞋,扔到榮陶陶腳下,隨後又進臥室去找毛衣。
而高凌薇站在門口,扭頭看向了榮陶陶。
榮陶陶當然感受到了那灼灼的目光,但他卻是向着臥室門口探頭探腦,喊道:“媽,我餓了。”
“好好好,我去給你下碗麪。”程媛一邊說着,一邊拿着毛衣走了出來......
難得的,那一向肆無忌憚、高冷的可怕的高凌薇,白嫩的臉蛋上泛起了一絲紅暈......
榮陶陶腳上穿着棉拖鞋,套上了岳母大人遞來的寬大毛衣,扭頭看了高凌薇一眼。
卻是見高凌薇低着頭,面色微紅,默默的換着拖鞋。
呦呵?
害羞呢?你不是挺能的嘛?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這一刻,他把當年高凌薇在病房裡嘲諷他的話,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
他湊到面色微紅的高凌薇耳邊,悄聲道:“呵,就這點出息。”
下一刻,高凌薇一雙美眸中掠過了一絲絲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