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七叔,真的是你嗎?你那三……痣……痣呢?”林茗兒實在是覺得不可思議,張口半天,才問道。
她說完,看看初九,初九也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哈哈,痣啊,在這裡呢!”楚七先生的聲音也不再沙啞,有如龍吟,遠上雲間,清澈一片,他又是右手一探,三顆豆大的痣赫然便在手中,果然如初九所想,昨日的痣自然是楚七先生沾上去的了。
這三個黑痣實在是臉面最大的特徵,楚七先生只要與人相對,衆人無不只是關注他的大黑痣,無心其他,更不用說仔細觀看面目五官長相了,蘇玉,初九,林茗兒三人昨日都是如此!
這也是高明的障眼法!
初九和林茗兒自然是一陣驚羨暗歎,現在這樣一位老人,即使站在那蘇玉面前,蘇玉也是認不出,若非自己師兄妹親眼就楚七先生這般易容,又有誰會認得這就是是昨日那黑麪微須,左頰三顆大痣的楚七先生!
三人見時辰不早,外面崆峒派衆弟子也已經是陣陣躁動,楚七先生笑道:“初九賢侄,現在你師妹便如同富家公子一般,我們是否也要變換一身衣服?好配合演一齣戲?”
初九笑道:“好啊,一切聽七叔吩咐,不過,只是需要七叔多多照料了!”
楚七先生果然是早有準備,身後再拿出一個包裹,打開,又有兩套比較舊的乾淨衣裳,一時,楚七先生與初九便都將這素色普通衣服穿在外面,重陽時節,蜀中天氣頗爲怪異,衣服多穿一件少穿一件都無怪,三人下得樓來。
這下,楚七先生和初九便分別扮成了年輕公子林茗兒的老僕和黑麪小書童了。
三人上馬,這回,難得,楚七先生也倒沒有拿上他的金字招牌,“逢凶化吉”的幌子竹竿。
那邊,蘇玉崆峒派人等人已經集合完畢,起身出發。
三人不遠不近跟着崆峒派獨孤傷心,橫扉,成蠻和衆弟子身後,在官道中向白帝城飛奔而去,那楚七先生的毛驢現在卻顯得與普通的毛驢不同,也真是厲害,四蹄翻飛,不喘不躁,竟不比初九,林茗兒的良駒慢多少!
那前面崆峒派衆人也偶然回頭看看他三人,卻也視着當地平常人,或外來平常旅客,不放在心上。橫扉心細,本想派子弟去後面看看,但是一想,有獨孤二師兄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今日與魔教大戰何其重要,養精蓄銳最是重要,便是罷了!
只不到一個半時辰,遠遠一城,便是映入眼簾,遠觀之勢,正如醒龍擡頭,飛馳蜿蜒,正是白帝古城了。
初九不經意望見,只覺一股渾然地古之氣遊蕩在空氣之中,千年古意,橫然心應,忙是問道:“七叔,前面就是白帝城了吧!”
楚七先生還未說話,林茗兒已搶着道:“以這氣勢看來,應該不錯,正是白帝城了!”
楚七先生笑道:“茗兒賢侄女好博學,可知這白帝城的來歷?”林茗兒嬌笑道:“七叔又是考驗我了!據古典所載,白帝城漢代以前原名子陽城,自古爲歷代兵家必爭之地,爲西漢末年割據蜀地的公孫述所建,並在此屯兵積糧。那公孫述有帝王之心,便令其親信先造輿論。不久城裡城外就流傳起一條星卦箴言,說是城內白鶴井裡,近日常有一股白氣冒出,宛如白龍騰空,此乃”白龍獻瑞“,預兆這方土地上要出新天子。”
她雖然身着男裝,但是,這邊說邊笑,在馬上一頻頻回頭,也是百媚頓生,初九不由癡了,又是專心聽師妹所講!
楚七先生點點頭,林茗兒又接着道:“這”白龍獻瑞“奇觀一出,大家都來爭相觀看,待到四方皆知,四民皆聞時,公孫述便於公元二十五年正式稱帝,自號”白帝“,並改子陽城爲”白帝城“,改城池所在的這座山爲”白帝山“。”
初九不由讚道:“好個會起事的雄才,後來呢?”林茗兒道:“這公孫述確實是爲了稱帝,煞費苦心,但是僅僅十二年後,東漢開國皇帝漢光武帝劉秀髮兵攻蜀,公孫述不敵,戰死。”
初九聽得,不由“啊”小聲感嘆道,有些悲傷。
“不過,蜀人爲紀念這位”白帝“,特地在白帝山上修建了一座廟宇,並供奉”白帝像“,即就是白帝廟。誰知道又兩百年後,蜀漢劉備在夷陵之戰中大敗於東吳,兵退夔門之外。從此劉備一病不起,乃於白帝城永安宮託孤於諸葛亮。因此後人修建了祭祀諸葛亮的諸葛祠,香火之旺,卻遠勝白帝廟。”林茗兒繼續道。
初九笑道:“師妹這般娓娓道來,便是如同說評書一般,只怕比我們鳳邑小鎮上的老評書先生說得還好聽!”
林茗兒微笑道:“師兄又取笑我了!我只不過是從書上讀來,還不知道是真是假呢!”初九裝作正色道:“哪裡是取笑?師妹若是以後去講評書,我願武功也不練了,鳥也不抓了,天天給你捧場,端茶遞水!那書上既然這般介紹,必然是不假了!”說完,三人都是笑了起來!
楚七先生見林茗兒冰雪聰明,也是心中一讚,又笑道:“不錯,不錯,你之所言,分毫不差,前幾年七叔去諸葛祠,香火當真是勝過白帝廟!”
那楚七先生精通河洛五行之術,每到一個地方自然先看風水陰陽,他見這白帝城東依夔門,西傍八陣圖,三面環水,雄踞水陸要津,風水之佳,奇妙無比,也不禁暗暗心驚!
初九也是稍精風火地水,不覺詫異道:“七叔,這白帝城的地勢當真是絕妙風水!”楚七先生不知可否,微微點點頭。
而前面,崆峒派衆人已經在半路上與武當飛沙道人和武當衆弟子匯合,原來武當派爲了保險起見,昨夜並未住宿在奉節城中,兩派弟子稍稍禮畢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卻是井然有序,悄悄靜靜,直接殺向城郊山腰白帝廟去!
愈是靠近白帝廟,兩派人馬卻都愈加是小心翼翼,靜心屏氣,不再弄出半聲聲響來,看來,他們雖然是搶佔了先機,要偷襲魔教,卻是懾於魔教威名,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楚七先生也知道這武當飛沙道人之威名,精明,忙是吩咐道:“初九賢侄,林茗兒賢侄女,我們再走慢一些,這樣更加不引人注意。”
初九擔心前面隨時可能發生的大戰,但是也知道楚七先生之言是正確,忙是道:“七叔所言甚是,師妹,我們要更加小心一些!”
林茗兒點頭道:“嗯!”於是三人便放慢馬速,只是遠遠跟在衆人之後!
“這白帝廟周圍向來人煙稠密,魔教中人竟然選擇這裡爲落腳點,當真匪夷所思,頗有膽識,只是,武當派和崆峒派卻如何得知這天大機密呢?”半個時辰後,楚七先生見武當派和崆峒派已經包圍了現下廟門緊閉的白帝廟,一派如臨大敵的勢頭,也不敢逼近,三人遠遠下馬和毛驢,躲藏在路邊兩旁的樹下偷窺,他心中也疑惑,卻對初九和林茗兒道。
初九不忍心看見殺戮,嘆息道:“不知道武當派飛沙師伯的消息準不準確,我可是不想見到血光之災!”
白帝廟周圍乃有一片民居,本還有數位周圍居民在閒談,見如此形勢,都忙慌張各自回家,關上自家大門,周圍的空氣突然之間充滿了一陣蕭殺之意!
林茗兒和初九畢竟都沒有親身經歷過江湖大戰,都是心下顫抖,幸好還有楚七先生在身邊,汗水卻也不斷從林茗兒和初九臉上流下來。
林茗兒雖然膽子向來爲大,但是這般身臨其境正魔大戰,卻是心中惶恐,她在點蒼山上,與衆師兄過招,皆是切磋,點到爲止而已,這般將要親身見識血淋淋的場面,卻是心中害怕!
她側頭,初九那陽光卻又堅毅的臉龐就在身邊,心中一慰,輕鬆一些。
初九眼神出衆,小聲道:“七叔,師妹,那邊飛沙師伯與崆峒派諸人正在低頭商量,想是馬上要有所行動了!”
楚七先生點點頭,卻不說話,他也是能將遠處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不過小片刻,三人只遠遠聽見“嘭”的一聲,白帝廟的廟門似乎已經被撞開,遠遠看去,崆峒派獨孤傷心,橫扉,成蠻和武當派飛沙道人率先帶衆弟子仗劍,衝了進去。
廟內迅速響起刀劍相交聲,慘呼聲,遠遠傳來!
看來,果然不差,魔教衆人正是在白帝廟之內,崆峒派與武當派衆人,他們已與魔教衆人交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