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山河宗主

苦厲痛苦眼眸中怨毒之色猛地一僵,隨即化爲無盡絕望不甘,不知他肺葉碎裂後哪來的力量,口中竟發出一道無比尖銳刺耳的尖叫,“不!”

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即便死,都無法拉他陪葬!

莫語臉色冷厲,無視他所有的不甘與痛苦,腳下一步邁出逼近苦厲被轟退身體,揚手抓落到他頭上。

“搜魂!”

低喝中,他靈魂力量徹底爆發,潮水般鑽入到他靈魂中!苦厲畢竟是六階靈王,即便有劫煞戮天弓剋制他的靈魂,搜魂之時也不能有半點大意,半點不慎便有可能引得靈魂力量反噬!

修爲不入七階,肉身死亡靈魂便將隨之消散。但苦厲身爲靈王境修士,靈魂強大即便肉身死去仍能支撐片刻。但眼下,想必他寧願直接死去,無需承受搜魂之苦。搜魂之術,即便再如何精巧的手段,其本質都是將修士靈魂強行撕裂,以便於讀取記憶,所造成的痛苦,遠超肉身傷害無數倍,對修士有着極重的損傷,受術後即便不死也會神智受損,變成癡傻之人。

苦厲被徹底毀去的肉身,在這份痛苦中,也在不斷抽搐顫抖着。

數息後,莫語眼眸張開流露難以遮掩的疲倦,但神色卻是一片凝重,緩緩道:“吞了吧。”

劫煞早已迫不及待,聞言歡呼一聲,將苦厲靈魂撕碎化爲最本質的靈魂力量,張口直接吞下!劫煞戮天弓外,那翻涌的黑血煞氣頓時變得更加濃郁,翻涌中散發出一股股冷酷殺戮氣息。一名六階靈王修士的靈魂,對它而言無疑是大補。

“查到了什麼?”琴清兒聲音流露出幾分凝重。

莫語伸手將苦厲儲物戒摘下,隨手將他屍體拋開,與河堤堅硬碎石碰撞將石塊染紅。他點點頭道:“此人確實奉命調查之前亙古祭壇之事,此來山河城參加拍賣是自作主張,目的是爲了得到那片破碎布帛。他似乎知道些什麼,但有關此物的記憶我卻無法翻查,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封印一般。不過這些都不緊要,從我翻查到記憶可知,奉命調查亙古祭壇一事修士不只他一人,還有其他人已經散入周邊萬里境內。”

琴清兒聲音冰冷,“蠻荒聖宗想要找到我。”她頓了一下,繼續道:“好在四季宗對弟子下了封口令,未曾將有關血色祭壇一事宣揚出去,否則它們早已追查過來。眼下他們不敢大張旗鼓以免被我遠古一脈察覺,但歸返後,你一定要提醒四季宗,絕不能將此事走露半點,否則不僅你我要死,整個四季宗都會被蠻荒聖宗夷爲平地。”

莫語肅然點頭,“我記下了。”

隨意派遣一名修士前來搜尋都是六階靈王,他對蠻荒聖宗的力量有了清楚的認識,莫說是要抹去四季宗,若真的出手,即便東嵐、煙波、極火、天煌四大宗也無半點反抗之力!一念及此,他心中更多了幾分緊迫感,不願再做任何停頓,體外靈光微閃,便要直接離開。

但在這時,琴清兒突然道:“小心,又有修士來了,力量很強!”

莫語身體一僵,但不等他做出半點反應,一道聲音便直接在他耳邊響起,帶着淡淡好奇,“居然能提前察覺到本宗到來,我真的很好奇,你身上究竟隱藏了多少秘密?”

一修士自遠處負手而來,他腳下不快,但每一步踏落都可跨越數十丈,輕鬆隨意便似御風而走。說話時尚在遠處,話音未落,人已近前。此人看着三十餘歲,但眼眸中那份平靜與淡淡滄桑,卻表明他年齡絕對比外貌看去要大許多。只是修士隨修爲增強,肉身得到強大力量滋養,衰老速度會不斷降低甚至逆轉歲月痕跡變得更加年輕。

但能夠做到這點者,無一不是真正的強者,莫語面前這名修士,便是其中之一。他穿着一件素色長袍,面容平靜稍顯溫和,便這般站在此處,更像是一名書院的講師,擡頭看着口中的年輕人。

莫語臉色更加凝重,他沉默一下,緩緩落在一顆磨盤大小圓石上,拱手道:“參見山河宗主。”

方曄微微一笑,對他能猜出他的身份並無意外,伸手向遠處山河城一指,道:“你覺得我山河宗建造的這座山河城如何?”

莫語皺了皺眉,道:“固若金湯,堅不可破。”

“在我看來,它像是一隻巨大的龜殼又或者是牢籠。”這位山河宗主目光看向頭頂蒼穹,面對淡淡惆悵無奈,“你可知曉,本宗已整整十七年未曾離開此城半步,你能不能猜到原因?”

莫語身體發冷,頓了幾息,才艱難開口,“宗主是擔心被殺死。”

“哈哈,你果然聰明。不錯,我確實擔心被人殺死,山河宗一脈數百年基業被人奪走,所以我只能留在城裡,因爲在山河城中,我至少能夠保證自己不會死。只要我不死,山河城便安然無事,山河城在,我山河宗就在。”方曄笑着開口,說的拗口卻滿是無奈,“這些年我一直想辦法突破七階,只要完成,我便不用再被困在這裡,我山河宗也將成爲大陸第五個至強宗門。但不知爲何,我明明看到了那一境界,卻遲遲無法跨入其中,一直徘徊在關口難以突破。”

他停頓一下,繼續道:“那你能不能猜到,我今日爲何要出來?”

莫語在他目光下微微低頭,艱澀道:“暗市中出現那塊奇異布帛是宗主特意留下?”

他沒有回答,卻已做出了回答。

方曄眼中讚賞更重,“跟聰明人說話總是能更省力些。奇異布帛共有兩片,我山河宗得到已超過百年,諸多先輩細細鑽研卻無半點收穫。但得到此物之處極其危險,雖探測不出秘密,但我山河宗一脈向來將其視爲珍寶,一直小心保存着。”

他轉身迎對滔滔長河,面露愜意,“先前說了,本宗遲遲無法突破七階,便只能嘗試從其他方面得到助力,這塊布帛便是我做出嘗試之一。此物太過奇異,本宗覺得它隱藏了極深的秘密,若能解開,或許便可幫我突破修爲。這一塊在暗市中出現三次都無人識得,不想第四次竟引來兩位客人爭奪,實在令本宗驚喜。再加上這位靈王境客人,謹慎起見,本宗也不得不冒險出來一次,總不會運氣真的差到會被四大宗七階修士遇到。”

說到這裡,方曄看了莫語一眼,“本宗也沒想到,這位客人隱藏已足夠深,卻仍不及你,只怕今日殺局也是你故意引他前來。這般年紀便達到肉身、靈魂雙重五階巔峰境界,更能擊殺靈王修士。看着你,本宗越發覺得,自己冒險出來一遭的決定無比正確。”

從他現身,便一直與莫語交談,平靜而溫和,便似長輩與晚輩間的隨意交流。但其實在方曄未曾遮掩身份走出時,莫語便已知曉,他絕對不會放自己離去,因爲山河城的聲譽,決不允許半點破壞。之前這些看似平靜溫和的交談,也只是在冷漠的告訴莫語,你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原因很簡單,方曄想最大限度得到莫語身上的秘密,而不是簡單的將他殺死。

莫語身體越發繃緊,山河宗主雖沒有任何動作,但空間卻好似要凝固一般,無形卻厚重如山嶽般的壓力落在胸口,讓他漸漸難以喘息。但終歸還是要喘息的,不然就是死了。他緩緩擡頭,露出蒼白臉色與緊皺眉頭,“宗主確定自己便能將我殺死?”

方曄微怔,然後笑着搖搖頭,沒有一點緊張不安,點頭道:“你或許還有底牌,但應該知曉與本宗間的力量差距,便不要再做無謂的抗衡。交出來吧,本宗保證你不會吃苦頭。”

依舊平靜溫和的聲音,代表着一如既往的強大自信。

而事實也正是這樣。

同爲六階,但巔峰六階與初階六階間的力量差距,卻大的難以想象,即便莫語有斬殺苦厲的手段,他仍舊可以無懼。而且保命底牌這種東西,往往都是不得已纔會動用,而動用之後,便在很長時間內無法再用第二次。出手對付了苦厲,又怎麼再來對付他?

方曄確實有自信的資格,因爲除卻四大宗的七階強者,他便是這片大陸上最強之人!這也是很正常的判斷,莫語擊殺苦厲最大的依仗琴清兒確實已耗盡了所有力量,但這並不代表他,確切說是他們便真的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在他開口的時候,莫語腳踏重重一踏,足下磨盤大小巨石應聲而碎,一塊塊碎石帶着極其可怕的力量,在破空聲中向外激射。他的身影,已藉助足下迸發出的力量,向後爆射離去!

方曄搖頭眼底閃過一絲失望,他拂袖一揮,便將迎面激射而來巨石打飛。

“本宗以爲你能想明白,卻不知你竟會做出這般愚蠢的選擇,看來死亡面前,果然會讓人不顧一切。既然你不甘願,本宗便只能自己取。”說話時他踏出一步,白淨修長的手掌握拳,向前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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