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暗星域，莫語眼中灰色快速消退，看着掌心處的儲物戒，眉頭一點點的皺緊。
詛咒圓珠爆發時，他意識仍舊清醒，卻像是被摒棄了所有情緒，成爲受詛咒力量支配的傀儡。
他清楚知道發生的一切，但無法進行半點干涉。
這種感覺很不好，莫語心底有一種直覺，當詛咒力量變得更強，他或許越難越擺脫它的控制，最終被它徹底操控。
原本莫語以爲遍佈永暗星域每寸空間的詛咒力量，與玄皇一族有着極爲密切的關係，或者說能夠被玄皇族人直接掌握，成爲可以驅使卻不會對自身造成損害的強大依仗。
但現在，這念頭卻已經動搖。
雖然今日，詛咒力量幫助他躲過一場殺劫，但莫語心中對它反倒多了深深的忌憚。
就在這時，他目光微閃，冷聲道：“既然醒了，還不快滾出來！”
手臂處烏光一閃，天魔王雷德爾薩身影出現，仍舊是衣着得體的中年模樣，威嚴面龐一片恭謹肅穆，他單膝跪下，“參見魔主殿下！”
沒有得到迴應，雷德爾薩面龐漸漸僵硬，暗道一聲不好，難道莫語已經察覺他剛纔做縮頭烏龜的事情了？可那種恐怖的詛咒力量，就算他站出來，也只能是歇菜的下場，根本幫不上忙啊。
可換位思考一下，在面臨兇險之中，自己的奴僕卻退縮在後面，這種事情誰能夠忍受？至少天魔王自己就不行！如果再想的惡毒一點，說不定還會被認爲，是巴不得他被直接咒殺，自己從而獲得自由。
這麼一想，雷德爾薩心裡就開始慌了，他覺得自己一定要抓緊時間解釋，否則就死定了！
但不等他開口，莫語便又是冷哼一聲，“再不滾出來，本座就親自動手了！”
“不要！不要！”火急火燎的聲音中，興財自儲物戒中飛出，一臉的諂媚討好，“主人！我最最尊敬的主人，小興子真是想死你了！”
看樣子，如果不是莫語臉色冷漠，他都要撲上去抱住他的大腿了。
莫語看了他一樣，突然伸手，冷冷開口：“交出來。”
興財嘴角抽了抽，一副千不願萬不願的痛苦模樣，從懷裡掏出了山河鏡。
“還有。”
興財神色更加痛苦，磨蹭了一下，又從懷中掏出神帝血石。
“繼續。”
大半神晶、昆吾令、盛放破碎地圖的玉盒，這傢伙的眼光倒是不錯，胃口也好的出奇，幾乎將莫語所有貴重物品掃蕩一空。
看着興財肉疼的割肉滴血的模樣，不知內情的人，只怕會以爲這些東西本來就是他的。看着這傢伙的模樣，莫語又氣又樂，心頭陰鬱倒是散了大半。
不過當他看清興財取出來的最後一件物品時，眉頭卻是一皺，這只是一隻普通的玉瓶，但其中裝着的，卻是他在葬魂漩渦中所遇第一個族人的骨灰。
他不動聲色，淡淡道：“這只是本座一名長輩的骨灰，難道你也想要。”
興財臉色頓時變得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看，但看了一眼手中的玉屏，還是沒有將它丟開，“這個……如果對主人不太重要的，能不能把骨灰送給我？主人放心，奴才一定把它供起來每天參拜，絕對不敢有半點不敬。”
“你認爲我是傻子？”莫語冷冷反問。
“……”
“說，爲什麼要私留下骨灰，如果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我一定會很不高興。”
我不高興，你自然就要倒黴。
興財嘴巴發苦，如果不是怕疼的話，一定要狠狠扇自己一個耳光！這煞星奸詐如鬼，見自己對這骨灰在意，哪裡猜不到這是寶物，反倒自己如果表現的沒不在意，日後還有機會拿到手中。
一失足成千古恨，大意，大意了啊！但事情已到了這個地步，看着莫語冷冰冰的面孔，他猶豫一下還是放棄了繼續爭取的念頭。
“如果說實話的話，我也不知道。”
莫語眉頭一皺，沒有因此言動怒，反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詳細一點。”
興財露出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茫然，“我只是模糊的感應到，這骨灰是很重要的東西，似乎得到它在日後會有極大的好處。”說到這兒，他突然有些痛苦的皺了皺眉頭，甩了甩頭繼續道：“就是這些了，再想的話腦子就疼得厲害。”
莫語拿過盛放骨灰的玉瓶，眼中露出思索之色，這份奇怪的感應，顯然是來自於興財體內沉睡的意識，這麼說來，這骨灰一定有着他不知道的用處。
眼見莫語陷入沉思，興財心中微微鬆氣，雖然損失了許多寶物，但好歹過了眼前的一關，就當是破財消災吧！
對興財而言，面對世間一切寶物都只有一個宣言，那就是我看到，我擁有！所以，他根本不會在意這本來就是莫語的東西，只要他們是從興財大爺手中流出去的，這就夠了。
覺得自己心口又是一陣刺痛，未免自己傷心而亡，興財急忙轉移了注意，目光一掃落到天魔王身上。
眼珠咕嚕嚕一轉，他挪過去一步，努力讓自己乾瘦的面龐充滿了威嚴，壓低了聲音道：“你是主人新收的小弟？”
雷德爾薩皺了皺眉，瞥了他一眼，“是又如何？”
“那就快叫老大吧！”興財挺了挺瘦弱的胸膛，“我，是主人第一個追隨者，曾伴隨主人經歷無數風雨波折，是主人追隨者中實至名歸的第一人！”
雷德爾薩面露陰沉，他是強大的天魔族王者，吞噬黑橡蜂蜂后的軀體後更是實力大漲，足以媲美王階巔峰修士！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對面前這蹦跳着要做老大的乾瘦老頭，天魔王自然是從心底裡排斥……但他，卻不得不顧忌主人的心意！
如果興財真的與主人關係親密，就算再如何不甘心，也只能將主人第一追隨者的身份拱手相讓。
正在他猶豫不決時，莫語淡淡聲音突然響起，“興財，我只記得你曾經妄圖掙脫我的掌控，何時曾與我共同經歷過風雨波折。”
興財臉色突然一變，待看到天魔王陡然亮起的眼眸，心中更是一沉，可對莫語的話卻不敢有半點反駁，只好苦着臉悻悻開口，“主人，我好歹是第一個追隨你的修士，你怎麼能當着一個新人這麼不給我面子。”
“偉大的主人公正無私，誰擁有更強的修爲，對主人有更大的幫助，自然就是追隨者第一人。”雷德爾薩肅然開口，像是訴說着某種真理，一雙眼眸卻恰到好處的露出了對莫語的尊敬。
興財心頭一凜，看向這傢伙的目光就充滿了警惕！能夠不顧王階修爲，如此不要臉皮的大拍馬屁……勁敵啊！
在見識到莫語如今表現出的實力後，他對自己重獲自由的可能已不抱希望，日後一定要討得他的歡心才能過得舒服，如果被這天魔族的死不要臉佔了先，他日子怕是就要難過了！
不行，一定要壓制住他，確定了自己追隨者中老大的身份，不能被他騎在脖子了拉屎撒尿！
不過莫語今天似乎沒有讓他成爲老大的機會，還是先暫且按捺，以免引得這煞星不喜。
雷德爾薩臉色嚴肅，心中也是暗暗嘀咕，自己雖然實力佔優，但這老傢伙畢竟跟隨主人在先，打起感情牌來他還是要吃虧的。
今天能夠逼住他不咄咄逼人就是勝利，想要將他一舉拿下不太現實，那便見好就收吧。
莫語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看到他們彼此敵視的目光，心中微微一笑。
天魔王天性叛逆難以降服，興財這傢伙也不是省油的燈，日後這兩人彼此對立監視，只怕誰都不敢輕舉妄動。雖說以他如今的修爲不必太在意兩人的隱藏的威脅，但小心一些，終歸是好的。
反手將骨灰收起，莫語心中閃過一絲歉意，看來只有等他了解到這骨灰的作用後，才能將他安葬了。壓下心思，他突然開口，“本座要暫時閉關一段時間，你們兩人在此守護。”
“殿下放心，屬下之身軀便是您最強的防禦！”雷德爾薩沉聲開口，威嚴面龐上閃耀着堅毅的光澤。
“該死的，被這傢伙搶先了！”興財心中怒罵一聲，急忙道：“除非踏過我的屍體，否則誰都休想靠近主人一步！”
兩人對視一眼，對彼此的無恥及厚臉皮盡皆感到棋逢對手。
這是個難纏的傢伙！
兩人心中同時想着。
莫語沒有過多理會這兩個傢伙，走到城門洞中盤膝而坐，深吸口氣緩緩閉上雙眼。
體內呈大氣黑金之色的詛咒圓珠上，整齊排列着四道深灰色橫紋，前三條中蘊含的力量他都能夠輕鬆掌握，但代表着魔化第四層的第四條橫紋，在他感應中卻是一片模糊，腦海中也沒有出現與之對應的信息。
苦苦思索了許久，莫語漸漸察覺到問題所在，睜開雙眼，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不能掌握魔化第四層的原因，竟然是他的修爲……太弱了！
或者更確切的說，是他在規則掌握方面存在着不足的短板。
莫語如今的強悍實力，極大部分是來自於“它”的力量灌注，雖然擁有了王階的修爲，但規則方面卻沒有達到與之對應的程度。
不過還好，這種缺陷並非不能彌補，他心中有着預感，魔化第四層將會讓他的實力出現質的躍升，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其掌握，只有這樣，他才能確保自身的安全。
其實以莫語如今的修爲，不說肆無忌憚縱橫誅天萬界，至少可以成爲少有人膽敢招惹的一方霸主。但他的敵人實在太強，除卻蠻荒聖宗之外，又多了葬咒宗這一擁有永生序列存在的超級勢力，更遑論當年毀滅玄皇一族的諸多強大敵人。
所以莫語現在看似強大的實力，根本遠遠不夠，他還要在力量高峰上不斷攀爬，不能有半點鬆懈！
拂袖一揮，一片不規則形狀的黑色源石，莫語隨手拿起兩塊，開始汲取其中的位面本源力量。
心神感應之中，頓時掠過無數的規則虛影，化爲某種無形的烙印，漸漸融入到他靈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