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怪胎

沾着斑斑血跡的錦被下赫連鈺在瑟瑟發抖,生產之後的虛弱和傷痛早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驚恐和無助。

太醫和兩個接生的嬤嬤早已經嚇得半死,而一旁打下手的幾個宮女也好不到哪兒去,如果不是顧忌外面有一干人在守護着,他們怕是早就嚇得跑出去了。他們躲得遠遠的,一雙雙眼睛不約而同地盯着大牀上赫連王后身側那個碩大的襁褓。剛纔那震耳欲聾的哭聲就是從襁褓中發出的,並且他還在聲嘶力竭地嚎叫着。

大紅在大安國象徵着喜慶,但此時這個紅色襁褓在衆人眼裡卻顯得格外觸目驚心。本來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卻因爲這個非同一般的嬰孩兒的降生,顯得格外驚悚詭異。

“怎麼了?”目睹此情此景,赫連琮也不敢貿然行動。

一個膽大的嬤嬤率先回過神來,看着站在面前這個如同天神般的翡翠城少主,她還是壯着膽子回答了一句:“妖怪!王后娘娘生了個妖怪——”

赫連琮猛地拔出佩劍一陣舞動,“嗤嗤嗤”——隨着一陣布帛割裂的聲音傳來,大紅襁褓如斷了線的糉子一樣,隨着裡面嬰孩兒的踢騰猛地一下完全綻開。

即使做好了上千種猜測,赫連琮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種景象。躺在襁褓中的嬰孩竟然要比尋常剛生下來的小孩大上將近一倍,滿是褶皺的皮膚也要比新生兒紅得多,仔細一看整個脊背上竟然覆蓋着一縷縷褐色絨毛——最觸目驚心的是這個怪物竟然長着一條長長的尾巴。

赫連琮猛地一驚,畢竟是一城少主!他收起手中佩劍緩緩湊到了這個怪異的嬰孩兒身前。說來也奇怪,似乎感到了有人靠近,這個一直大哭不止的怪物竟然安靜了下來。忽然他猛地一睜眼睛,兩道犀利的寒光竟迸射而出,嚇得赫連琮蹬蹬蹬後退幾步——原來這孩子竟然長着一雙藍眼睛——和帷帳裡所有的人一樣,赫連琮也是滿臉驚悚愣在當場。

“哥哥——”還是女人一聲微弱的呼喊將赫連琮從驚愕中拉了出來,男人渾身一震——不用說呼喊他的正是妹妹赫連鈺。

“哥哥!那是什麼啊——”躺在牀上的赫連鈺已從無邊的恐懼中醒來,她呼喊了一聲這個最親近的人,然後就是掩面而泣。

“這是個什麼東西?”赫連琮猛地迴轉身,一把拎起癱軟在地上的太醫,殺氣騰騰地問道。

“不知道!老朽行醫一輩子從沒有見過這個——”

“鈺妹妹!別擔心——等哥哥殺了這個妖孽就沒事兒了!”說完便“刷”地一下抽出腰間佩刀,照着裸露在外面的藍眼長尾怪物就狠狠地砍了過去。

“不——”隨着女人一聲淒厲的喊叫,赫連琮高高揚起的手猛地一頓便僵在了空中。而四下裡太醫、嬤嬤和宮女也忍不住爆發出一連串的驚叫。

“怎麼?妹妹你——”赫連琮一臉迷茫。

“放了他吧!”赫連鈺一臉慘笑:“雖然是個妖孽,但他畢竟也在我的肚子裡呆了十個月!是生是死、是福是禍就由它去吧——我想不應該由我們赫連家來結果他的性命!”

“可是國王要是知道了——”赫連琮欲言又止,即使周遭站的都是信得過的人,但他也不敢過於張狂。

“你以爲紙能包住火嗎?”赫連鈺又是一陣苦笑:“此刻說不定宮中早就傳遍了——”

“不!不會的!鈺兒妹妹——只要我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這個孽畜,然後嚴令這屋子裡的人管緊了自己的嘴巴!就會沒事兒的——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就接你會翡翠城!”

赫連鈺又是一陣搖頭:“還是不了!就由着他自生自滅吧——”說着女人又是一陣哽咽:“只是苦了君上!盼星星盼月亮想盼個兒子,沒料到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赫連琮一陣默然,然後突然轉身對着站在帷帳外面的那個老邁木訥的老奴吩咐道:“赫連勃!將這個孽障帶走,扔得遠遠的——“說完便背過臉看都不願再看上一眼。

老奴赫連勃一言不發地擠到牀前,也不管那嬰孩兒的啼哭,他抓起攤在牀上的襁褓朝孩子胡亂一裹,然後便悶着頭衝了出去。

赫連勃前腳剛走,胤無鸞便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甚至都沒有等鳳棲宮的侍衛稟告一聲,這倒令躺在牀上的赫連鈺頗感意外。

果然來了——女人心中默想着,只不過她還是略微感到一絲意外——原本想着第一個闖進來的應該是丈夫胤行天,沒想到卻是他這沒長進的兒子!

雖爲大安王后,但其實赫連鈺並不比這個名義上的兒子大多少。雖年齡相仿,但她卻對這個大安國的大王子無一絲好感。這一方面是一個長居鳳棲宮,一個遊蕩在外見面的機會不多。但更重要的怕是兩個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一個是王國的大王子一個是國王的正妻,那糾結的自然就是對王權的覬覦了。

胤無鸞雖然孟浪但對赫連王后還是格外尊重的,但不料今天卻是如此莽撞無理,這倒令躺在牀上的赫連王后疑雲竇生了。

“大王子——”赫連鈺還沒有說話卻被哥哥赫連琮橫插一槓擋了回去。

“擅闖王后寢宮!來人該當何罪——”說完便是一聲斷喝:“侍衛!還不與我拿下?”雖然對這個大安國大王子的惡名早有耳聞,但赫連琮還是無法容忍這傢伙到自己妹妹的寢宮撒野。

“那孽種呢?”誰知胤無鸞根本就沒有理會赫連琮的質問,一闖進帷帳便一雙眼睛在四下裡探尋起來。

而他身後跟着的那個鬼魅一般的人更是非同一般,隨着人影上下翻飛,眨眼間的功夫幾個鳳棲宮侍衛便倒在血泊之中。

所有王后寢宮裡的人都再次驚呆了!他們哪見過這種陣仗,看着地上幾個剛纔還活生生的,頃刻間便身首異處的王宮侍衛更是嚇得瞠目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赫連琮也是如同掉進冰窟裡一般渾身發冷,盯着眼前一臉微笑的胤無鸞,他還想揮動手中佩刀做最後的反抗。卻被躺在牀上的赫連鈺硬生生地喊住了:“哥哥——”男人匆忙迴轉頭,卻發現妹妹在對着自己輕輕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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