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嬪見楚非緋坐在椅子上,悠閒地搖着扇子,一臉看戲的神情,一時怒火上涌,噌地站了起來:“邵非緋,你好大的膽子,皇上在此,本嬪在此,哪有你坐下的份。”
楚非緋瞥了皇帝一眼。
皇帝輕咳一聲:“惠嬪,這件事實屬意外,就這麼算了吧,那幾個小太監辦差不利,四喜,按照你們內廷司的規矩處理了就好。”
四喜躬身稱是,心想,這要是讓他處置了,那這件事便可大可小。這件事往大的說,那是險些危及主子的性命,這便是打死也不爲過。要是往小的說,就是大意疏忽,打幾板子略作懲戒也就是了。
四喜和惠嬪一向不對付,這是內宮裡人人都知道的秘密,皇帝此時讓四喜處理,那便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四喜自然對皇帝的意思心領神會。
再說了,這惠嬪掉進水裡的狼狽樣子,他可是心裡暗爽呢,心裡正琢磨着回去給這幾個機靈的小太監調調位子,安排個肥缺什麼的。
至於這惠嬪娘娘落水,究竟是有人推的,還是那小太監們自己......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件事讓惠嬪出了醜,爽到了他喜公公。
想到此處,四喜嘴角微翹:“惠嬪娘娘,您看這外面還有衆多大臣娘娘們等着皇上開宴呢,奴才這就送您出去?”
惠嬪狠狠地瞪了四喜一眼,再看那邵非緋,已經不耐煩地站了起來,似乎也是等不及她走了。回頭再瞧皇上,還是那一貫寒涼寡薄的眼神。
惠嬪心中一涼。突然悲從中來,自己在後宮苦苦掙扎了這麼久,好不容易能讓皇上另眼相看,家裡纔剛剛過上點好日子,如今卻全因爲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邵非緋斷送了。父母弟弟現在都在城府司的大牢,生死未知。她派去的人,根本連城府司大人的面都見不上。也不知父母年紀那麼大了。這一番驚嚇身體可還經受得住。弟弟又一貫的嬌生慣養,定是受不了那牢獄的苦。
故而惠嬪自從從自家馬伕那裡得了消息,就一心想拿住邵非緋。逼迫她開口,放了她的父母弟弟。倒不是惠嬪不知道利用自身的寵愛向皇帝求情,實在是惠嬪知道皇帝的脾氣,這涉及了外朝的政事。內宮的嬪妃是絕對不準插手的,就算是掛着寵妃名頭的她也不行!
惠嬪一時又氣又急。又苦又悲,再看着楚非緋一臉的不耐煩,一時氣急攻心,竟然不管不顧地向楚非緋撲去!
皇帝猛然站起。急喝:“惠嬪住手!”四喜也是一個箭步衝了下來。
哐的一聲巨響,有人踢門而入,四喜身形一頓。回身護住了皇上。而惠嬪則慘叫一聲倒飛而出,重重地跌在地上。臉色煞白,爬不起來了。
門口處,楚非緋一臉的驚詫莫明,她剛纔心思都在下面要做的事上,根本就沒注意惠嬪向她撲了過來,等到陸坤踹門進來,一掌推開惠嬪,她才驚覺發生了什麼事。
陸坤將楚非緋護在身後,冷冷地看了眼地上的惠嬪,然後纔看向那四喜和皇帝。
四喜沉着臉喝道:“大膽,什麼人敢擅闖!”
楚非緋連忙從陸坤身後探出頭來道:“皇上恕罪,這是草民的結義大哥,名叫陸坤,我家大哥只是關心草民的安危,還請皇上莫要怪罪。”
皇帝輕咳一聲,四喜閃開侍立一旁,但仍然保持着警惕,盯着陸坤。
都是習武之人,陸坤一出手,四喜便知道對方是個高手,而且他的武功路數和自己還有點相似,四喜上下打量着陸坤,總覺得這人看上去有種熟悉的感覺。
被人破門而入,皇帝倒是顯得十分平靜,淡淡地打量着那容顏俊美的陸坤:“結義大哥?朕倒是第一次聽邵卿說起。”
“剛結不久。”楚非緋陪着笑道。
陸坤微微抱拳:“草民陸坤,見過皇上。”
皇帝微微點頭,正要再問,卻聽到地上的惠嬪發出微弱的呼聲:“皇上,皇上......”
皇帝淡淡地看了一眼四喜,四喜點頭,走過去探身查看。
楚非緋有些擔心地道:“陸大哥,她沒事吧?”
陸坤淡淡地道:“我有分寸,頂多讓她一時半會起不來罷了,躺兩天便好。”
另一側,四喜探查了惠嬪的脈象,衝皇帝微微點頭。
皇帝淡淡地道:“惠嬪身體不適,來人,送她下去休息,然後安排人送她回宮吧。”
四喜應了,出去安排,皇帝緩緩地踱到楚非緋面前,又看看陸坤,嘴角微挑:“邵卿,你這位結義大哥,打傷的,可是朕的二品宮妃,而且還是朕的寵妃......”
楚非緋對皇帝這種嘴角微挑的表情特別熟悉,前幾次跟她就協議討價還價時,皇帝就是這種表情。生生將五五分成,給她壓成了二八分成,楚非緋現在只要一看到皇上這表情就心情不好。
當下楚非緋翻了個白眼,肉疼地道:“那草民這次就再出五萬兩,給娘娘壓驚,皇上看如何?”
“五萬?”皇帝淡淡地挑眉。
楚非緋一瞪眼:“五萬還嫌少,你也太貪了!”
陸坤嘴角微抽,自家小主子也真是太彪悍了,對面那個好歹現在還是皇帝......
皇帝輕咳兩聲:“好吧,五萬就五萬,不過晚些時候,朕會頒道旨意,你可不準當場拒絕,給朕難堪。”
“什麼旨意?”楚非緋謹慎地道:“你要是要砍我的頭,或者沒收了我的緋然居,我也要同意?”
皇帝忍俊不禁:“朕還要指着邵卿給朕充盈國庫,自然是捨不得砍你的頭的,至於你的緋然居,朕的金字腰牌都賜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楚非緋想想也是,只要不要她的命,也不要她的錢,楚非緋還真覺得這世上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陸坤在一旁微微皺眉,心裡暗暗思慮這皇帝的用意,想來想去,皇帝還是要用到小主子,自然不會下什麼傷害小主子的旨意,充其量不過是......陸坤微微冷笑一下,總之無論哪種,他都有辦法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