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廚房裡已經點起了油燈,楚非緋心有餘悸地站在桌子的另一側,看着那賊人將纏在臉上的黑色布衣慢慢解了下來,露出一張輪廓深刻,英俊至極的臉來。
“真的是你。”楚非緋鬆了一口氣,剛纔這蒙面人說了一聲“是我!”她還沒聽明白。
說起來她與這位來歷不明的土豪相處不過半日,還沒有熟悉到一聽聲音就能認出人來的地步。
她只是本着不想惹惱賊人的原則,極爲配合按照那賊人的指示,點燃了油燈。
此時看到杜子淇那張俊顏,楚非緋先鬆了口氣,隨即就又皺起眉來:“你怎麼會在這裡,外面那些人是不是來抓你的?不是讓你在屋裡躲好,不要亂走動的嗎?”
杜子淇看着楚非緋一臉的狐疑兼帶着埋怨的神情,心中慪得快吐出~血來,剛纔一陣疾奔引發的傷勢似乎又有些蠢~蠢~欲~動,杜子淇連忙暗暗調勻着氣息,心裡反覆念道:不要因爲蠢人拉低你的智商......
話說杜子淇一個時辰前出了雜物院後,就貓在陰影裡抓了一個落單的小丫鬟,問出今天在瑞苑確實杖責了一個丫鬟,現在還關在柴房裡,生死未知。
杜子淇心中一沉,問清了那柴房的位置,就打昏了那小丫鬟,奔着那柴房而去。
杜子淇此時身上雖然穿着陸坤給他找來的外院家丁的服飾,頭上戴着青色的家丁帽,但是那帽子下的短髮,離近了看,卻還是能發現的。況且外院的家丁這個時候還在內宅行走實在反常。
因此杜子淇只能在陰影花徑內穿梭,最後索性路過某個下人的小院時,杜子淇從那晾衣繩上順了一件黑色的上衣,將頭臉全部包住,也省了他日後的麻煩。
以杜子淇的身手,要想不驚動那些看守的老媽子,接近柴房還是有把握的,弄了點動靜調走了柴房門口看守的老媽子,杜子淇就潛進了柴房中。
柴房裡面一片漆黑,藉着破窗外的月光,杜子淇纔看到了角落裡躺着一個人,渾身血跡斑斑,不知是死是活。
杜子淇皺皺眉,這丫頭又笨又倔,早跟她說讓她跑路,她非要去求那什麼少爺,現在可好弄得一身是傷,還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杜子淇走上前去,地上的女子背對着他蜷縮着,他沒有動她,只是探出手略略試了試她的鼻息,還有氣。
杜子淇微鬆一口氣,從懷裡掏出那用牀帳自制的布繩,先將布繩的一端捆在女子的一條手臂上。
地上的女子微微動了一下,似乎甦醒了過來。渾身的疼痛又讓女子無力地哼哼着。
杜子淇忍不住譏諷了一句:“你那少爺還真憐香惜玉,就看着你被打成這樣?”
那女子愣了一下,掙扎着轉過頭來,一張臉上又是髒污,又是血跡,根本看不出本來的容貌。只是那雙眼睛帶着驚恐的神色看着杜子淇。
杜子淇知道自己臉上裹着件衣服,只露出眼睛,這丫頭認不出他,想說自己是杜子淇,忽然想起自己好像還沒告訴過這丫頭他的姓名,只得道:“我是來救你的,你躺着別動,我揹你出去。”
地上的女人眼睛一亮,用微弱的聲音道:“你是何人?可是他派你來的?”
杜子淇皺皺眉,有點懶得解釋,只是淡淡地道:“我就是還你昨天的人情,等出了這相府,就全靠你自己了。”
那女子似乎有些驚訝:“昨天?昨天我見過你嗎?”
杜子淇一直在綁布繩的手頓了一下,他仔細向那女子看去,越看越覺得心驚,忽然伸出手拉着自己的袖子將那女子的臉狠狠地擦了兩擦。
血跡和污漬去除後,一張略有幾分姿色的臉出現在杜子淇面前,杜子淇皺着眉看了半晌,覺得不太像那丫頭,待目光落到那女子帶着防備和算計的眼睛上,方纔肯定地道:“你不是那個丫頭。”
“你以爲我是誰?”女子失望地冷笑了一聲,牽動了傷勢,低低地咳了兩聲。
杜子淇的心情很糟,忙了半天卻原來救錯了人,三下兩下將那綁好的布繩解掉,冷聲道:“今天除了你,還有誰捱了板子?”
女子看着杜子淇哼了一聲:“你不救我,我又憑什麼告訴你?”
杜子淇臉色一沉:“我還要趕着去救人,沒空跟你廢話,你到底說不說?你信不信我有一千種方法讓你開口,隨便哪樣都能讓你比現在更悽慘!”
女子臉色微變,只覺得眼前的男子那包着衣衫臉上,露出的目光冰冷又殘忍,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道:“據我所知,並無他人被罰。”
杜子淇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道那個丫頭去求什麼少爺真的有用?她逃過了一劫?
杜子淇不放心又再確認了一次:“你可知道有個丫頭今天捧了一對玉如意,奉命要送給你們少爺的?”
一聽到如意,女子的臉色大變,那張臉原本還有些可憐兮兮,現在可以用猙獰來形容。
“邵非緋!原來你以爲我是邵非緋!!”女子咬着牙道:“這個賤人,居然還敢私通外院,讓老太太知道打不死她!”
杜子淇的眸光愈加的冰冷:“她現在可好?”
女子冷笑着上下打量了杜子淇幾眼:“怎麼那賤人是你的小情人?”見杜子淇不答,眼睛一轉,惡毒地道:“她好,好得很,現在說不定已經在大少爺的牀~上承歡了,而且我聽說六王爺也開口要她,說不定這小賤人下半夜就會被送到六王爺的牀~上。”
杜子淇推測那丫頭大約是沒什麼事,不願再和眼前這令人生厭的女子廢話,便起身離開,那女子卻突然尖聲大呼道:“來人啊,抓賊啊!”
院中負責看守的老媽子此時聽到呼聲,連忙走近通過破窗查看。
杜子淇手疾眼快地給了那女子一掌,然後藏身在陰影裡,等那婆子開門進來時,才趁其不備閃身而出。
片刻後,柴房裡傳出殺豬般的尖叫:“來人啊,殺人啦!”
一直低頭疾奔的杜子淇暗自嘀咕,他剛纔那一掌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估計那女子已經胸骨粉碎了吧。
不過那女子心思狠毒,留着也是禍害,若讓她活着,要是透漏出自己曾經來過,搞不好要給那丫頭惹麻煩,還是直接解決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