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晴冷笑一聲:“六王爺,你到底是哪一頭的,你皇兄可在朝堂上坐着呢,你這樣幫着楚非緋,置皇上於何地?”
六王爺不屑地冷笑,對皇帝略略一禮:“本王只是不想皇兄被混淆了聖聽。”
方雪晴見下面的衆大臣,此刻又露出了對六王爺的話認同的神色,面上怒容一閃即隱:“六王爺,你口口聲聲說什麼緋然居,你可知道緋然居與東烏妖人勾結?她在晉州時,就有一個東烏妖人日夜跟在她左右。緋然居名義上南北通貨,水路通吃,內裡其實是東烏妖人反攻天佑的據點!”
“胡說八道!”不等楚非緋說話,六王爺已經冷聲喝道:“信口胡言,不足爲信!”又對着上面的皇帝道:“皇兄,此女妖言惑衆,肆意詆譭朝廷一品重臣,皇兄就這麼看着她放肆麼?”
皇帝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頭:“淑妃,此事非同小可,若無證據,不可亂說。”
方雪晴冷冷一笑:“證據,我當然有,緋然居里有一個紅眼怪人,名叫邵飛,他的真實身份就是東烏神教的護教廷衛,此人現在就在緋然居,皇上,”方雪晴轉向皇帝冷聲道:“禁軍現在已經將緋然居圍得水泄不通,此人斷逃不出去,皇上派兵將拿來此人,一問便知。”
皇帝略一沉吟,看向楚非緋:“邵卿,可有此事?”
楚非緋冷冷地瞥了方雪晴一眼,挺着身板答道:“緋然居里確實有一人叫邵飛,不過那人是我的表哥,此人朝中很多大人想必都見過。當年信明身所中的教員邵飛,大家還有印象吧?想我表哥溫和儒雅,謙謙君子,怎麼會是什麼東烏護教廷衛!真是可笑!”
當年信明身所沒搬走之前,在京城的貴人圈裡,也是小有名氣的,信明身所當家的紅枝,以及負責教導的邵飛,也有不少人見過,此刻均是紛紛點頭:
“不錯不錯,那個邵飛本官見過,不像個會武功的。”
“根本就是一派胡言,緋然居怎麼會和東烏扯上關係!”
六王爺更是趁熱打鐵:“皇兄,臣弟可以用性命擔保,緋然居與東烏神教絕無瓜葛,雪淑妃信口雌黃,肆意污衊重臣,皇兄如若再行縱容,恐寒了百官的心!”
方雪晴還想再說,皇帝卻擺了擺手,冷凝着聲音道:“淑妃,此事並無實據,不可再說,你若再如此,朕便要罰你了。”
皇帝此刻心中也是暗惱,緋然居他還要用,怎容得這女人將緋然居拉下水?今日不過是要坐實了她的大長公主身份,好拉攏一批老臣,誰知她越扯越離譜,沒了緋然居,難道這女人能弄來銀子嗎?一個救世谷,打起仗來確實是有用,但是沒緋然居,讓他拿什麼填軍餉?沒有軍餉要救世谷又有何用?
被皇帝當殿斥責,方雪晴臉色難看之極,盯着楚非緋的眼,也愈加地冰冷,突然踏前幾步,直直地盯着她道:“楚非緋,我只問你,如今你到底是不是前朝的公主?”
楚非緋蹙着眉,冷然地回視着方雪晴,這個與自己有着一半相同的血的妹妹,此刻卻恨不得你死我活。
方雪晴根本不屑於掩飾自己的恨意,也許因爲恨得太過,她那張冰豔的臉,此刻顯得已經有些扭曲:“楚非緋,若你真是天佑的公主,必然會在出生後右肩上烙有鳳印,但是你的右肩我親自驗過,根本就沒有鳳印,我現在說你假冒皇嗣,你還有何話可說?”
假冒皇嗣,哪怕是前朝的皇嗣,也是死罪。方雪晴步步逼問,無非是要給楚非緋定個死罪罷了。
只是鳳印的事,楚非緋確實不知,她不動聲色地回頭看了眼六王爺,六王爺看向夏少元,夏少元也微微搖頭,表示不清楚此事。
張守逸和賀儉之更是一臉困惑,不明白楚非緋這個真公主怎麼會沒有鳳印,而方雪晴這個假公主又怎麼會有鳳印這種東西?
正在此時,
殿外然傳來一聲沉穩卻清亮的女聲:“誰說我家公主沒有鳳印!”
衆人皆驚,此刻可是天佑王朝的大朝會,何人膽敢在殿外如此喧譁?而殿外那些執掌禁律的禁軍守衛竟能容得有人如此放肆?
上至皇帝下至文武百官紛紛定睛看去,只見一行人快步走進了殿內,當先的一名女子大約四十歲上下,容貌端莊,身上只穿着一身青色的布衣,卻給人一種身着華服的雍容,這女子身後還跟着一人。
當看到那人時,皇帝臉色微變。
而楚非緋則露出了驚喜的神色,腳步微微一動,似乎就想迎上前去,但隨即醒起這是在御前,方纔強忍着歡喜,站在原地。
那人身材高大,一張臉輪廓陽剛俊美,整個人雖然只穿着一襲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武者練功服,卻透着一種讓人難以忽視的軒昂之氣。
一入殿後,那人的目光就落在了楚非緋身上,這一落下,就彷彿那目光黏在了她身上,濃重地再也挪不開了。
看到令她揪心傷懷的人,此刻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楚非緋心裡一陣激動又一陣酸楚。
此刻看到木大哥毫髮無傷,她自然是萬分高興的。但她也注意到木大哥的神情間透着疲憊,身上的衣服沾着泥水,頭上的髮髻也有些散亂,想來是吃了不少奔波勞累之苦,心中又不禁心疼不已。
兩人這廂目光糾纏,滿朝文武以及皇帝都已經形同虛設,就連夏少元六王爺等人也不禁退開了幾步,給這一對情人兒騰出地方。
幾個青年俊傑心裡一陣羨慕嫉妒恨,又一陣感嘆,別看這杜子淇雖然在得印侍官裡面只是排名第五,但要是在楚非緋心裡分個排名,這杜子淇絕對是第一,而且有他這個第一在,連第二都沒人敢當。
羨慕歸羨慕,但是想起杜子淇之前,爲楚非緋幾次捨生忘死,這一次又立了這麼大的功,這幾人的心裡也只能自嘆不如。
當先的女子步入紫宸殿後,並未向皇帝行禮,而是直直地走到了楚非緋與方雪晴面前,目光略略一打量方雪晴,便回身對楚非緋深施一禮:“見過公主殿下。”
“金嬤嬤?”楚非緋這才收回膠着的目光,微微吃驚:“你怎麼來了?你爲何?”她的目光,在金嬤嬤身後的木大哥身上略略一轉,見木大哥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卻並未給她任何提示......
楚非緋心中一嘆,又只能全靠自己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