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九夜眼眸倏然睜大,緊接着才慢慢呼出一口氣,同樣低聲道:“我知道。”
寧芍兒緩緩擡起眸子陰狠地盯視着樓九夜,巴掌大的臉上滿滿都是煞氣,脣邊帶着刻薄的冷笑:“你以爲還有誰能保護你?沒有了主人,你就什麼都不是了,樓九夜,魂宗又如何,你以爲我就不能把你怎麼樣麼?”
樓九夜懶得跟她爭論這些無聊的話題,揮了揮手不耐煩地打斷:“至少他愛的是我,而你永遠都是他的一個下人,永遠只能叫他主人,就這點區別。”
“你!你很好,樓九夜!我一定叫你生不如死,不然我就不叫寧芍兒!”寧芍兒氣急敗壞地伸手指着樓九夜,卻不敢現在就動手,剛纔樓九夜那種魂宗纔有的魂力卻是嚇到她了,也讓她覺得分外棘手。
樓九夜嗤笑一聲怒極反笑,一掌將她指着自己鼻尖的手扇到了一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寧芍兒,那我也告訴你,我看你不順眼很久了,你要是想玩就玩點大的,別整些小孩子過家家似的陰謀詭計,徒讓人看了笑話!”
她轉身就走,絲毫沒將寧芍兒像要殺人一般的眼光放在心上,瀟灑地月白色背影走遠,只留下句話。
“寧芍兒,有句話還給你,我也要你死!”
寧芍兒咬牙切齒地看着樓九夜冷眼瞪視着想要上來給她戴索拷的侍衛,冷笑着朗聲道:“我自己會走,你們都給我滾邊兒去。”
那些侍衛早就對這個14歲的魂宗充滿了敬仰,此時不得不對她出手本已經是不願意,只是礙於上級的命令纔不得不如此,現在看到寧宇瞻似乎也並沒有什麼反應,乾脆就真的躲到了一邊去。
蕭自在笑眯眯地看着樓九夜挺直着脊樑走出來,才慢悠悠道:“都說了些什麼?”
樓九夜無奈地瞅了他一眼,又看看四周的圍觀侍衛們,還有申請莫名的寧宇瞻,那意思似乎是在說:“白癡麼不看看這裡是不是可以說話的地方?”
蕭自在聳聳肩,翻了個白眼做了個口型:“我以爲你不在意這些的。”
“不在意和傻逼明明是兩個概念。”樓九夜瞪眼。
蕭自在繼續聳肩,“對於我來說都差不多……”
兩人一路眼神交流着被寧宇瞻帶到了一處荒廢已久的偏僻宮殿,這纔開口道:“看來兩位心情還不錯,那就在這兒待着吧。”
“太子殿下,您似乎並不介意自己的母后換了人?”樓九夜差不多猜得到原來的鳳後有什麼下場,不是已經成了冤魂,那就是被打入冷宮。
寧宇瞻轉身的動作頓了一下,這才低聲說道:“你不用挑撥離間,既然本王現在還是太子,那就說明本王至少看得清局勢。”
“局勢?呵呵呵呵……”蕭自在冷笑着看着寧宇瞻臉上的陰鬱。
寧宇瞻忍無可忍地瞪視着兩人,眼底涌出冰冷的薄怒:“你們兩個被囚禁的人還能笑得出來,希望你們以
後還能笑得出來!”
“那就儘量如你所願。”樓九夜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示意寧宇瞻任務完成可以退下了,那動作分明是在打發小狗。
寧宇瞻額頭青筋一跳,似乎就要暴怒出手,卻及時剎住了,深深看了眼面前破敗宮殿的大門,才轉身帶着大部隊離開。
樓九夜這才轉身細細打量着面前的大門,伸手滿滿一推……大門吱嘎吱嘎地響着向內打開,露出雜草叢生的窄小庭院,和一眼就能看穿的幾間屋子。
散落滿地的瓦片上已經生了苔蘚,掉了一半的窗戶依稀可見原本精緻的雕琢,屋內幾乎什麼像樣的傢俱都沒有,只有個沒有褥子的硬榻上側躺着個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
“哎喲,說曹操曹操到。”樓九夜露出一絲意外的神色,細細打量着已經大變樣的女人。
沒錯,這個女人正是鳳月原來的鳳後,寧宇瞻的親生母親,管氏之人……管淑琴。
樓九夜這纔想起來有哪裡不對勁,這個前鳳後明明是管氏的代言人,怎麼會無聲無息地就被洛氏取代了呢?管氏在前朝難道都沒有什麼作爲麼?洛氏又是怎麼處理這件事情的?
似乎是聽到門邊的響聲,管淑琴睜開了雙眼,將額前散亂的頭髮掠了下別到二耳後,這才慢慢地坐起身來看向兩人:“你們是什麼人?”
“被關到這裡來,自然是犯人。”蕭自在饒有興致地倚在一旁的門框上,一點禮貌都沒有,當然也不能指望一個敢於跟皇帝叫板,跟皇子打假的人能對一個被廢掉的皇后有什麼禮貌。
“犯人?看着不太像。”管淑琴並沒有什麼悲天憐人的情緒,平靜地看着面前兩個有些熟悉的面孔,想了半天才勉強想起來:“你是樓家的三姑娘吧。”
樓九夜窘了一下,怎麼搞的誰都認識她,她記得唯一一次參加皇室慶典的時候明明自己很低調的啊……
“那個一直在吃東西的小姑娘。”沒想到管淑琴又加了一句話。
“噗……”蕭自在沒忍住噴笑出來,急忙扭過臉去捂住嘴,肩膀一個勁兒聳動,憋笑憋得辛苦極了。
樓九夜臉色更窘,使勁掐了一下蕭自在,才耷拉着嘴角跟管淑琴苦笑道:“原來都被看到了啊,我還以爲不會注意到我這麼個小人物呢……”
“你們也是被洛氏弄進來的吧。”管淑琴搖了搖頭,轉開了話題,用的是肯定句。
樓九夜聽這句話就知道管淑琴也是被弄進來的,八成寧宇瞻也是被拿住了把柄威脅着的,她皺皺眉頭,突然感覺這次洛氏的動作如此之大,看來是預謀很久了。
見樓九夜點了頭,管淑琴重重嘆了口氣,纔出聲道:“你們看來是不瞭解這宮中的形勢,剛從無量森林中出來就被拿下了吧。”
雖然有些出入,但是也差不太多,樓九夜再次點點頭。
“現在這個皇宮,都是洛氏說了算了。”管淑琴目光中
帶着點蒼涼,遙望着宮殿外破敗的荒草:“王被他們控制了起來,似乎神志也不太清明的樣子,瞻兒也被拿住了把柄,不得不聽他們的命令行事,我這個最沒用的直接被踢到了這冷宮來,只能苟延殘喘……”
樓九夜眉頭越來越緊,沒想到事情已經惡化到這種程度?
“管氏?”樓九夜下意識地出聲提醒道。
“管氏倒了……”管淑琴也很是感慨,看着面前這個曾經被管氏退婚的少女,如今出落地如此出色耀眼,不禁有些爲當年暗中的行爲感到後悔,但是現在並不是敘述悔恨的時候:“因爲寂雪的事兒,整個管氏都被連根拔起,族人們有的逃了,有的被壓入大牢……”
“竟然倒了?”樓九夜吃了一驚,沒想到一個盤踞鳳月如此長久的家族竟然就這麼倒了!
“寂雪的什麼事情?”樓九夜急忙問道,看到管淑琴的表情再次印證了心中的猜想:“難道是……蒼冥冠?”
“看來你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管淑琴苦笑着點點頭:“就是那件事情,王聽信了洛氏那個女人的鬼話,竟然認爲是管氏在背後操縱這個事情,這纔將管氏連根拔起……”
“你難道不好奇麼?”樓九夜大着膽子問面前這個面容悽楚的女人:“你不好奇管寂雪爲什麼要偷蒼冥冠?”
“我知道那孩子的苦衷,畢竟……師命難違。”管淑琴顯然知道的並不比樓九夜少,或許她早早就洞悉了一切,但是爲了這個國家的穩定寧願裝作不知,卻不料反而害了自己的家族。
“這麼說,容雁天的事情你也知道?”樓九夜可不會同情她,而是緊鎖着眉頭問道。
“是的,從寂雪那孩子第一次接觸容雁天,我記已經知道了,但是……我不能說。”管淑琴爲微垂下眸子,看着自己蒼老的雙手低聲道:“直到幾個月前,我知道了帝國學院聖魂失竊的事情,這才預感到大事不好,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聖魂失竊指的就是帝國學院高塔內的火系聖魂,被容雁天帶走去復活幽冥教主,得知這件事情的管淑琴意識到這個貫穿了整個王朝各個環節的大局似乎到了收口的階段,再想要粉碎已經不可能。
果然,第一個中槍的就是管氏,幾乎是一夜之間,蒼冥冠失竊和聖魂失竊的罪魁禍首都指向了管寂雪和管氏,管淑琴一瞬間成了衆矢之的,直接被打入冷宮,管氏被殺的殺,得到消息的紛紛逃走,不出三日,這個經歷了數載輝煌的大家族就灰飛煙滅。
取而代之的是洛氏,有鳳王剛剛冊封的新鳳後洛氏,還有洛家三長老在長老堂中的威望,洛氏的兩個弟子在帝國學院內的九級生地位,還有前朝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紛紛倒向洛氏的各個家族。
一瞬間,似乎民衆們都以爲洛氏早就已經是個成熟的豪門世家,而不是什麼新興的家族。
事實上,洛氏的背後,脫不了幽冥教的影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