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煉器師公會的煉器師門驚訝地看着一個男子打橫抱起了最近名聲鵲起的少女煉器師樓九夜,一張臉上各種色彩都有,將後院的門甩的噼啪關上,阻擋了衆人好奇的眼神。
龍月站在門外一臉好神在在地對着圍觀的不明羣衆道:“爹爹和孃親在討論很深奧的問題,你們都散了吧。”
後來,聽聞此事的柯雨陌一臉憋笑地詢問樓九夜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樓九夜陡然羞怒交加的表情似乎非常能說明問題,但是嘴上卻語氣惡劣地要柯雨陌速速退散。
樓欽鳴在一旁狀若無事地忽略了樓九夜投射過來的憤懣目光,摸了摸龍月的頭頂,將飯桌上的點心塞到了龍月面前。
“別給她吃那麼多甜的。”樓九夜皺眉。
龍月淚目,樓欽鳴寵溺地拍拍她頭頂:“沒關係,龍族不會掉牙的。”
樓九夜噎住,冷哼一聲轉過了頭去,生悶氣中。
過了一會兒,樓九夜發現自己面前的盤子悄悄裝滿了點心,回頭看到樓欽鳴溫暖的笑容,他在她耳邊低聲道:“沒關係,你掉了牙我也只要你。”
“樓,欽,鳴。”樓九夜磨牙霍霍。
樓欽鳴眉目清淡卻帶着耀眼的榮光,微微垂落眸子彎脣道:“乖。”
樓九夜陡然泄氣,決定不跟這個人一般計較,戳了個點心喂進嘴裡,一旁柯雨陌看得無語至極,無奈地提醒樓九夜道:“九夜,我剛纔說的話你有聽到麼?”
“你剛纔說話了?”樓九夜詫異地擡頭看她。
柯雨陌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後才又重複道:“我剛纔說,你到底有沒有去報名參加煉器師大會?今天已經是截止日期了。”
“啊是這樣麼?差點忘記了……”樓九夜自己也很無語,這一週來都關在塔頂研究那個書卷,出來以後又碰到樓欽鳴“發瘋”,所以道第二天早上起來吃了早飯,經過柯雨陌提醒纔想起來自己究竟當初爲什麼要到煉器師公會。
她明明只是要來考一個憑證,然後參加煉器師大會,怎麼會就這麼給忘了呢,說到這個就想起來柯雨陌和柯景絡昨天談話中說道的一個人:“雨陌,東方家的大公子叫什麼名字?”
“你當着阿鳴的面問別的男人真的好麼?”柯雨陌戲謔地瞅了一眼她,取笑道。
“趕緊說。”樓九夜額頭青筋一蹦,壓低聲音道。
“好的嘛不要這麼激動,東方家大公子叫東方祈,快三十了還沒有成婚,是雲中陸無數少女眼中絕對的金龜婿。”柯雨陌說起那個傳說中的煉器天才也是敬仰萬分:“他好像是幾年前纔回到東方家的,聽說一直在外雲遊歷練。”
“東方祈麼?”樓九夜心中一動,想起了另一個叫‘祈’的男人,但是隨即又搖頭打消了自己的念頭:“你知道他是什麼時間回到東方家的麼?”
“大概是三年前,他來煉器師公會考取了證明。”柯雨陌肯定道,自從那一天開始
,柯景絡原本就沉默的性子變得越發抑鬱。
時間也不對啊……樓九夜心中沉了沉,祈明明告訴她會在聖光等她的,想來這個東方祈或許只是巧合吧……
“怎麼?”柯雨陌這時候也察覺到樓九夜的走神,不由擺了擺手試圖拉回她的思緒。
“沒什麼,只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作爲對手還是有必要了解一下這位勁敵的。”樓九夜揚了揚語調道。
“是麼?”柯雨陌不確定剛纔一瞬間樓九夜身上的波動,但是看到樓欽鳴同樣深沉的瞳孔中小心掩藏的情緒,也知道東方祈沒有樓九夜說的那麼簡單,難道說,原本兩人是認識的?
柯雨陌爲自己的想法驚了一下,但是細細想下來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東方祈並不是一直都在東方家裡,在雲遊四方的那些年裡,也不排除兩人相識的可能性。
“對了,他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愛好,比如……戴面具什麼的?”樓九夜想起自己的空間中安靜躺着的那枚破碎的修羅面具,腦海中浮現出灰域子夜傭兵團多年前的初見,他一身黑衣自空氣中陡然浮現,修羅面具駭人而冷厲,手中的匕首同樣帶着死神氣息。
誰能想到,後來的那場大戰,那本該刺入敵人胸膛的利刃,卻爲了守護她而爆射出最璀璨的榮光,而他,那個如同子夜一般神秘而沉穩的男人,在一片光芒中消失不見,只剩下碎裂的修羅面具。
他面具下的清俊容顏帶着病態的蒼白,脣邊卻帶着盛極的笑容,語調第一次那般輕柔和緩,帶着深深眷戀,他說……我在聖光等你。
聖光,聖光,樓九夜一直覺得自己應該去聖光,就是爲了找他,但是現在從龍谷迫不得已來到了雲中陸,想着魂武大斗羅應該是能見到他的,那樣一個男人不管在哪裡都應該是謠言的存在,一定會代表聖光來到雲中陸的。
但是現在,這個東方家族雲遊歸來的大少爺,似乎讓自己的心緒有了一瞬間的波動。
東方祈,會是灰域子夜那個被稱爲刺客之神的祈麼?
樓欽鳴默默地握住樓九夜的手:“幾日後就會知道了。”
柯雨陌察覺到樓九夜的不對頭,但是不明所以,這時候只能尷尬地轉移話題:“他好像沒有傳聞說帶什麼面具啦……好了好了,快點吃然後我們要去報名了。”
樓九夜漸漸從自己的思緒中拔出念頭,歉意地回握住樓欽鳴的手,這纔沒好氣地跟柯雨陌道:“你會聊麼?”
被堵了一句的柯雨陌笑笑,也不計較,塞了幾個點心到嘴裡,就拉着樓九夜向着煉器師公會的前廳而去,那裡是統一進行大會註冊的地方,每個煉器師在註冊後都能拿到一個號碼牌,代表着自己的身份。
遠遠地只聽見大廳內一片喧譁,似乎在爭吵什麼,很多煉器師傭在周圍看熱鬧。
柯雨陌面色一變,拽着樓九夜就往人羣中擠去,搞得樓九夜無奈地牽着脣角,拖拖拉拉地也到了人羣最
前端,卻在看到那個一身黑色長衫的男人時陡然頓住,猛地瞪大了眼睛。
人羣中一方是柯景絡和鍾心怡,另外一方是東方祥和一個黑衣男人。
男人身上的黑色長衫異常複雜,墨黑色的底衫後襬微長拖在地上,逶迤出一種奢靡氣息,外面一層暗紅色的薄紗鏤空秀錦,密密麻麻刺着無數高階圖陣,最外面一層流光一般黑色薄馬甲及地,肩上帶着夾雜金屬色的暗紅流蘇,在胸前形成無數交叉的節點。
他蒼白麪容像是因爲常年不曬陽光而帶了些許病態,一雙眸光如劍般的鳳眼墨黑如深夜,高挺的鼻樑下是近乎透明的薄脣。
他站在人羣之中,卻好像獨立人羣之外,明明那樣喧囂的環境,卻好像遺世獨立一樣身邊繚繞着生人勿進的氣息。
東方祥面上帶着譏誚的笑容,聲音不高不低卻帶着一種迫人的嘲諷:“本少爺都說了,我大哥來你們這個煉器師大會,那是給你們擡名聲的,你們不好好接待也就算了,怎麼還能讓我打個也跟這羣連靈品都沒到的煉器師一起排隊呢?”
柯景絡看向東方祥的眼神帶着隱忍的厭惡,卻是冷清道:“東方大少自然是貴客,但是我們煉器師公會規定了這邊是統一的註冊地點,自然是不分親疏的。”
鍾心怡的眼神終於從那黑衣男人的身上拔了出來,聽到東方祥的話不由嗆了回去:“東方二少這話說得未免有些太過自得,不知道還以爲是東方二少是三階極品的煉器師呢,東方大少還沒有開口,你牛氣什麼啊?”
東方祥面色一黑,這個女人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想起幾天前自己才被那個樓九夜給耍了一次搞得顏面盡失,現在竟然有在衆目睽睽之下被這可惡的女人給譏諷,一直以來囂張跋扈的東方祥怎麼能忍,沉了臉色道:“柯大少,你也是這麼想的麼?若是整個煉器師公會就是這樣一個態度的話,我們東方家可不會人你們欺辱,那個賭約……”
“東方祥你這個草包,就會仗着東方家耍橫,無恥卑劣!”一旁聽着的柯雨陌再也忍不住怒聲叱道,這個東方祥簡直無恥之極,兩家的賭約原本就是秘密,現在竟然還在這彙總公開場合這麼大咧咧的說出來,簡直可恨!
東方祥這時候才轉過頭,看到柯雨陌拉着樓九夜俏生生走出人羣,眼中先是劃過一抹慾念,才漫不經心道:“怎麼,你到現在還不肯承認麼?沒關係,反正早晚你都是本少爺的……”
“東方大少,你不管管你弟弟的嘴麼?”正在東方祥要將那個‘未婚妻’吐出來的時候,卻見從方纔看到那黑衣男人就開始魂遊天外的樓九夜,猛然戲謔開口,說話的對象卻是那自始至終無動於衷的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聞聲猛然回過頭來,待看清樓九夜之後眼中迅速變換着各種神采,腳步下意識地猛然跨出一步,然後才驀地醒轉過來強忍着心中涌出的激動,繾綣深情的呼喚已經出口。
“九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