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死於異鄉(五)

直升機分批將我們送到野外,隨着一路上人員的慢慢減少,大家一個一個的被安置在不同的地方,要求我們必須找到最近的救援點,等待直升機。

我從直升機上滑下去的時候,俯瞰大地,這是一座冰島,到達地面的時候,才真正切身的感受到這個地方的可怕之處,不僅僅是寒氣刺骨,看着直升機“突突—”遠去,再看着這片白茫茫,甚至有點刺眼的世界,我知道在這生存下去難度係數很大,我緊緊的拉了拉衣服,想將嚴寒逼出去,可絲毫沒有作用,寒氣好像已經屬於身體的一部分了。我拿着僅有的一件裝備—匕首,艱難的隨意找了方向往前走去,此刻我才知道以前的冷都是“假冷”。

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和無助,當務之急就是找到食物,雖說水源也是野外必須要考慮的,這裡卻不存在這個問題,到處都是冰塊,即使是海水結的冰也是淡水冰,水源不存在問題,儘管冰塊是那麼的涼入骨髓,即使這裡讓冰塊融化也是難題,但至少是不缺的,存在就會有辦法,就怕無中生有。

不管如何,得尋摸一個晚上可以安全休息的地方,到一個陌生的環境,首先就要解決夜晚的問題,因爲夜晚是伴隨黑暗而來的,走了很久,也沒發現一個適合休息的地方,同時也發現太陽根本就沒有落下去的跡象,怎麼太陽不會落山,黑夜不會到來呢?怎麼一直是日月同輝的景象?

我都開始懷疑現在是否在地球上。極晝,好像以前聽過這個詞,難道現在就是極晝,那也會有極夜了?地理現象我不再關心,既然沒有黑夜,那我就去找食物,補充補充體力。

但走了很久,什麼也沒看到,只能拿幾塊冰充充飢。

“轟”的一聲從遠處傳來,我立即臥倒在地,開始觀察周圍環境,擺出戰鬥姿態,趴了一會之後發現,周圍沒有什麼異常,四周一片寂靜,我慢慢匍匐前進,爬上小山之後,才發現,已經到了小島的邊緣部分了。

放眼望去,近處是白色的冰山,還有漂浮在海面上的浮冰,遠處是蔚藍的大海,被懸在海上的日月一照耀,像藍寶石一樣閃耀着光芒,白冰也熠熠生輝,這一刻我被震撼了,還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景色,太美了,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大自然的魅力,第一次被大自然的美景所震撼。這一段時間全是和死神爲伍,就連現在神經和思想一直處於緊繃狀態,看到這景象之後,全身感到莫名的輕鬆,甚至都想一直呆在這裡,哪兒也不去了。

“轟”的一聲,我被嚇了一激靈,又被硬生生拖回了現實,回想起剛纔的一幕,心裡一陣後怕,此刻就是戰場,戰場是不能分心的,一刻也不行。觀察發現,是冰塊斷裂,斷裂的部分倒下去的一瞬間,打起一團團白霧,冰塊四處飛舞,海水也到處飛濺。

又看見冰面上有東西在動,忽然一大羣東西從一個地形凹處涌出來,爭先恐後的撲通撲通的往水裡跳,有東西獵殺他們!果然一道白色身影躥了出來,瘋狂的獵殺那些還沒下海的,原是北極熊在獵殺海豹。那些行動遲緩的或者被堵在後面的,已經喪命在北極熊的口中和掌下,不一會海豹們全部下水了,岸上只留下北極熊和那些屍體,以及一團團紅色的血水,一場自然界的捕食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有吃的了,我心裡竊喜,儘管食物是死的海豹,因爲以前捱過餓,明白那種飢腸轆轆的感覺,體會過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更何況這裡是戰場,如果不保持體力充沛,很有可能這裡就是墓地。

北極熊吃了一會,最後嘴裡叼着一隻走了。

我從邊上饒了過去,天空中盤旋的哪些不知名字的鳥,也來湊熱鬧,俯衝下來開始享用美食,我悄悄的拿了一個小海豹屍體就趕緊退了回來,因爲不知道北極熊還是否會返回。此刻的體能,與北極熊遭遇是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海豹的身體已經被這寒冷的天氣凍的僵硬,用刀把它皮剝開,切成小塊,繼續等待結冰,既可以補充水分,又可以掩蓋腥味,妥當之後,吃了一部分,又抓了一把雪塞到嘴裡,感覺體力恢復了一點之後,繼續前進。平時教官會讓我們生吃各種動物,記得第一次吃的時候,嘴裡的異味讓人作嘔,好幾天都反胃、乾嘔,隨着時間的流逝,嘴裡好像適應了那種味道。

期間我在深雪中發現了一顆綠色植物,不知道它叫什麼,是什麼,那強悍的生命力卻感染了我,一顆弱小的植物竟然可以在如此冰山雪地裡蓬勃生長,大自然真是一個譜寫奇蹟的存在。

現在最難的就是黑夜問題,沒有黑夜,就無法確定什麼時候休息,什麼時候是安全的,動物的覓食時間也會拿捏不準,一般我小憩的時候,都是在周圍放置一些容易發出聲音的東西,或者利用雪來製作可以發出聲音的陷阱,不管怎樣,我都時刻保持着警惕,我可不想跟那羣海豹一樣,成爲其他生物的食物。

島上雖全是冰雪,但動物種類還挺多的,碰到的一些馴鹿,狼,狐,兔以及海鳥,大多數都是白色的,真的是融入了自然,讓自然成爲他們的保護神。

其中最驚險的一次,是踏進了一隻北極熊的領地,在野外,動物的地盤概念非常強烈,它們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攻擊侵略者,北極熊也不例外。

一碰面這隻北極熊就開始發瘋似的攻擊我,白色的身子在背景的襯托下顯得那樣隱蔽,我只能邊退邊與它周旋,最後終於在差點被拍一下的情況下,以受輕傷的爲代價,打擊了它的鼻子,將它擊暈。

剛纔的戰鬥消耗了我大量的體能,休息了一會之後,就想將它斃命。

就在擡起匕首的一瞬間,突然不知道從哪跑出四隻小北極熊,小小的,白白的,非常可愛,小傢伙衝到母熊的身邊,對我張牙舞爪,我此刻才明白,原來母熊是爲了保護它的孩子,母愛是不分物種的。

我退了幾步,看着小熊在喊母熊,那一瞬間我彷彿被電擊了一樣。

看着手上的匕首,我什麼時候變成這般了?現在動物的生命在我眼裡竟然如此輕賤,殺一隻熊的時候竟然心中毫無波瀾,難道這段時間的訓練已經將我人性泯滅,我要成爲戰爭工具了?一個只知道殺戮的工具?

想確定是從哪一刻我開始改變的,可絞盡腦汁,始終想不出來,我只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不再是過去的自己了,心已經變了,雖然現在還沒殺人,但是已經很接近了,他們的訓練成功了。

我癱坐了一會,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小熊、母熊,白色的地面。

起身,邁着沉重的步伐,準備離開,轉念一想,這裡肯定會有其他動物經過,如果離開,昏迷的母熊和這幾個小傢伙肯定是活不了了。

想到這裡,我選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既可以快速離開,又可以在它們遇到危險時快速趕到,過了好久,母熊終於動了一下,醒來之後發現四隻小北極熊一直守在它身旁,好像保護它一樣,它用頭蹭了蹭幾個小傢伙,然後朝着我的方向叫了一聲,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感謝。

一番跋涉之後,終於找到了救援點,地方靠近海岸,周圍沒有什麼動物,我只好脫光海里抓魚,因爲之前在哈爾濱的時候也跟人一起冬泳過,身體素質現在也很硬朗,但那沁入骨髓的冷還是讓人不寒而慄。

終於,直升機來了。就這樣被帶回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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