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有人幫撐着傘,但雨滴偶爾還會飄進唐心九的眼睛裡,落在她的臉上,有些癢,想抹掉,卻又緊張的不敢動。
唐心九偷偷瞄了身後的胤禩,只見他神態自若的撐着傘,淋着雨……
多麼詭異的一幕!唐心九想找些話和胤禩聊天,企圖推掉這種不適的感覺。
“恭親王的身體如何了?”
“不是很好……”
“八爺,你能帶我去見見恭親王嗎?”
“這個,恐怕不太方便。”
“好吧,想來也是。”
一時冷場。
唐心九努力的想着接下去該說些什麼,八阿哥溫柔的聲音忽然傳來。
“你不要怪九弟。”唐心九一愣,只聽胤禩輕輕說道:“九弟這個人,就是嘴硬心軟。他趕你走,其中必是有誤會。我能看出,他之前是真的很喜歡你,你給他點時間,我相信九弟,會接你回去的。”
原來胤禩是在安慰她!
可是,唐心九隻能在心中苦笑。是啊,之前的胤禟是很喜歡唐心。因爲那是唐心版的胤禟喜歡胤禟版的唐心啊。從頭到尾,都只是她喜歡胤禟,僅此而已罷了。
“八爺……”唐心九的聲音有些苦澀,努力壓抑着心中的苦悶,說道:“謝謝你,我不會強求的,以後,我會努力過我自己的生活。”
胤禩看着她,似乎是在確認她說的話。良久,才緩緩的搖搖頭,不再言語。
一路再無話,走到唐心九所住的屋子前,雨正好停了。一切就是那麼剛好,就像人生一樣,老天爺總是喜歡和人開各種各樣的玩笑。無法改變老天爺給予的一切玩笑,只好無奈的笑笑,接受這一切的安排。
看着渾身溼透的胤禩,唐心九十分歉意,連忙邀請他進屋坐坐,並找來了火盆,又洗了兩塊熱毛巾,讓胤禩擦去身上冰冷的雨水。
胤禩打量了一番屋子:“你就住在這嗎?”
唐心九點點頭道:“是啊,雖比不上九爺府,但是也不錯了。這一家人心腸好,租金又低,除了路有點遠,我都挺滿意的。”唐心九打開窗戶和門,指了指外面綠油油的莊稼地,得意道:“而且這裡空氣很好哦。”剛說完,一陣微風襲來,伴着濃郁的惡臭,薰的她啪一聲甩上窗戶和門。
這股惡臭她再熟悉不過了——屋後的豬圈!
雖然大肥豬賣掉了,但是還有兩頭小豬崽。豬圈靠着屋子,空間狹小又剛停的那場瓢潑大雨,把那豬圈的惡臭味全散在空氣中了。
史料未及的臭味把唐心九的眼淚薰的嘩嘩譁往下掉。唐心九一邊擦着眼淚,一邊抱歉的和胤禩道:“對不起啊八爺,我屋後那個豬圈平時不怎麼臭的,今天下了雨纔會這樣的。要不——我給你煎兩塊臭豆腐聞聞?”
臭豆腐的味道對喜歡臭豆腐的人來說,絕對是香滴。
不料溫和的八爺激動的連連擺手:“不要不要。多謝你的一番好意。但你若真的好意了……恐怕我就要逃了。”
唐心九抱歉的衝他笑笑。說實在的,她這裡挺簡陋的,沒有什麼散味的工具。但是即使很臭,胤禩也一直沒有用手捂住嘴,這種小細節讓唐心九很是感動。
待胤禩烤乾了溼了的衣服,天色也不早了。唐心九本來是想留胤禩吃晚飯,可是她這也沒什麼好吃的。正在她爲難之際,胤禩一手拿着傘,一手拉着門,回頭衝她說道:“唐姑娘,你跟我回府吧。”
唐心九一驚,脫口而出:“回個王八!”
胤禩一愣,顯然他沒想過會遇到過像唐心九這麼有骨氣的女子。
其實唐心九是想問回九爺府,還是回八爺府,結果一激動,省略了很多,又咬字不清,結果就成了這樣。要命的是,她還用了感嘆的語氣。
“是嗎?原本我還想把聽雨軒安排給你住,從那裡可以看到九弟府上。”胤禩輕輕嘆了一口氣:“沒想到姑娘如此清傲,是胤禩唐突了。”
唐心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上去,“風華絕代的八爺啊,心地善良人見人愛的八阿哥……其實我很想去你府上住的。”唐心九很沒節操抱住胤禩的胳膊,兩眼放光。
胤禛怔了怔,微笑道:“好。”
俗話說的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對於胤禟這種級別的頂級優質男,唐心九就當中間隔了座山來追,只要努力,自己一定會走進胤禟的心裡的。
胤禟,你趕我出府,不讓我擺攤,那我就去八爺家偷窺你!哈哈哈!
跟着胤禩回到八爺府,天已經全部暗了下來。胤禩的貼身太監李全正站在八爺府的門口東張西望,急的直跺腳。
見到胤禩的時候,李全都要淚流滿面了。“爺,您去哪裡了,奴才急死了。”
胤禩側過頭來看看唐心九,再轉過去看着李全,啞然失笑道:“倒是我疏忽了。”胤禩指了指唐心九,和李全說道:“這位唐姑娘以後住在聽雨軒,你先帶她過去,安頓好後,你便去休息吧。”
李全弓着腰應道,做了個請的手勢:“唐姑娘,這邊請。”
唐心九看了看胤禩,胤禩笑笑,說道:“你先去吧,等等我讓瀾月撥個機靈點的小丫頭伺候你。”
唐心九連忙搖頭,“不用不用,我不要丫頭伺候的。”開玩笑,巧如的陰影她還沒走出去呢。再說她也不是嬌貴的人,哪裡要什麼人伺候。
胤禩倒也不強求,只點點頭:“你若執意不要便隨你,等等我讓人送點衣物過來。”
唐心九感激的跟胤禩告辭,便催促着李全快走,李全給胤禩行了個禮便走到她前面領路去了。
八爺府漂亮是漂亮,但唐心九在胤禟那住了一陣子後,這些富麗華貴的東西就對她沒什麼吸引力了。唐心九邊走邊鬱悶的想着,剛剛好像有什麼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可是一下子就被她錯過了,現在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了。
“誒,那裡是什麼地方?”唐心九驚奇的指着一處問道。
在他們走的小道上,不遠處有一座亭子。亭子小巧玲瓏,周圍種滿了樹。看那樹的樣子,應該是梅。整個設計精巧別緻,亭子就在嵌在一幅精美的油畫裡。尚未花開的梅花,此刻也是一番別緻的景象。
“唐姑娘,那是落梅亭。”落梅亭?嘿,這不和九爺府裡的落梅水榭一個設計理念嘛。看來這八阿哥九阿哥關係好,還真不是沒道理的——人家品位一樣啊。
“說起來這落梅亭,還是九爺送給我們爺的新婚賀禮呢。”李全像是想起了什麼往事,臉上露出神往的表情,和唐心九說道:“五年前的冬至,我們爺和福晉大婚,九爺親自數日監工,造了這落梅亭送給我們爺當新婚賀禮吶。”
唐心九再次轉頭看了看那落梅亭,腦海裡同時浮現出胤禟那張妖孽的臉,聽李全這麼一說,再看落梅亭,果然覺得這是他的審美風格。
唐心九笑了笑,心中盤算着以後常來這落梅亭坐坐。
到了聽雨軒,這裡已經被之前李全差來的丫鬟打掃乾淨了。院子不大,但也夠寬敞了。唐心九走了一圈,走到一側牆邊,摸了摸牆壁,想象着隔壁的胤禟。心中不甚歡喜,忍不住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姑娘,還有什麼吩咐嗎?缺什麼和小的說,小的馬上準備。”
唐心九眼珠一轉,說道:“那個,你給我搬個□□來,其他就不需要了。”
“呃?”李全瞪着眼睛,反問道:“□□嗎?”
“是的” 唐心九點點頭。
用過丫鬟送來的晚飯後,唐心九吭哧吭哧扛着李全命人送來的□□,扛到了那面連接九爺府的牆壁上。
將□□靠在牆上後,唐心九順勢麻溜的爬上了□□,趴在牆頭,頭伸過牆不停張望着,一邊哼着歌一邊打量着牆的那邊。屁股一扭一扭的。
胤禟,我唐心九就又殺回來了!
牆的那邊果然是九爺府。在唐心九當九爺的那段日子裡,她早就把九爺府逛了個遍。所以牆隔壁那個地方她認識——合歡殿!
難怪八爺這個聽雨軒空着沒人住呢,誰願意在這裡每天聽九爺的牆角。
何爲合歡殿,據說,是九爺最寵愛的女子住的地方,合歡殿經歷過無數的女人。之前是完顏氏住那,不過自從她打了唐心版的胤禟後,她就被胤禟發配到不知哪個小院子裡去了。現在住這裡的,是李氏。
說到合歡殿,唐心九一直很奇怪。既然是最寵愛的女人,爲什麼胤禟要安排住在離錦畫堂那麼遠的地方。而且現在看來,還和八爺府的聽雨軒僅有一牆之隔。難道九爺是在向他的八哥炫耀,他能一夜N次……咳咳,唐心九收起了她奇怪的想法。
因爲她看到胤禟了!
胤禟穿着一襲絳紫色撒花對襟的直領錦衣,襯的他一身貴氣,臉上則是唐心九從未見過的燦爛笑容。李氏聽到聲音急匆匆的跑出來,行禮道:“九爺!”胤禟伸出手扶住了李氏,自然的摟過她的腰。
李氏在胤禟耳邊輕輕說了什麼,胤禟開心的哈哈大笑起來。兩個人慢悠悠的往房門裡走。
“嗨,九爺!”在胤禟一隻腳踏進房門的時候,唐心九衝着他揮手喊道。
胤禟一滯,停下了腳步,回頭張望了兩下,沒看到人。轉過去問了李氏。李氏莫名的搖搖頭,表示她沒聽到。胤禟皺了皺眉,轉過身繼續往房裡走。
“嘿,九爺,這裡……”唐心九大聲呼喊,拼命揮手,希望引起胤禟的注意。胤禟的身影即將消失在房門外的最後一刻,終於又停了下來,再次轉身,目光銳利的掃過唐心九。
唐心九咧開嘴一笑,哈,終於看到了。
“九爺,很高興見到你,我搬到你隔壁住了,以後大家就是鄰居了,有空多走動走動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