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中有幾個平日裡同宋輝關係不錯的書生,看到宋輝受到屈辱,趕忙上前將其扶起,此時宋輝已是滿臉血淚,看上去狼狽不堪,哪還有之前那副風度翩翩的樣子。
要說這宋輝也是自討苦吃,明知道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卻還是要不知死活的向葉川挑釁,此時被葉英雄抓得滿臉鮮血,哭嚎着喊着救命,卻是徹底的丟了面子。
看到宋輝的慘狀,文人們都頗爲不忿,再怎麼說宋輝也是他們陣營中的一員,如今被兩個武夫所欺辱,若是傳揚出去,中域文人的臉面都將會丟盡。
正當文人們準備向葉川發難時,一陣划水聲卻是遠遠傳來,衆人扭頭看去,卻見一葉輕舟正緩緩向湖邊划來,搖槳的是一個白髮老人,也沒見他如何用力,每一次船槳擺動,小舟都會向前盪出很遠。
“不要吵了不要吵了,煙雨樓的接引之人已到,不要惹怒了他!”,有過經驗的人趕忙壓低了嗓音緊張的提醒着,那搖槳的老人可不是什麼好脾氣,數月前一羣文人爲那一百個名額爭得險些打破頭,那老者等得不耐煩,徑直划着小舟掉頭就走,連續三天都沒有再出現。
若是得罪了這接引老人,任何人都別想進入煙雨樓內。
文人們趕忙站好,此時誰還顧得上去照顧那滿地打滾的宋輝,就連他那幾個所謂的朋友也趕忙站到了一邊,唯恐被他牽連的失去進入煙雨樓的資格。
很快,那老者就划着小舟緩緩靠岸,岸上衆人一個個謙恭的笑着,生怕失了禮數被拒之門外。
“煙雨樓今日只接納兩人,餘者各自散去!”,小船停穩後,老者雙腳微微一點,輕巧的躍到了岸上,別看他歲月不小,可他的聲音卻宛若洪鐘,中氣十足。
“什麼?只有兩個人?這算什麼規定,我們豈不是白等了?”
“就是,煙雨樓好生無禮,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嗎?”
老者一句話頓時激起了千重浪,岸上衆人大都已經等待了一個多時辰,如今那老者卻是將一百個名額生生縮減到了兩個,要知道等在此處的人至少也有數千,從這麼多人中選出區區兩個,那機率可是太小太小!
按照煙雨樓的規矩,每日所接待的這一百人也要分時段進入,而不是同時都涌進去,曾有人從太陽初升等到繁星滿天,這才被接到煙雨樓內喝了一杯清茶,即便是如此,羨慕他的也大有人在。
“天哪,蘇老居然上岸了,今日來的究竟是什麼大人物?”,也有一些有見識的,看到那老者上岸後頓時大爲震驚,要知道,這位姓蘇的老人平日裡都是站在舟上等待客人上船,可今日卻親自跑到岸上迎接,可見那客人大有來頭。
要說煙雨樓縮減名額的事情卻也並非沒有先例,一年以前,內域的一位大儒特意趕到煙雨樓參觀,當天煙雨樓就只接待了他一人,只是那大儒的身份足夠高,煙雨樓特殊對待他也沒有任何人有異議。
那麼今日,那個幸運兒又是誰呢?
在衆人好奇的目光中,蘇老徑直走到葉川和熊天面前,他先是低頭看了一眼不遠處仍在抱頭哀嚎的宋輝,之後又眯起眼睛緊盯着葉川,半晌都沒有說話。
“好戲來了好戲來了,蘇老最煩的就是有人在這煙雨樓附近動武,這兩個武夫如此粗鄙,必然是要被蘇老教訓了!”,人羣中有好事者唯恐天下不亂,小聲的發表着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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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煙雨樓的人對這蘇老絕不陌生,蘇老已經在這裡劃了數十年的船,任何想要進入煙雨樓的人都必須要經過他的擺渡才能如願。
別看蘇老看上去年老體衰,但實際上這是一個非常厲害的角色,有幸見過蘇老出手的人大都已經將煙雨樓視爲此生都不能得罪的對象,數十年來,想要以強硬手段登上蘇老那艘小船的人不計其數,但最後,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吃了大虧,更有極少一部分永遠的沉入到了湖底,再也沒有出現過。
近年來敢在煙雨樓鬧事的人已經極少極少,蘇老出手的機會也大幅銳減,但誰都不敢因此就輕視他。
這蘇老的脾氣可是相當火爆,一言不合就有可能大打出手,此時他站到葉川和熊天面前,怕也是覺得這兩個武夫不怎麼順眼。
“蘇老,蘇老!您老人家可要爲我做主啊,這兩個野蠻人不守煙雨樓的規矩,竟敢帶着兵刃出現在這裡,我一時興起想要與他們以文會友,誰知道他們竟然縱容自己的寵物將我咬傷,蘇老,您要主持公道啊!”,倒在地上的宋輝這才注意到蘇老的到來,已經數次被煙雨樓拒絕的他當然知道蘇老是什麼人物,當下哭喪着臉撲到蘇老面前,竟然搶先告起狀來。
“他說的,可是事實?”,蘇老看都不再看宋輝一眼,仍是冷冷的盯着葉川,語氣十分生硬。
“事實倒是事實,只不過添油加醋了而已!”,葉川撇撇嘴,他纔不想浪費口舌去辯解。
宋輝聞言大喜,他不怕葉川辯駁,這裡站着的都是他的相識,有的是人幫他說話,葉川大方承認,卻更是省了許多麻煩。
蘇老點點頭,迎着宋輝期冀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既然如此,從今以後,不要再出現於煙雨樓方圓十里之內,若是被我看見,見一次,打一次!聽明白沒有?”。
宋輝一聽頓時傻掉,他還以爲蘇老要爲自己主持公道,誰知道竟然等來了這樣一席話!
圍觀衆人也是面面相覷,心說這蘇老難道是老糊塗了不成,明明那武夫已經承認了傷人的事實,他不對武夫進行懲戒也就罷了,反而還徹底斷了宋輝進入煙雨樓的希望!
煙雨樓乃是文人附庸風雅的聖地,正是因爲它的門檻極高,久而久之,卻反而成了文人們趨之若鶩的一個必去之地,被煙雨樓拒絕,就算宋輝日後的才學有多大成就,終究還是會感覺低人一等。
大文豪?去過煙雨樓沒有?什麼,沒有?那還算什麼文豪!
“我問你,聽清楚了沒有?”,蘇老冷冷的看着呆住的宋輝,一隻瘦骨嶙峋的手不知何時按在了宋輝的頭頂。
“蘇老,出手傷人的是他們啊蘇老!您老人家不能……”,宋輝終於緩過神來,抱着蘇老的一條腿放聲嚎哭,竟是比之前被葉英雄咬傷時還要痛苦百倍!
被煙雨樓永遠拒絕?這樣的損失,宋輝可是承受不起,他的家族雖然富裕,卻從未出過真正的有才之士,若是有一天他成爲煙雨樓的座上之賓,整個家族都會因此而感到榮耀。
而若是永遠都不能進入煙雨樓呢?這樣的話,就算讀書萬卷,卻也是白費力氣,甚至他宋輝很有可能會成爲中域的一大笑柄,被煙雨樓拒絕的人多了,但被永久拒絕甚至不準踏入煙雨樓方圓十里之內的,可是從未有過!
“最後一遍,聽明白沒有?”,蘇老顯然已經失去了耐心,按在宋輝頭頂的那隻手微微用力,疼得宋輝連聲求饒。
“明白了明白了!”,宋輝本就不是什麼硬氣的性格,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打擊,徹底將他擊潰!
“滾!”,蘇老冷哼一聲,直到目送着宋輝如同喪家犬一般踉蹌離開,這才重新看向葉川。
蘇老整出這麼一出,再沒有任何人敢大聲說話,宋輝的下場不可謂不悽慘,誰都不想步他的後塵。
雖說暗自覺得蘇老的手段有些過了,葉川卻也不會去同情那宋輝,惡人自有惡人磨,宋輝既然想要將別人踩在腳下,就要時刻做好自己被踩的準備。
如果葉川沒有自保之力,還不知要被那宋輝奚落成什麼樣子,有些人就是這樣,總是喜歡用貶低別人的方式來襯托自己,對付這樣的人,就要比他更狠更絕。
“蘇某這樣的處置,你們可還滿意?”,看到葉川自始至終都絲毫未變的表情,蘇老不禁暗暗點頭,能夠做到寵辱不驚,這樣的心性,卻是比那宋輝不知要高出多少倍。
“如果我說不滿意,蘇老還會把他抓回來嗎?”,葉川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
蘇老一愣,隨後卻是大笑出聲,拍着葉川的肩膀道:“有意思,確實有意思!怪不得小少爺能跟你玩到一處!時辰不早了,我們這就上船吧!”。
話一說完,蘇老自己輕輕一躍,重又回到了小船之上,葉川和熊天緊隨其後。
“什麼?煙雨樓只允許兩個人進入的原因,竟然是他們?”
“天哪,這兩個武夫,到底是什麼來頭!”
“煙雨樓難道是瘋了嗎?爲了這兩個粗鄙的傢伙,竟然拒絕了我們?”
看到葉川和熊天上船,文人們頓時一片譁然,他們如何也想不到,讓煙雨樓打破傳統特殊招待的貴客,竟然就是那兩個被他們從頭鄙視到尾的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