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事兒,怎麼辦?”顧若影擔心地問。
“一大半交給小汜了,他現在非常成熟,而且完全有能力接下來,剩下的交給了旗誅。”半煙答道。
“你打算長住?”顧若影聽到這裡,好像明白了。
“不走了。”半煙回答,“待你生完,在這裡也開幾個生意,這樣兩國就能接上了。”
“就知道你們是這樣想的。”顧若影躺倒在她懷裡,“這樣也好的,你也能與冥藥在一起。”
半煙沒有說話。
“把禮……辦啦?”顧若影試探道。
“這麼大年紀了……”半煙嘆了口氣。
“是還有什麼猶豫嗎?”顧若影覺得只有她的婚姻會捲入權爭,旁的人,就應該和自己喜歡的人成親。
“不清楚。”半煙搖搖頭,可能真是有些猶豫吧。
冥藥端着藥在走廊轉角處,聽到二人的談話,寒了心,轉身離開。
“洵美那丫頭,好像喜歡那個小刑衛。”半煙悄悄在顧若影耳邊說。
顧若影跳起來,笑道:“我就知道!”
“這姑娘們,一個個嫁了人,離了你,誰來守着你?”半煙有着與路劍離一樣的擔心。
“灼瑤不會走,相當於我們還多了個無衣。”顧若影笑道,“你也在,夠了。”
“對了,疤痕的藥我用完了,你得空再幫我制些。”顧若影想起路承天手上的傷痕來。
“又是傷了哪裡?”半煙問。
“不是我,是暘王,他爲了救我受了點傷,留了疤,我總得報恩不是。”顧若影笑道。
顧若影與半煙兩人倚在偏廳的榻上,廳門是半開的,顧若影就見凝寒的身影閃過,站到了廊下。路劍離正好離開書房來找顧若影,走到了偏廳前的廊下。
“暘王出事了。”凝寒道,“剛纔在王城外的正陽街上遭了埋伏,受了傷,還好有幾個刑衛巡街那到裡,參與了進去,那些人便跑了,刑衛也傷了兩人。”
洵美剛纔接下的冥藥的藥碗還是沒有能送到顧若影手上,打翻在地。
“湯湛今日……當值……”半煙知道她爲何如此失禮,對顧若影說道。
“我去看看。”路劍離說。
“我也去,走,洵美。”顧若影也說,她其實是想帶焦急的洵美出去。
路劍離點點頭,凝寒走到前頭去讓人去備車,幾人趕去暘王府,半路將洵美放在刑政院的門口,她手中握着昫王的令牌,可以自由進出。
“人怎麼樣?”暘王家裡的早早看到了馬車是昫王的,便打開了大門。路劍離一進門就問他的管家。
“殿下受了傷,中了三刀,您快去看看吧!”管家抹着淚,將人領到房前,先去通報,接着就馬上將人領了進去。
“三弟來了。”路承天斜靠在牀邊。
“快讓先生看看。”路劍離與顧若影站到一邊。冥藥上前去,打開之前的包紮,查看了三處傷口,一處在左手臂、一處在左肩,一處後背。
“手臂與背部的這兩處,縫合就可以了,沒有什麼大礙,左肩這裡傷到了鎖骨,鎖骨有裂,需得固定住待癒合了才能動。“
“勞煩先生了。”路承天對冥藥十分客氣,之前也由他治過傷。
“通知父王了嗎?”路劍離問管家。
“還沒有……也不是什麼大事……”路承天一邊任由冥藥處理着他的傷口,一邊回答道。
“你是我曜國的暘王,都傷成這樣了,還不是大事啊!”路劍離道,“我一會進宮告訴他去,也順便把情況告訴他,免得他老人家着急。”
“那就有勞三弟了。”路承天只好應了。
“看清來人了嗎?幾人?衣服、武器、功夫有什麼特別的嗎?”顧若影的聲音冷冷的,這讓路承天頗有些吃驚,這與她平時,與戰馬上的她都不一樣,這樣冷竣的感覺,他沒有見過。
“啊!有七、八人,都穿黑衣,拿刀……劍……普通的,沒有什麼特別……但武功都屬上成,以我的武功,最多對付其中的二、三人,若不是有刑衛過來幫忙,怕我可能命不保。”他說了也等於沒有說,一點線索都沒有。
顧若影表情也是冷冷的,聽到她說:“以你的功夫對付二、三人,也不算高。”
她一說完,大家都開始尷尬了。
“這……也是……”路承天苦笑道。
“啊……不是,這也不能拿你比啊!若你只是高手,那麼這些人肯定不算了……拿普通的人比算是高手……”路劍離也解釋道。
“哦,這樣啊。那暘王不懷疑我家殿下嗎?”顧若影又拋出一個讓大家更尷尬的話題,“你一受傷,我們就第一個趕來看你,難道不是確認一下……”
“影兒……”路劍離打斷她。
“那倒肯定不是。三弟若是想我死,我哪裡還能活到現在,怕是不知道悄悄地死在哪個角落裡了。”路承天大方地回答。
“殿下,你看,和聰明人說話不必拐彎抹角的。”顧若影看着路劍離邪惡地笑笑。
那兩人都笑了。
從暘王府出來,路劍離問顧若影:“今日這麼點破是何用意?”
“我也就是想激激他看看,反應倒是還正常。若是扯上兄弟親情,我倒還不信了。”顧若影冷笑一聲。
“這手法也是笨了,斷然不像是有腦子的人想出來的。”路劍離已經想到了人,發現顧若影正朝他挑挑眉。
“你能不能把你的這麼重的心思放到你的孩兒身上?”路劍離將她扶上車,又對秦柏舟說:“去刑政院看看。”
“我思考問題,我孩兒也在思考問題,對他有好處。他/她的父親這麼聰慧,可不得從小鍛鍊嗎?”顧若影回答他剛纔的那個問題。
“你跟着殿下這許久,感覺嘴皮子算是長進了。”冥藥也在車上,都忍不住了。
“先生你罵她就罵她,還非得帶上我。”路劍離無奈道。
“先生,我看那幾刀下手挺狠,應該不是苦肉計吧。”顧若影問冥藥。
“不像,挺狠的。”冥藥確認道。
到了刑政院,就有人領了昫王去見受傷的幾人。其中果然有湯湛。他在與洵美分開後,聽到了兄弟的哨聲,就趕去查看是什麼情況,結果看到一位錦衣公子,被七八個黑衣人團團圍住,正在戰鬥,剛纔吹哨的兄弟也在其中幫忙,這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那黑衣人有問題,所以湯湛也趕緊過去,走近了才知道那是新立的暘王,他曾見過一面。他大驚,趕緊應戰。
“王超,兄弟們就來了!你先帶他走!”湯湛大叫一聲,其實後面根本沒有人,他只是虛張聲勢。
那些人聽到還有人來,只想早些結束行動,於是更加用盡全力衝過來,那邊人多,三人不敵,暘王背後中了一刀,對手又有一人見暘王倒地,就持劍想拿他命,湯湛只得撲過去替他受了第二劍,嘴裡還叫道:“兄弟們!在這邊!正陽街!”接着就暈了過去。
那些人怕真有人來,只能先逃跑了。
到了醫所裡,就見洵美默默流着淚,湯湛流了很多血,一直沒有醒過來。她只能在旁邊守着了。
冥藥知趣地感覺上前查看,臉色突然凝重起來,嚇得洵美哭出了聲,這一哭不要緊,倒是把一直昏迷不醒的湯湛給哭醒了。
“你……”他氣若游絲,才說了一個字就又暈死了過去。
“醒過來便好些。”冥藥說,“傷了肺。”
“怎麼辦,會不會死,先生,你救救他!”洵美哭得更厲害了。
“哎呀,死不了!不要再哭了!”冥藥搖着頭道,他看向昫王與昫王妃兩人說,“這裡治不了,能不能帶回我那裡?”
在昫王府的附院,同樣給冥藥置了製藥和從醫的一切用具,儼然是個像模像樣的醫館了,他仍是和玄玉兩人住在一處,研究醫學藥理,也省得藥氣擾了別人。
路劍離立即點頭答應。
於是刑所的人立即安排了一輛送貨的馬車,把湯湛小心翼翼地拿板子給擡到了車上,送到冥藥那裡去。
見人送到了醫牀之上,洵美過來拉着顧若影的手問:“主……主人,我能不能留在這裡……”
“你冷靜些,看會不會礙着先生,若是不會你就留下,但是不要再哭了,幫着先生做些事,先生定能醫好他的。”顧若影冷靜地說道。
“留下吧,幫着洗洗東西。”冥藥知道洵美放心不好,就答道。
洵美閉了嘴光點頭。
“你先回去歇着吧!沒事了我讓洵美來告訴你們。”冥藥又對顧若影說。
路劍離便領了顧若影回到院裡。
半煙正在院子裡等他們。
“沒事吧!”半煙問。
“暘王受了些傷,你今日見的那個小刑衛傷重了些,正在冥藥的院子裡醫呢!”顧若影回答。
“我這第一日來,事就不少,看來,殿下你這曜國也不太平啊!”半煙看着昫王道。
“這天底下哪有太平的王朝與王室。”路劍離笑道。這便是他要帶顧若影離開的原因,只要在這王城,就擺脫不了這些事情,有時候你不想,但是事還是會找上你來。就像他,就算是說了自己不想當王,別人也是不信的,只會當他是有什麼別的企圖。
“殿下說的是。”半煙的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燁國,也從來沒有太平過,即使看起來太平,但內裡的暗涌誰知道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