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河走的是往出鎮方向的那邊,月九幽則是往他們來時的路。
街道上漆黑一片,一點光都沒有,後面的追兵先是跑步跟隨,不知道是將馬藏在了哪裡,再跟近點的時候已然都是騎了馬,有些手中還舉了火把。
這批人可能比她想像中更多。
月九幽不敢停,只希望所有人的都衝她來了,直到出了鎮子。月九幽知道來時路,也知道密林的大概位置,把他們引進林子,能解決就解決,不能解決自己在密林裡也更容易逃脫。或者他們根本就不敢進林子,因爲不知道林中有沒有瘴氣,而她不怕,至少短時間不怕。
打定主意,她又狠狠拍了那馬一劍,馬更賣力地往前衝了,又跑了一段時間,她的眼睛也適應了黑暗,已經能看到密林的輪廓了。
月九幽想得沒有錯,剩下來的人殺出門來時,只看到她駕的這輛馬車,全部都隨着她而去。月冷淵則架着另外一輛馬車一路狂奔,車上是冷着臉的蕭璀和驚魂未定的風家兩姐妹。
蕭璀將頭伸出窗外,並未見月九幽騎馬追來,才恍然大悟。他掀開車簾對月冷河說:“帶他們直接去找冷淵!”說完還未等月冷河出聲,側臉時就已看不到他的身影。月冷河不敢停,喝馬加速前行。
他用盡全力飛奔,還沒有回到客棧,就見到騎着馬追來的鳳漓,他也跳上馬問,調轉馬頭就跑,他問鳳漓:“其他人呢?”
“不知道主上往哪個方向走了,我朝這邊追,宇凰朝那邊追去了,小汜躲在客棧。”
“兩個人走不快,你想辦法隨後來!”邊說就把鳳漓扔下了馬,蕭璀雙腳一夾馬肚子,往月九幽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主上當心!”鳳漓看着他風一般地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他去了也確實幫不忙,經過剛纔一場惡戰,身上大大小小中了好幾劍,雖無性命之虞,但實力也是大減了。宇凰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好在小汜機靈,看到有人來襲馬上躲了起來,他一點武功都沒有,月九幽曾經嚀囑他萬一路上遇襲,讓他一定第一時間躲起來,不要白白送死,因爲她不能顧着他,她要顧着主上。
凡事要用腦子,用你好使的腦子,月九幽曾用手敲着他的小腦袋對他說。
他等戰鬥結束了纔出來。首先告訴鳳漓與宇凰後門外他拴了兩匹馬,這兩人本來以爲要用腳去追了,因爲前院的馬被那些黑衣人騎走了。沒想到,爲了保險起見,小汜拴馬時並沒有將所有的馬都拴在一起。這也是月九幽教他的。然後,他等兩人都走了以後,將院子裡的屍體一一查看了一遍。客棧裡面的小二、老闆都被殺了,還有幾個住店人也被殺了。這羣黑衣人非常有組織,武功也都不錯,顯然是經過挑選的,絕不是烏合之衆。但在他們身上沒有佩戴任何令牌之類的可以證明身份的物件。
小汜突然想到了什麼,就剝掉其中一個黑衣人的上衣,在他的左胸口有個箭頭形狀的黑色印記。看到這個印記,他又馬上再拉開另外一人的衣服,果然在同一位置有相同的印記。他默默記下了,覺得此地不能久留,既然目的地是商風鎮,他想大家在失散後應該都會往那裡去,他相信月九幽一定會沒事,自己不能給她添亂。他可以先去商風鎮等她,如果等不到他就去金風鎮風家等她。
他趁夜色正濃,悄悄往出鎮的方向走去,堅定而勇敢。
月九幽已然看到林子,馬車不能再向裡了,她直接棄車進了林子。跟着她的那批人隨後也進了林子搜尋她的蹤跡。
今天是連一丁點月光都沒有,林中倒是沒有瘴氣,卻伸手不見五指,完全看不清腳下的路。既使眼睛適應了黑暗,但是樹林十分茂密,腳下全是落葉,踩上去軟綿綿的,很是難走。她想施展輕功,可沒一會兒就放棄了,樹太密,速度也快不到哪裡去,有時候樹枝都在眼前了纔看到,差點撞了上去。可是後面追趕的那羣人也下了馬步行,卻是速度極快,彷彿對山地非常熟悉一樣,不過多時就追上了月九幽。
月九幽看到人圍了上來,索性不逃了。
爲首的人看到只有月九幽一人,忙命一隊人馬接着去搜尋其他人。
他對月九幽說:“束手就擒吧,也讓你死個痛快!”
月九幽笑道:“可以,但總得讓我死個明白吧,你們是什麼?爲什麼要追殺我們?”這些人很顯然不像是風家的作派。
那人只“哼”了一聲,便一揮手,讓剩下的人圍上了月九幽,道:“先抓活的,等找到其他的再一起處置。”那羣人便撲上來。
“呵呵呵呵……只管來試試……”月九幽抽出兩邊靴子裡的短刀迎戰,雙手持刀,她的長劍並不適合在密林裡對戰,而且右手現在還不是很靈活,反而是短刀更合適,又輕又適合近身戰。
等他們圍得足夠近了,她纔開始揮劍,他們這些人見她只是一個女子,根本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只見月九幽左側身躲開其中一人的長劍,稍將身上前,便劃開了那人頸上的血管,血噴了旁邊人一臉,只一招就解決了一個人。幾個忙退後一步。
“呵呵呵,想抓我,你們也配!”血腥味激起了月九幽心底的惡魂,她不容那幾人後退,飛身上前主動出擊,憑着身法的敏捷,一邊閃躲,一邊進改,都是遊走在危險的邊緣,都是等對方的刀劍擦着她的身體而過,她再順勢出擊,而且都是一擊及中!
她十分喜歡這樣的對戰方式,能讓對方感覺自己這一擊一定能中而再沒有護着自己的命門,結果給了她機會,被反殺。特別在沒有蕭璀的在的時候,她殺得更肆意隨性,下手更爲毒辣。如果他在,她怕他見到自己的殺戮本性,總是有些留手的。
就這樣連殺好幾人,對方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戰法,他們本來武功也都不弱,很快適應和她的對戰,她失了先機。那些人停了停,更離遠了幾步,看樣子是想一擁而上,以人數優勢壓制她。那這樣的話,就只有硬拼了。
這時,那隊出去尋人的轉了回來,對爲首的報告說沒有見到其他人。這爲首的人才知道上了當,這麼長時間其他人早就逃掉了。不由地氣急敗壞,他拿劍指着月九幽道:“上!殺了她!”
那些黑衣人便一齊衝了上來,人太多,已無法近身而戰了,她將手中兩把短馬擲了出去,分別擊中兩人,然後又抽出“赤影”一劍掃開數人,右手手腕轉動,將一劍分成兩劍,兩劍齊發,一邊想衝出包圍,行進中攻擊對方。那些人見她欲衝破突圍,忙再圍過來,其中有人舉劍正面朝她砍來,她習慣性將雙劍交叉接了那劍,沒想到那人力道甚重,她只感覺左肩及左手突然沒有了力道,手中的雙劍架着那人的劍往她的左側身體墜過去,眼看就要砍起左肩上。這左肩膀是再也受不得傷了,她運氣於右手想以右手單力擋開劍,卻由於雙手被制住,旁邊他人已近身拿劍刺了過來。一瞬間,她見不妙,便乾脆朝左順勢滾到地上,架在她雙劍上的那把劍失去了重力,砍到地下,她躲了過去。這要是平日,她必不會躲,哪怕砍到身上也要將對方反殺,然後左手已是沒有一點力氣了。她在地上再次躍起,將兩劍合爲一劍,右手持着,這些人沒有給他喘自己機會,再次撲上來。
正在這時,只見一道比夜還黑的影子,快速穿過黑衣人,而站到她面前,她還未看清人影,就見一道寒風閃過,只一下,前方就伴着慘叫倒了二、三人。再一看,來人正是蕭璀,站定的他手中握着一把細長的軟劍。
“主上!”月九幽驚叫道,又氣又急!她顧不得不能動的左手,持劍飛身躍到他前面,殺入黑衣人中。蕭璀的到來,使得她着急起來,只想將這些人全部殺盡。她殺紅了眼,只用一隻手狠狠攻擊對手,她發現蕭璀持着長劍也加入了戰鬥。急得她邊殺邊叫道:“主上!快走!”
顯然,蕭璀是特地來救她的,哪裡能走,必定是要殺光這些人,救了她才能走。但見她只能一手持劍,便知道傷的厲害程度了。蕭璀冷着臉,也不答話,也在拼命與對方廝殺。
不多時,這批人已經沒有幾個能動的了。
但是,沒想到,從他們身後的樹林裡傳來的一片響聲,兩人定睛一看,又是一批黑衣人,這批人顯然是從林中過來的,而不是跟在月九幽身後來的。
“不好,他們援兵來了!快走!”蕭璀這纔開了口,拉起月九幽就跑。兩人跑得很快,不覺樹枝劃花了臉,掛破了衣衫。蕭璀人高腿長,月九幽如果不使內力,怕還有點跟不上他。
後面追兵果然跟之前那批一樣,非常熟悉地形,他們很快就要追上了,而且還似乎形成了合圍之勢把他們往哪裡逼一樣,她一驚,就想對蕭璀說。但還沒有說出口,就感覺蕭璀狠狠地拉了她一把,將她整個人摟在懷裡,一隻手護着她的頭,一隻手摟着她的腰,兩人均踏空飛了出去。
“他們滾下崖了。”黑衣人中有人追到近前停了步子,查看了一番後回來報道。
“這落到‘魍魎谷’裡,應該活不了了。”兩批人的頭領站在了一起,先來的那頭領說道。
“這兩人我認得,東西不在這兩人身上,在逃掉的那批人裡。走!”後來的那頭領說。
說着,這批人便迅速離開了。
蕭璀比月九幽先踏空,他意識到可能要跌落到什麼洞或者崖下了,他來不及鬆開月九幽的手或者將她推開,只能將她拉入懷中,拿手護住她的頭。他本就比月九幽重,兩人抱緊後稍稍轉了下身,就變成他背朝下跌落下去了。月九幽騰空後也感覺到要跌落,她下意識也要護着蕭璀,想使力轉換他們之前的順序,可是蕭璀死死抱着她,不讓她動彈。
“主上!鬆手!”月九幽絕望地叫道,耳旁是呼呼的風聲,只感覺兩人在快速下墜,身旁有樹枝掃過她的臉。她伸出右手想抓住一根,可是太細了,沒有阻攔他們一點就直接被扯斷了。
“今日由我護着你……”蕭璀不理她,仍緊緊抱着她。
話語間兩人已跌落到不知道是樹是草的地方,仍沒有停下,接着朝下滾去,蕭璀一直拿手護着她的頭沒有鬆開,然後月九幽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