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楚揚進了“洛神”。見面就先向蕭璀行了大禮,叫道:“主上。”
蕭璀忙起身把他扶了起來,笑道:“月家主來了,快坐。”一邊說,一邊親自斟酒給他。
“主上這是折煞我了。”月楚揚忙接了酒過去,飲下去後,就見他起身,走到雕花木牀邊,把手伸進了枕頭裡,摸出一個物件,他將這個物件恭敬地遞到了蕭璀的手中。這正是蕭璀此行的目的。
這時月九幽也來到“洛神”房間門口。鳳漓和宇凰細看了看才認出她來,眼睛不由自己地從她臉上往身上移,他們都還沒有見過月九幽穿這麼女人的衣服。宇凰是向屋內兩人稟道:“九幽姑娘來了。”聽到召喚,她推門走了進去,給兩位行禮。蕭璀都未正眼看她,只招手說道:“幽兒,你上前來。”待她上前,便見蕭璀手中多了樣用皮革袋裝着的物件,近了能聞到有一股奇特的香氣,像是什麼香料之類的東西,卻也不似香包,是非常自然的那種味道,總之非常特別。
“你收好,這是我此去曜國最重要的物件。”蕭璀將這錦袋交給她,讓她貼身收好。
月楚揚看到月九幽還是有些吃驚的,他倆見面不多,見時她也多半遮着臉,已然不太記得長什麼樣子了。月祝元把月九間送來時,大家看到月九間的美已道是絕色,沒想到她的姐姐月九幽更是美些。他笑道:“主上此舉甚好,‘沉歡’自帶特殊香氣,無論用什麼存放都無法掩蓋,我只能將這間房子關起來,不讓旁人進。只有九幽姑娘適合帶着,她從小浸藥浸毒,身上自帶一股異香,正好攪擾了‘沉歡’的香味。”
原來這就是帶她來的目的,作個藏藥器皿而已。月九幽的心一凜,全身如同掉進冰窟一樣。
所以,那天在凌霜山確實不是偶遇了,是想和她單獨相處,再近身看看五年後的她,確認是否還是身有異香。義父說有他也一定要再次確認以保證無誤吧,如果沒有了,就不會有贈劍,不會要她跟着去曜國了,一切都可能不會有了。
是啊,世人只知“沉歡”是神藥,可起死回生,此次出現在了初弦鎮爲月家家主所得,定是好好收藏,又怎麼會想到這藥會在一個小人物身上。
“請主上放心,人在藥在。”月九幽臉色暗淡下去。
“收好就行,你去門廳侯着,我和月家主有話說。”月九幽點頭行禮出了外間,來到外間與房間大門間的門廳侯着。
月冷河端着酒杯,假意喝着酒,其實這杯中只是水,他不擅酒力,所以外出任務他是絕對不會喝酒的。他眯着雙眼,觀察着來來往往熱鬧的人羣。他突然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那雙丹鳳眼……是她!她扮作侍女的模樣,端着托盤,托盤上有幾個空酒壺,她小心行進在人羣中,又四處張望着什麼。爲何說是扮,是因爲這身衣服顯然有點不太合身,顯得稍小了,特別是上圍部分,一使勁估計都得崩破了。
月冷河晃了下頭,自己這是在想什麼呢!再看,她正慢慢朝他這邊走來,不對,不是在朝他走來,而是想靠近上五樓的樓梯處。他忙起身,幾步走到她身前按住她的手,那女子顯然也認出了他。
“姑娘,不管你想做什麼,今晚不是時候,快離開。”月冷河快速且小聲地說道。
那女子顯然不想聽他的,直接扔掉手中的盤子,抽出袖中劍朝月冷河刺了過來。這一下,驚動了樓裡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只聽得樓中一陣尖叫,刀劍錚錚聲四起。
月冷河心中暗叫不好,一隻手近身握住女子持短劍的手,把她拉進自己懷裡,另一隻手拍在她頸後,將她打暈,然後就近塞進了樓梯下的格欄裡。自己則立即轉身持劍而戰。
“花姨!”月冷淵邊叫邊扔掉手中的杯子,從樓梯幾步奔到二樓,又直接從二樓跳到一樓廳中,和月冷河一起加入戰鬥。
沒看到花爭妍的身影,但看到一層大廳的門和窗忽地都關上了,一層金屬板從門窗上方“轟隆”一聲落了下來,這下便都是“甕中之鱉”了。
那些人一看大事不妙,只得拼死廝殺,人還不少,大部分是扮作客人的,想來這一樓的客人中都沒有幾個不是敵方了,還有一批是最開始收到信號衝進來的。有些開始衝上去五樓的樓梯。
聽到樓下的響動,門廳的月九幽站起身,稟報:“主上,家主,下面提前行動了!”
“這裡不打緊,你先下去幫他們。”蕭璀慢慢起身,撫了撫衣服上的褶皺。
“主上……”月九幽還想再說,被蕭璀擡手止了聲。她只得轉身出了房門,交待門口二人:“護好主上。”剛走幾步,看到樓梯上來幾人,家僕打扮,她以爲是敵方,正想衝上去,卻聽月家主在身後說:“幽姑娘你去吧,這些是自己人。”月九幽略頷首就奔去一樓。
“月家主,走,我們也去看看戲。”蕭璀也擡腳走出了房門,手中還不忘拎上一壺“問仙”。月楚揚露出商人的招牌微笑,點頭稱“是”,兩人便緩緩準備下樓。
月九幽到了差不多二樓的高度,細細觀察了下一樓纏鬥的幾方,一方家僕打扮和剛纔在五樓的一樣,采薇樓裡的自己人;有一方是穿黑色夜行衣,臉都遮得嚴嚴實實,這一批應該從外方來的,敵人;還有一些客人模樣,和家僕對戰,敵人。之前她撞到的那位公子也在戰鬥中,在和黑衣人對戰。看清形式,她馬上躍到空中,右手拔出頭上的全部金釵,伸手飛射出去,一支插穿一個黑衣人的頭顱,一支插進了一個客人的胸中,還有一支握在手中,人已落地,飛身上來的同時,經過一人便插一釵,釵釵在要害處,一瞬便倒下了一片。
“小幽,劍!”月冷河朝月九幽把“赤影”扔了過去。她跳起在空中接住劍,此時,剛纔一個沒死透的黑衣人趁最後一口氣朝她扔過來一把短刀,刀飛到近身處時,她飛起一腳將刀踢往身右側,這刀擦着那位公子的耳邊飛到他身後,扎進了一個黑衣人的身體裡,驚得他兩位侍從趕緊用身體把他擋在中間。
拿到“赤影”的月九幽,如有神助,臉上展露出快意的神色,一路砍、斬、削,一路血肉橫飛,死得越多她笑得就越多一分,像是得了什麼寶貝,心裡嘴角都抑制不住的高興。
“留活口!”那位公子把頭從侍從身後伸出來叫道,還想衝,被兩位侍從給死死拉住了。
月冷淵不知何時來到了他們身邊,把一個半死不活的黑衣人扔到他們三人面前,說道:“我們家這位姑娘,可能還沒有學會留活口,這個活的你們先幫看着,我去教教她。”扔下面面相覷的三人。
不過二、三刻,戰鬥就已經結束。月家三兄妹都是以一擋十。特別是月九幽,所到之處反正是沒有一個活口了,家僕手中,月冷河、月冷淵手中還剩些,有黑衣人,也有客人模樣的人。
蕭璀剛纔坐在差不多二樓高度的樓梯上,看戰鬥已結束,便走了下來,站在人羣中不怒而威,衆人跪下行禮,稱“主上”。只有那位公子,跑上前來。他只拱了拱手,笑着親暱叫道:“七哥!”
蕭璀伸手替他整了整衣服和束冠,怪道:“不是讓你在落星城等我嗎?爲何在這裡,受了傷可如何是好?”他搖搖頭表示一會再說。
月家兩位兄弟一聽,忙再行禮道:“屬下見過雋王殿下。”大家也都再拜。
“原來是雋王蕭玴,主上的八弟。”月九幽默默看着蕭玴,這纔想起在樓裡撞到他懷中的事,當時就覺得眼熟,難怪了,是有幾分像蕭璀。
“好了,都起來,問問吧。”蕭璀回身坐到宇凰剛給他端來的椅子上。月冷河、月冷淵上前,細細查問,不一會兒便來稟報:如主上所料,是兩批人,一批是江湖人,收到“沉歡”在此的消息前來搶藥;剩下的是同一批人,來自曜國。
蕭璀點點頭。月家兩人同時衝着下面的人揮揮手。押着活口的人看到指示,紛紛把刀放在那些人脖子上,都毫不猶豫地割了下去。不知何時,蕭玴站到了月九幽的身邊,看到這一幕,忙擡起手用袖子遮住了她的臉。她從袖後轉頭看向他,一臉疑惑。誰知他也正在袖後悄悄看她,輕聲解釋道:“這樣的事情,女孩家家的看了怕是要做惡夢了。”月九幽一聲冷笑,他又說:“你雖會武功,但也是女孩兒呀,還是不看的好。”月九幽一臉厭惡地扒開他的手。
蕭璀在他們身後看到這情景,微皺了下眉。正當他想起身,聽得身後不遠處一聲輕微響動。月九幽已然身動,一劍刺向那處。
“小幽!”她只聽得月冷河一聲驚叫,同時人也已經撲出,徒手握住了月九幽的劍,頓時血流如注,口中說道:“殺……不得……”她忙收了勁,去扶月冷河,格欄後的那人已經走了出來。
是一位穿着僕人衣服的妙齡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