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最終的決定

慕靈脩從那日回府之後,整整發了三天的高燒,最嚴重的時候甚至渾身都燒的滾熱,那熱度就像是要把人燒熟了一樣,嚇的蘇青兒差點沒拿到架在顧鐵脖子上。

顧鐵平日裡就喜歡這個小丫頭,可謂是有求必應的溺愛着,這一看這小姑奶奶上了這麼大的火,哪還得了?三天之中幾乎無時無刻不守在慕靈脩的身邊,只要是能用上的藥全部都用上了,後來可算是退了燒,但是卻一直昏迷不醒。

顧鐵年紀大了,而且還將近三天沒有睡覺,外加上蘇青兒整天在他身邊哭,說什麼慕靈脩要是出什麼問題了她也不活了之類的話,搞的老頭子這幾天精神異常的疲憊,但是就算是躺牀上了也睡不着,滿腦袋裡都是蘇青兒可憐巴巴的樣子和慕靈脩的病情。

所以這幾日,顧鐵幾乎說的最多的話就是:“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這孫女就是不能認啊,認不好了就要命啊!”

不過話雖然這麼說,顧鐵這幾日幾乎真的是玩了老命一般的救治慕靈脩。

他這病說也奇怪,說白了就是那一晚上身上染了露水,被風吹得風寒了。可是他從來沒有見過染了風寒會燒的這麼嚴重的情況,而且連續三天三夜高燒不下,甚至顧鐵都擔心,他這麼燒下去會不會把腦袋給燒傻了。

正在顧鐵焦急的也不知道面對這種持續不下的高燒應該怎麼樣的時候,慕靈脩自己又奇怪的退了燒。就在他想鬆一口氣的時候,卻發現慕靈脩雖然退燒了,但是卻一直遲遲的不肯醒來。

說他是自己不肯醒來,是因爲按照脈象來看,此時的慕靈脩已經完全的處於正常了,顧鐵從醫這麼久,按照他的經驗,一般這種脈象的病人,都會清醒過來的,可是慕靈脩卻始終沉睡着,那麼就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自己不願意醒過來。

這一下,就連蘇青兒都沒有辦法了,慕靈脩自己不願意醒來,那就不是顧鐵能夠改變的了,可是這應該怎麼辦?

就在幾個人急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慕靈脩又奇蹟般的醒了。

他睜開眼睛,首先看見的就是蘇青兒,她的眼睛雖然失明,一片的灰暗,但是依舊努力的睜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方向,似乎是想看見什麼東西一樣。

她的身後,就是那張讓自己墮落到如今狀態的人,那張溫柔的臉上,掛着一絲擔憂和欣喜。他不敢再看,連忙將視線看向別處,發現自己的父親母親都在,都是一臉的關切。

“我沒事,害你們擔心了。”慕靈脩輕輕的笑着,儘量避開慕水碧的目光。

“沒事就好。”慕霖一顆心終於放下了,看着自己心愛的兒子,道:“你可千萬別出什麼差池了,這幾天我都快被你娘數落死了。”

“是呢是呢靈脩哥哥。”蘇青兒開心的似乎都想要飛到天上去,接着道:“這幾天爹爹都在睡書房,把娘氣的都不讓他回房呢。”

“你這小丫頭。”慕霖頓時覺得自己在小輩面前面子上掛不住了,假裝的板起臉,敲了一下蘇青兒的小腦袋。

“嘿嘿。”她輕輕地吐了一下舌頭,也不再說話。

“我們還是出去吧。”宋閒婉輕輕地摸了摸慕靈脩的額頭,道:“讓他多休息一會,你們這幾天守在這裡,也辛苦了,都回去吧。”

衆人點了點頭,看着慕靈脩蒼白的面孔,紛紛走了出去。

慕靈脩躺在牀上,回想着剛纔宋閒婉說的話。她說你們這幾天守在這裡,那麼這裡面的你們,也包括慕水碧麼?

她,竟然會一直守着自己?圖什麼?

他閉上眼睛,想起剛剛自己在那片黑暗中看見的慕如歌,他真的不覺得那是個夢,他寧可相信那真的是如歌的靈魂來到了他的夢中。

她說,要自己替她活着,像個男子漢一樣能夠獨當一面。

那是他的願望。

“慕靈脩!”安靜的房間中,木質的大門突然發出一聲巨響,隨後那個聲音的主人便闖了進來。

慕靈脩此時異常的虛弱,自然是被他這巨大的聲響嚇了一跳,第一反應就是轉過頭去看向門的方向,果不其然,那個主人的聲音正是狗蛋。

“你怎麼了?”他看着狗蛋上氣不接下氣的狼狽樣子,眼中露出一絲驚訝。

“我闖禍了,你有錢沒有?快借我點,讓我出去避一避。”狗蛋就像是一個情緒極爲不穩定的餓狼一樣,眼睛瞪的比銅鈴都大。

“你給我說說,發生什麼事情了。”

狗蛋走到門口,腦袋向外面看了看,確認安全之後,才猛地關上門,自己跑到桌子前面倒了一杯水喝下,順了順氣,才道:“剛剛我和那個死去的衛將軍的弟弟衛溢韜打了一架,他好像被我打死了!”

“什麼?”慕靈脩一向平和的性子突然露出一個異常驚訝的表情,道:“你不是跟我開玩笑的吧。”

“我跟你開什麼玩笑。總之,我現在要走了,他們知道我跟你們家走得近,但是我殺的人你們不一定能夠白德平,再不走我就死定了。”說着,竟然也不提錢的事情了,轉身就要往門外跑。

“你等一下!”慕靈脩連忙叫住他,道:“我現在身上沒有錢,但是我以前居住的那個小院子裡面,牀鋪下面壓着金票,那是我的積蓄,應該夠你用一段時間的了。”

狗蛋被他叫住的時候,本來是有些不耐煩的,可是聽他一說這話,心中竟然震撼的無以復加!

他出事之後,第一個來的地方並不是這裡,而是去找他在外面結交的那羣一起打架的兄弟們借錢,可是那幫人,一聽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全部都退避三舍。他來慕靈脩這裡,只是想碰碰運氣,根本就沒有想過慕靈脩真的會幫自己。

畢竟當初自己接近他,也只是因爲單純的想把他當做一個出氣筒而已。

“慕靈脩。”狗蛋走到他牀前,心中滿是愧疚,狠狠的道:“我從來沒有想過,最後幫我的人會是你。”他頓了頓:“以前,我從來沒把你當做兄弟,但是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狗蛋的弟弟,若是我能逃過這一劫,必然會回來找你。”

慕靈脩看着他決絕的眼神,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竟然張口便道了一聲“大哥”。

“我去把你的玉佩取回來,你在這等我。”狗蛋說着,也不管慕靈脩是什麼態度,轉身便跑出門外。

※※※

那日狗蛋從他這裡跑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他甚至偷偷的嚮慕霖打聽過,可是就連慕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總之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莫名其妙的就下落不明瞭。

慕靈脩期間一直在醫道堂修養,在顧鐵的調理下,他的身體好的飛快。

蘇青兒和慕水碧每天都回來探望,慕靈脩也會刻意的避開她的眼神,而慕水碧竟也沒有問爲什麼。也許她心中是清楚的,畢竟那些話,曾經從自己的口中說出來過。

但是這個單薄的少年就在自己的眼前,而且那麼需要人照顧,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將他置之不理。

思想和行動上的矛盾,讓她左右爲難。

但是讓衆人都意想不到的是,自慕靈脩完全康復的那天起,他竟然真的簡簡單單的收拾了一下行囊,去找慕霖辭行。

大家縱然都是捨不得的,但是這個少年,在慕家的這一段時間已經揹負了太多太多,若是仔細想想的話,出去闖一闖也好。

蘇青兒難得的沒哭沒鬧,沒有吵着要一起跟着去。慕靈脩的離開,不只是對他自己,其實對慕水碧也是一種解脫。自從她那次在夢魘森林中出來之後,就一直陷入兩難的境界,他這一走,正好給了她足夠的時間去思考自己應該怎麼做。

慕靈脩走的那天早上,竟然包括蘇青兒在內的一干衆人竟然都沒有出來送他,只有慕霖一個人,在慕府氣勢磅礴的大門口,輕輕的往他手裡放了一塊黑色的玉石。

“這是一個高人給我留下空間召喚石,你捏碎它,那位高人自然就會出現。他答應我帶你修行,我希望你再回來的時候,會變的能加強大。”

“嗯。”慕靈脩點了點頭,看了看手中的石頭,將他緊緊的握在手心裡,又看了看慕霖,看了看熟悉的慕家宅院,毅然決然的轉身離開,完全沒有發現偷偷躲在柱子後面正哭得泣不成聲的蘇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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