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薩和仍述坐在臺上,醞釀着氣勢,觀察着臺下的二十餘個要麼大腹便便腦滿腸肥,要麼長鬚白髮精通商賈的月氏貴族豪門代表。
“衆位和衆位的家族都是月氏國的棟樑和倚柱,所以這第一場重建議會便特邀各位來一齊商討。”明薩說到。
聽了明薩郡主的話,這第一句就給整場議會定下了恭維的基調,臺下便響起一片附和和裝作謙虛的聲音,虛虛實實,假假真真。
“以往的月氏國能在西域土地上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多虧了各位家族的多方支持,這是國主近些天給我們多番強調的,他對各位也是甚爲感恩。如今月氏國新立,更是要倚仗各位的扶持。”
聽着菀陵的明薩郡主不住的誇讚,臺下這些位的脖子都伸的更長了,頭揚的更高了,心想新國主就是新國主,還不是要依賴老臣子的支持,嫩得很。
“我們也是初來乍到,最近都忙着,等有了空閒一定要去各位的府上拜訪纔是。”明薩繼續捧到。
臺下一聲聲的說着,郡主擡舉了,客氣客氣,蓬蓽生輝…之類的客套話,但明薩看得出他們一個個都已經被說的開了心,不是最開始拘着的狀態了。
“想必各位的府上也都是金雕玉砌,華美絕倫吧。”
“哪裡那裡…”
“郡主說笑了…”
……
“明薩我出身燕州,雖沒在燕州見過豪門旺府,卻在菀陵拜訪過一些貴族望門。見識過那玉甃瓊樑金碧輝煌,所以各位就不必過謙了,多年經營,奢華也當有所享受,待我有空一定去開開眼界。”明薩繼續說道。
“說起菀陵的貴族,我對顧府正殿裡那四十八根鏤金柱子實在是記憶深刻,柱子上精緻雕鏤的祥雲真實的都似要飛了起來!還有正殿玉砌的臺階一共七七四十九階,不知顧庭兄偶爾歸家,踩着那玉階,面向飛騰的祥雲,是不是臉上一本正經,心裡卻偷偷享受一種平步青雲的感覺。”仍述在一旁插話,說着自己笑起來。
臺下的衆人很多都是頭一次聽到冠軍侯說話,見他雖然隨身佩劍,戎裝英發,眉宇之間寫滿了霸氣陰沉,但從他說話的口吻來看似乎還挺溫和的嘛,沒有想象中嚇人。
明薩聽仍述如此說,便默契的笑着迴應道:“顧庭兄要知道你遠在西域還不忘調侃他,定是要唯你是問了。不過顧府確實不在乎那點金啊玉啊的錢財。”
明薩頓了頓,見臺下的人似乎都若有所思,彷彿是在默默計算着,四十九層玉階和四十八根金柱,那得花多少銀兩…
“我記憶深刻的倒不是你們男人喜歡的大物件,我記得我在赤恆府上見過一對白色璧玉,那可是我在燕州沒有見過的品色。兩塊玉都是純白無暇,晶瑩剔透,光滑溫潤,自然天成,又出奇的同等大小,絕對的佳品啊!”明薩接着說到。
“哦,你說的那對白璧啊,後來被赤恆賞給了他軍中的一位勇士。”
啊……臺下不自覺的發出了一陣恍然驚噓。
月氏國的富豪們剛聽着冠軍侯說那四十八根金柱子已經讚歎許久,心想自己的府上哪有這等奇觀…再聽明薩郡主說到的一對白璧,絕對是世間奇寶,心都被那對白璧吊了去。
結果冠軍侯話鋒一轉,說那位菀陵的將軍如此隨意的就將它們賞賜給了軍中勇士,一顆心都差點隨着口水嚥到了肚子裡。
“啊…看來我從小在燕州生長,確實少見多怪了,看來那兩塊玉也不入赤恆的眼啊。”明薩繼續添油加醋的說到。
“這等白璧,赤恆府上應該不乏更上之品,不過赤恆乃軍旅中人,府上的寶貝不多,你還沒見富商們的珍寶,簡直是暴殄天物。”仍述一臉自然的笑着說。
“是啊,我聽顧庭從烏孫國出使回來,曾說起過他見到木府富可敵國,木府的佔地規模和內部裝飾竟絲毫不比主宮遜色。”明薩說到。
臺下的人們看着臺上的郡主和冠軍侯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着,嚮往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這時明薩突然將頭轉過來,對着臺下的各位一臉真誠的說到:“相信各位府上一定有不知多少這樣的寶貝,我說的這些是不是少見多怪了,還請各位包涵。”
臺下的人們趕忙掩飾自己尷尬的神色,生怕被明薩看出他們的心虛。
剛纔明薩和仍述你說一句我搭一句的炫耀着菀陵的珍寶和富有,也都是揀最頂級的來說的,他們自己心裡清楚,月氏國在西域都不是最富有的,何況這些月氏國的富豪們。拿出菀陵的富豪和木府的奢華來對比,他們一定是被比下去不知多少倍的。
“不知各位元老府上有什麼新奇的寶貝沒有,也說出來聽聽。”仍述裝作一臉的無所謂。這一問,臺下鴉雀無聲,剛纔的尷尬氣氛更濃了。
明薩和仍述都沒有說話,而是任憑這尷尬的氣氛延續了一陣,就是要讓他們在心裡默唸幾遍他們其實是井底之蛙。
……
“啊,我們從菀陵來,對月氏國還不是很熟悉,特向衆位討教,衆位元老可知道月氏盛產什麼?”明薩覺得時機差不多,便打破沉默問道。
聽到明薩郡主適時的換了話題,衆人都有些放鬆下來,趕忙應和,生怕這血氣方剛的冠軍侯追着稀罕的寶貝問個不停。
“月氏的哈密瓜最甜,這是人人都誇的。”
“這麼說的話,葡萄也是又大又甜,是西域各國中的精品。”
“月氏工藝作坊多,百姓心靈手巧,裝飾品也受爭搶。”
……
很好,明薩心中想着,要的就是讓你們一個個露出爲月氏的特產而自豪的樣子。
其實哪裡還用請教當地人,明薩和仍述早已對月氏國的特產打聽詳細了。月氏國南部,每年降水極少,蒸發強烈,日照時間又長,晝夜溫差大,爲瓜果的成熟營造了極佳的環境。
所以這裡瓜果十分甜熟,口感絕佳,一年四季不缺瓜果。
“那月氏人們的生活缺乏的是哪些物材呢?”
“月氏的茶太貴,好不容易運來一些,都被少數家族搶光了。”
“絲綢也貴,外面運來的成色還不好…”
“香料也貴…”
……
“月氏所缺的香料、絲綢、茶葉,這些幾乎都可以從菀陵運來,爲何要繞過菀陵,捨近求遠的去鼎界運送呢?”
“郡主有所不知啊,菀陵和月氏之間的水路中途有不通的地段,還常有海盜橫生,路不通如何運送?”
“與鼎界互通貿易的是烏孫國,運送到了西域的物材本就因途遠而價高。烏孫國賣給其餘國邦的價格更是陡高不降,長遠下去,烏孫會越來越興盛,其餘國邦會越來越貧窮。”
“是啊……”
“是啊。”
衆人附和着,這話倒是正理,但無奈如何改變?
“如果月氏和菀陵的水路能夠打通,那就是造福萬代的幸事一件啊。”明薩說到。
打通菀陵和月氏國的水路?臺下的一行人等陷入了深思,他們一個個都是經營的好手,當然知道這事一旦成功後的暴利,不過在成功之前,還要想到面臨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