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這一天是歲之首,月之首,時之首。
菀陵的鸞坡鳳閣是一如既往的頌讚之盛。
熙熙攘攘,曲聲悠揚,轟轟闐闐,一派昇平。
桑釐此次沒等赤恆來找她一同遊玩的確是做對了,最近赤恆的不理睬不是因爲還在生上次的氣,而是在加緊自身訓練,甚至吃住在軍營中,督導將士操練。
他在準備一場大戰。
此事顧庭和仍述也都知曉。
經過上次誤解靈珠之事青城帶兵在菀陵邊界攘戰,萬歲軍一到,他們便灰溜溜的撤回,這讓菀陵有了很大的猜想。
分析過來,靈珠無論是被竊還是因爲護元幻境被破失去靈力,都變得合理。
不然青城軍一貫彪悍向武,臨陣撤逃這種事不是他們的風格,除非他們是完全沒有把握打敗萬歲軍,也就是說,他們的靈珠失去了靈力,且暫時完全沒有復活的可能。
當然,這也有青城存心引誘菀陵上鉤的可能,但這種可能性很小。
燕州剛歸順菀陵不久,燕州日月軍可謂神來之兵,人數不衆,但銳勇無敵。
老一輩流傳下來這樣的傳說,燕州不滿萬,滿萬必無敵。
是因爲在與燕州人的戰事中,多個國邦都吃過苦頭,戎族各個部落都是格勇擅斗的民風,但燕州日月軍絕對是戎族之中的騎兵之神。
燕州無論男女老幼,人人皆兵。他們三歲可開弓,五歲可上馬。
軍營裡有年邁不失揮戈之力的老練宿將,有春秋鼎盛戰力精銳的青年虎將,還有稚氣未脫豪勇上陣的少年幼將。
行軍作戰時,無需供給和後需,天上地下飛禽走獸皆可吃食。且走馬馱馬戰馬,每人備三匹,這樣的精力和武力,無人可擋。
日月軍的歸順,讓菀陵的軍士戰力毫無疑問的翻了一倍,青城在這個時候不會來施什麼引誘之計的。
於是萬孚尊主決定,趁着青城還陷在靈珠一事的蹊蹺裡,要先發制人的發動一場對青城邊境的戰爭,目的並不是要擊潰青城,這不是不經過良久籌劃一朝一夕能夠做到的,而是在於試探青城的實力,順帶能夠知曉青城的靈珠情況。
而攻打青城的任務就落在了神勇百倍的日月軍身上。
一是剛歸順菀陵的燕州急於體現自身價值;
二是日月軍一出,速擊速決,必勝無疑,這樣的試探對菀陵來說毫無風險。
但燕州在青城之南,水路纔可通過。而燕州軍唯一不擅長的就是水路,所以尊主派最擅水戰的赤恆率兵引導燕州軍沿江北上,到了陸地,那可就是日月軍的天下了。
這也就是爲何,燕州明薩家信中說到,她只要不在青城就好。
如果她還留在青城,那父兄作戰時免不了擔心她的安危。
再說上元佳節。
上元節的這天早上,仍述早早起來,聽着外面一片絲竹暢樂,心想着要帶小魔頭也去湊湊熱鬧,她那個好奇的腦袋,一定會驚呼節日的盛讚。
正這麼想着,就見明薩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她今天在耳旁墜了一對翡翠蝴蝶的耳墜,隨着她輕盈跳躍的腳步微微擺動着,很是惹人喜愛。
她雙頰還若隱若現着兩片紅扉,恰似花瓣般的嬌嫩可愛,整個人清靈透徹的冰雪般純淨美麗。
今天早上起來,明薩將這對蝴蝶墜子戴了又摘,摘了又戴,折騰了好幾遍。不好意思叫別人看出自己特意打扮了,可是最終還是戴了它們下來,明薩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如此精心裝扮。
難道是因爲要和仍述一同去上元節遊玩嗎?
明薩不知道的還有,她從樓梯處剛一出現,仍述就發現了她裝扮的不同,被她的光彩吸引了去。
但仍述很快便調整好自己的表情,收回被明薩吸引的目光,裝作什麼都沒看到似的對她說:“今天是上元節,你要不要去湊湊熱鬧?”他說這個的時候帶着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眼神也瞟向別處。
明薩看了他一眼,還沒等回他的話,堂宇便徑直衝過來,插話道:“是啊,明薩,上元節是要去的,我約了碧儂一起!”說完十分驕傲的拍了拍胸脯,顯示着自己的實力一般。
“恭喜你啊。”仍述站在堂宇身後,對他不識趣的打斷自己對佳人的邀約感到無奈,一句恭喜你也說的十分堅硬,語氣中帶着責怪。
堂宇偏偏沒有察覺,反倒繼續跟明薩說着:“我昨天想了,這次碧儂被派到冠軍侯府,一定是神明安排的緣分,或者是月老突然有天發現我和碧儂是這麼相配,忙把紅線給牽起來,不然你說碧儂怎會來的這麼突然?”
額,明薩渾身一個冷戰,面對着堂宇的一片誠心一個字也沒說出來,不知道碧儂是如何受得了他這種不時冒出的肉麻話的。
不過這堂宇究竟是不是跟隨仍述奮勇禦敵的少年勇士啊,怎麼會風騷成這樣子。他還一直拿顧庭作爲偶像,人家顧庭是文采飛揚,他是風騷,真正的風騷。
見明薩沒有說話,仍述以爲機會來了,剛剛被堂宇打斷的邀請,現在要再對小魔頭說一次。
結果他剛要開口,卻聽得殿門外桑釐的聲音已經傳來:“仍述明薩,你們還沒準備好啊?”
仍述有些錯愕,只見桑釐和顧庭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似乎是早就約好了的樣子。
明薩纔想起,那天和桑釐一同從顧庭的侯府走回來,桑釐讓自己給仍述帶個話,說上元節一起出去玩的。
當時無奈應下,回來後和仍述每天打嘴架,哪會因爲這件事輕啓櫻脣?那不是又讓仍述抓到了可以打趣自己的把柄,於是拖着拖着就忘記了。
“怎麼,愣着幹嘛呀,快走啦,我們要去最遠的龍首山下呢。”桑釐催促着過來拉起明薩的胳膊,便向外走去。
仍述一臉懵怔,看向顧庭,顧庭對他笑笑,並不打算解釋什麼也忙跟上了兩個女孩的腳步。
剛剛還想邀小魔頭一同出去,這下好麼,搖身一變成了四個人的聚會。仍述悶不做聲的跟在三人的最後面,本來計劃好的事情就此泡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