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地裂,仍述心中所有防衛工事全部崩塌。
細探之下,小魔頭的脈息,較之之前更加混亂不堪。
她的氣息越發微弱,仍述甚至不知道,在這樣急劇衝撞的內息當中,倔強的小魔頭,是如何保存着這一縷氣息的。
顫抖的內心也無法預料,如此下去,她還能堅持多久。
該做什麼?
如何救她?
仍述心中清冷,默然將明薩氣息奄奄的身體抱起來,放在牀榻上平躺。轉頭朝向門外,斷喝一聲:“婉兒!”
婉兒忙不迭大步跑了進來。她知道少爺這情緒代表什麼,想必少夫人這次,再不是小傷小鬧回來,而是受了重傷,或傷及性命。
顧不得做何禮數,她便大步跑進內室,來到明薩牀前。
“你在這裡看着夫人,每隔一會,就試探一下她的脈象,一旦有所惡化,立刻去天擇苑告訴我!”
“是!”婉兒斷然應下。
轉而纔想到,少爺說讓自己查看少夫人的脈象,自己若是個不通武力,只懂伺候人的奴婢,怎麼會懂得這許多?
想必少爺和夫人,也早就看透了這滿府的人了,婉兒想道。
這時,仍述握過明薩的手,心中對她說:一定等我回來!
看過這深深一眼,仍述轉身離去。
走出房門時,他大聲喝道:“鐵鷹,鐵豹,跟我走!”
鐵豹早已不見蹤跡,鐵鷹此時正在堂中候着,忙不迭地跟着仍述,牽馬出了門。
一路直奔天擇苑,然而,仍述卻不能在天擇苑中,找到苑主易仁的下落。
一時間頭腦充血,仍述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小魔頭還在家中苦苦掙扎,找不到易仁十分要緊,小魔頭還能支撐多久啊…
這樣想過,仍述突然心生一計。
他轉身跑出天擇苑的大門,直衝玄璣閣而去。
聖京中,人人皆知,苑主易仁對玄璣閣老闆娘,那是一片情深癡心。找到老闆娘求得幫助,就一定能找到易仁。
等找到了易仁,就能知道,小魔頭修煉《十三寶鑑》走火入魔,究竟爲何。
玄璣閣的大門緊閉不開,仍述兀自在門上重重地砸着。
“老闆娘,藍風要事求見!”
“事關人命,求老闆娘現身一見!”
“求老闆娘開門,救人要緊!”
……
仍述在門外,敲的整隻手紅腫起來,面紅耳赤,焦急難耐。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腳踹開玄璣閣的大門。但他知道,依照老闆娘的性子,若是自己這樣做了,她死都不會幫忙施救小魔頭。
苦苦哀求聲中,木斐來到老闆娘身邊,試探問道:“老闆娘,藍風看似真的很着急,不知……”
“我長着眼睛呢,我看得見。”老闆娘不轉頭,仍是站在高處,暗中看着門外的藍風。
什麼事會人命關天?能把他急成這個樣子?難不成,真是琴瑤那丫頭自作聰明,在修煉上耍了小心思?
思緒一轉,老闆娘心中自有定論。
“你去叫他進來,帶到暗廊岔路那裡等我。”老闆娘冷聲道。
“是。”木斐忙不迭應下。
他也早已心急不已。看着藍風焦急的神色,木斐擔心是琴瑤出了事。
一直擔心老闆娘會再次對藍風避而不見。方聽她鬆口要見藍風,木斐自然一溜煙跑下去,爲藍風開了門。
“藍少爺,可是令夫人有事?”
仍述見門打開,還未來得及說上一句請求的話,卻聽木斐搶先發問,還一問就問到了癥結。
仍述不置可否,頷首拜道:“木公子,請一定幫我,我需求得見老闆娘一面。”
見藍風沒有反駁,木斐心中更是沉重不已,連說話聲音都有些虛浮:“跟我來吧,老闆娘會見你的。”
鐵鷹遂被攔在玄璣閣外,仍述也顧不得管他,忙跟隨木斐,快步走去玄璣閣中的暗廊。
這暗廊是玄璣閣中機密所在。暗廊裡面,機關密佈,暗器無數,不是玄璣閣內部人,能走到這裡的人不多。
而即使是玄璣閣中人,也只能走到岔路口而已。沒有老闆娘的允許,誰都不能再進一步。
等兩人站在暗廊前的岔路口處,木斐便囑咐道:“藍少爺,你且站在這裡等上片刻,老闆娘便來了。”
轉頭離開前,木斐再叮囑:“這兩條路你且不可走進,就站在這裡等。”
仍述哪裡顧得這許多,疾疾點頭應下,眼睛卻四面八方地盼着,就盼看到一抹嬌豔豔麗的裙襬出現在眼前,那便是老闆娘來了。
木斐雖然想探知更多琴瑤的傷勢,卻不得不立即離開這暗廊邊緣。因爲暗廊在玄璣閣中,是絕對的機密。
木斐雖然是老闆娘的近身侍官,也一樣被暗廊排除在外。這裡,是老闆娘纔有資格進入的。
“出了什麼事,這麼着急?”
過了一會兒,老闆娘的聲音,從空中穿下,傳入仍述耳中。
仍述環顧四周半空,不見老闆娘的人影,只聽得清晰的問話。
“老闆娘,求您施手,救救琴瑤。”
“琴瑤丫頭?她怎麼了?”老闆娘意態懶散,慢條斯理地問。
仍述一直環顧周圍,卻看不見一絲她的衣角。
她此刻刻意不慌不忙的情緒,雖然讓仍述心中十分不爽,但仍述依舊耐心回話:“她修煉功法,似走火入魔,還請老闆娘施以援手,幫忙找到苑主大人,不然她恐性命難保。”
哈哈,老闆娘似是掩着口,但卻大笑出聲:“藍風,”她語調上揚,意態輕蔑:“法器宗英才,連神明都如此看重你,你卻連自己的娘子都救不了嗎?”
仍述胸中火冒三丈,恨不得一把火,將這玄璣閣焚燒個片甲不留。
但爲了小魔頭,他狠狠嚥下這口氣道:“老闆娘言重了,如何被神啓諭選中,亦不是我能所控。藍風懇求老闆娘,如今救人要緊。”
“別急,別急。藍夫人自然好人有天佑。”老闆娘繼續拖延着聲調。
她緩了緩再道:“不知藍風少爺,你歸來魔族,可是爲一心效忠法器宗?”
好端端地問起這般問題,仍述不知她是何意。
但聖京當中皆是法器宗的勢力,他理應回答說:“那是自然。”
聽完仍述的回答,老闆娘沒有任何情緒變動,又再問道:“師父他老人家,這些年,對你還算照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