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混沌虛空之中。
洛祖負手而立,在混沌虛空中漂浮,遙望天地宇宙深處,眼瞳之中隱隱可見天尊山的輪廓。
不過僅僅只是輪廓而已,看不到天尊山內部的景物。
洛祖如同一尊冰冷的石頭,佇立許久,喃喃自語:“主人,屬下已經做到該做到的,你此時衆叛親離,甚至是窮途末路,我能夠做到這一步,也算是完成了當年對主人的誓言。”
“天女,義父對不起你,你也莫要怪義父,因爲那就是你生來就註定的命運!”
“至於蘇方……哼,自以爲超脫了天地桎梏,斬斷命運因果,從此就能夠掌控自己的命運,然而天命如此,誰能逆改?你踏入天尊山的那一刻,不,從你在主人的天地宇宙中誕生之日起,你的命運,就已經註定!”
洛祖揚袖間,向那混沌虛空深處徐徐飛去,很快就消失不見。
天尊山內部,準確的說,應該是無上天尊的神竅內部世界,蘇方與舒婉真在茫茫道海上飛行。
感覺就像是兩個在大海上迷失的凡人,四周都是洶涌的海水,以及恐怖的陰陽之力帶來的桎梏,他們能做的事情,就是不斷地向着深處前進。
雖然他們隨時能夠從道海中吸收純淨的陰陽之力,然而在看不到盡頭的道海中前行,對於他們的道心、意志而言,都是一種巨大的考驗。
不過在枯燥、艱辛的磨礪之中,他們的道心變得更加堅固,意志變得更爲堅韌,同時修爲也在不斷的提升着。
蘇方的修爲漸漸穩定在上位主神巔峰的高度,然而無論他怎麼吸收陰陽之力,包括天外世界碎片中的世界原力精華,都讓他無法衝破帝尊的那層壁障,修爲的深度、廣度不斷拓寬,卻無法提升修爲的高度。
蘇方也知道,藉助這方天地宇宙的能量,已經無法促使他晉升帝尊,除非是將世界碎片徹底融合,並且陽脈也至爲關鍵。
不僅是修爲的精進,蘇方對於天衍玄解、天機縮命術的領悟,也變得更加深刻。
特別是天機縮命術,讓蘇方隱隱有種要突破的感覺。
然而仔細在天機縮命術道文中尋找,卻什麼都找不到,一直到現在,來自天機縮命術的很多道文,對於蘇方而言依然是神秘無比。道文浩瀚如海,看似平凡,卻難以理解。
“何謂命運?”
蘇方一邊飛行,一邊在苦苦思索。
天機縮命術乃是關於命運的無上神通,那麼命運又是什麼?
“鳥兒生下來可以在天上飛行,而魚兒則是隻能在水裡生存,這就是他們的命運。”
“同樣是人,有的生下來擁有榮華富貴,有些人卻是食不果腹,這也是命運。”
“面對命運,每個人的態度也各不相同。有人聽天由命,有人卻不甘臣服於命運,不屈抗爭,試圖改變命運。”
“修士修真,就是要不斷變得強大,擺脫被控制的命運,超脫層層桎梏,獲得真正的大自由、大自在。”
“我也是如此,我從一個凡人,不斷超越巔峰,正是要不斷的去改變我的命運,從而掌控我的命運。”
“我雖然斬斷了與這方天地宇宙的命運因果,然而始終感到在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操控着我的命運,還遠遠不到真正掌控自己命運的時候。”
“但是我絕不會屈從於命運,我要層層撥開命運的迷霧,從而真正把握命運,改變未來。任何人,想要掌控我的命運,我都會抗爭到底!”
“這次進入天尊山,與其說是在尋找天地異變的真相,不如說是我在尋找命運的真相。歸根結底來說,我不是爲了萬界衆生的命運,而是在爲自己的命運而戰!”
隨着蘇方的思路越來越清晰,對道文的理解也變得更爲深刻,以前覺得已經領悟的道文,此刻又有了更深的理解。
熟悉的道文,變得更爲深刻,那些陌生的道文,漸漸變得不再那麼陌生,有一種來自命運的威能,在不斷醞釀之中。
隨着蘇方不斷領悟,更多的奇妙道文融合到神竅之中,與神竅的結界完美融合,甚至是融入到虛無飄渺的命運之中。
蘇方有種強烈的感覺,一旦將那些道文被激發出來,天機縮命術將會再一次飛躍到一個新的高度,得到新的能力。
並且蘇方感應到在那冥冥之中,有着一根無形的線,連接在他的虛無、飄渺的命運之中,而線的另一端,卻不知盡頭,更不知道是被誰所掌控。
時光荏苒。
不知不覺,蘇方和舒婉真在道海中飛馳了千年之久。
漸漸的,身下的道海發生了變化。
越是往道海深處,道海中蘊含的陰陽之力變得不再那麼純淨,多出了死氣和戾氣。
這就說明,道海已經從源頭開始,被邪神降世的力量所侵染。
“在兩界河大戰之中,第八輪血日升空,被守山者以自身封印,然而道海還是被污化,封印也隨時都可能破碎,局勢變得越來越嚴峻。”
蘇方的心情越發變得沉重。
一路上,未能發現洛天女的蹤影,天機縮命術也無法施展出感應命運氣息的能力,讓蘇方也開始爲洛天女擔心起來。
又是約莫三百年。
終於來到道海的最深處。
浩蕩的陰陽之力在這裡迴旋、交融,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不斷地奔騰盤旋。
在漩渦的中央,有着一層如同天幕一般的結界,將內部與道海隔開。
不斷有血光從結界之中滲透出來,在結界外圍形成一片邪惡血光翻滾的區域。
死戾之氣向周圍瀰漫,不斷污化着道海,就連道海中蘊含的陰陽之力,也變成了淡淡的死灰色。
“終於到了道海的最深處!”
蘇方和舒婉真的精神一振,心臟突突直跳。
同時神色也變得無比凝重。
天地異變的根源,也許就在那結界內部。
天道本源之處,竟然會是如此一幕景象,同時也意味着事情比他們想象中要嚴重的多。
接下來,將要面臨的是一場關係萬界存亡,同時也關係他們自身生死的大戰,他們能不緊張嗎?
“蘇方,小心!”
舒婉真向蘇方叮囑了一句,然後施展出九陰之力,蘇方也施展出九陽之力,至陰、至陽的力量交融,形成陰陽神威,將兩人保護在中央。
小心翼翼地進入到被血光籠罩的區域。
邪惡的氣息席捲而來,正是十分熟悉的血日散發的那種氣息,如同海嘯一般衝擊着兩人聯手施展的陰陽神威。
陰陽神威巍然不動,保護着蘇方與舒婉真在一片血光世界中緩緩飛行。
嗖!
從左側的血光之中,倏地殺出一道身影。
並非是真實的存在,而是蘊含邪惡意志、力量的人形怪物,面目猙獰,如同剛剛從棺材中爬出來的死屍,透着濃烈死氣與戾氣。
不過實力不是很高,相當於合道境修士的高度。
兩人催動陰陽神威,瞬間將那虛影捲住、絞殺。
嗖嗖嗖!
不計其數的怪物,帶着滔天的邪惡氣息,向着兩人飛撲而來,感覺就像是看到火光的飛蛾,前赴後繼,毫不畏死。
“師姐,你不用出手,我的九陽神火就可以將這些邪惡怪物鎮壓。”
真正的惡戰還在後面,在這些人形怪物身上消耗太多有些不值,而蘇方九陽神火可以煉化一切邪惡存在,沒必要讓舒婉真繼續消耗九陰之力。
轟!
等舒婉真收起九陰之力,不計其數的人形怪物,如同潮水一般將兩人吞沒之際,蘇方爆發出九陽神火,化爲火雲狀態席捲八方。
此時的九陽神火,隨着蘇方的陽脈、火系神威不斷蛻變,早已非昔日可比,已經快要接近混元聖鏡釋放的九陽真火的高度,火焰神威霸道無匹,連帝尊強者都能夠煉化。
嗤嗤嗤!
那些飛蛾撲火一般涌來的人形怪物,一沾上九陽神火,立即化爲灰燼,就連遠處被火焰神威波及到的怪物,也瞬間燃燒起來。
火焰神威覆蓋千里,裡面的一切邪惡氣息都被焚化,徹底被清空。
結界自濃郁的死戾之氣中清晰地顯露出來。
“師姐,快走!”
蘇方與舒婉真直奔結界而去。
快近乎結界時,在蘇方大圓滿能力感應下,一道強大無比的意志從結界中聚攏而來。
“莫非是天尊意志?”
蘇方緊張而又期待起來。
剎那間,一尊強大意志緩緩形成,化爲一張蒼老的臉龐在結界上浮現,發出疲憊、欣慰的聲音:“蘇方,你終於來了!你身邊的那女子,想必就是混元聖鏡元陰鏡的擁有者吧?”
守山者!
不是天尊意志,而是來自守山者。
兩界河大戰,第八輪血日升空,危急時刻,守山者以自身化爲封印,將第八輪血日封印。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出現守山者的意志。
蘇方頓時明白了過來,這道結界,正是守山者以自身神體、元神以及世界,所化爲的封印,那第八輪血日,十有八九就在這道結界內部。
“拜見守山者!”
蘇方抱拳一拜,神色中充滿了肅然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