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尋愣了一下,隨即笑得不可抑制。
雲辰風看着她笑,隨即也笑了起來,大步離開,“以後可以隨時來東宮找本殿下。”
“南心起來吧!”千尋笑着攙起南心,“沒事了。”
“你們認識?長孫殿下他……”南心面色微白,不敢置信的望着千尋。
千尋聳聳肩,兩手一攤,“可謂是不打不相識。我們算是交過一次手,如今殿下也說了,是知己。”
“聽說最近長孫殿下一直在太醫院待着,下了命令說是要找什麼長高的秘方。”南心鬆一口氣。
聽得這話,千尋一愣,“什麼?”
好一陣冷寂,南心盯着千尋的臉看了良久,終於黯淡了容色,“阿尋,爲何我覺得我們越來越遠?”
“什麼?”千尋不解的望着南心微微垂下的眼睛,“南心,你胡說什麼?我們兩個可是發小,一起長大的情意那是誰都比不得的。”
“是、是嗎?”南心輕輕吐出一口氣,“以後小心點吧!”
“是不是我離開太久,把你一個人憋壞了?”千尋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別亂扯,我們兩個可是一輩子的好姐妹。”
“好姐妹?”南心頓了頓,扯出一絲微涼的笑意,“彼時的沐素素不也是嗎?誰知她竟然給王爺下藥,到底攀上了高枝。如果不是那樣,你跟王爺也許……”
千尋眉色一沉,“別說了,既成事實的事情無謂再提起。”
猶豫了一下,千尋壓低了聲音,“沐素素……大概出事了。”
“那是她活該。”南心吐出一口氣,“她傷了你的心,就該死。”
“南心你先回去,等我有空再來看你。”千尋抿着脣。
南心忽然就抱住了千尋,直教千尋僵在了當場。
“南心你……怎麼了?可是誰欺負你了?莫怕,如今我是錦衣衛百戶長,誰若敢欺負你,我決意不會放過她。說,是誰?”千尋推開她,一臉的大義凜然。
“沒有。只是分開太久,覺得很難受。”南心的眼眶紅了一下,又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回去吧!見着你周全我也安心。”
語罷,南心不等千尋開口,已經大步流星的離開。
望着南心離開的背影,千尋站在那裡許久。南心說……變了?可是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三年前她救了十三王爺之後?那時候她記得自己第一次告訴南心,對十三王爺有了異樣的感覺。此後十三王爺處處厚待她,而南心……
尤其是半年前發生了沐素素的那件事,她跟南心親眼看見那一幕,南心便有些……有些怪異。
但到底哪裡不對勁,千尋也說不上來。
總覺得南心看她的眼神有些飄忽,一貫的欲言又止模樣。
大抵是南心太喜歡十三王爺了吧!
千尋撇撇嘴,轉身朝着長樂宮方向走回去。
只是她一味的以爲自己的世界極爲簡單,殊不知早在三年前就開始了出人意料的變化。許多東西在不經意間,早已變了最初的模樣。
用過午膳之後,雲殤沒有回王府,於宮中尚有公幹。
千尋便陪着白素雪轉回王
府,及至宮門口,白素雪笑意清淺,“我可以與王爺一道叫你阿尋嗎?”
“王妃隨意。”千尋頷首。
“那一道上車吧,我與你有話說。”她看着身旁人一樣,示意千尋想與她私聊,並不想讓太多人知曉。
千尋愣了一下,“這恐怕不合規矩。”
“無礙,你是未來的側王妃,也是一家人。阿尋,我想與你說說話,可以嗎?”白素雪端莊大度,眉目間暈開一絲微涼。
人家都開口了,千尋自然不好再拒絕,只能點了點頭。
隨着白素雪上了車,馬車緩緩朝着十三王府而去。
千尋坐在一側,自然不能與白素雪比肩而坐。
然白素雪卻輕笑着坐在了千尋身旁,“阿尋,你與王爺相識已久,我這廂也不瞞你。其實我想問問,王爺的喜好。若是你不便說,只當我沒問。”
“其實……其實卑職與王爺並沒有王妃想象中的親厚。”千尋不是傻子,豈是任人指東道西的,“卑職身居宮闈,王爺也只是偶爾入宮探視貴妃娘娘。到底王爺喜好如何,卑職委實一無所知。不若王妃去問問硯臺,硯臺成日跟着王爺,自然比卑職清楚。”
白素雪頷首,“倒也是這個理。其實我也不過是想找個茬,與你說說話罷了。”
千尋凝眸看她,“王妃這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王爺喜歡你。”白素雪說這話的時候,垂下眉睫,臉上依舊是端莊賢淑的模樣,“只是想知道王爺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王妃身份尊貴,豈是尋常女子可比。王爺是個有擔當之人,既然與王妃締結百年,自然與王妃此生不負。”千尋低低的說着,聲色清晰而緩慢,不卑不亢。
白素雪盯着千尋看了良久,千尋依然坐在那裡,臉上雖然恭敬,但沒有絲毫的畏懼與卑怯之色。
飛魚服襯着她的颯爽英姿,不管什麼時候她都可以保持着最初的平靜從容。
彷彿骨子裡生來便是這樣的氣質,只可模仿卻無法超越。
宮闈女子之中,千尋便是獨特的存在。
沒有宮女們的膽怯,反倒多了幾分鄉野的不羈;少了幾分呆板,盈盈一笑足見梨渦俏皮。彷彿在她的世界裡,有着屬於她的規則。隱忍若狼一般的蟄伏,腹內若狐狸般獠牙,若被她的外表所矇蔽,委實是要吃虧的。
“你果然是不同的。”白素雪沉默了很久纔開口。
千尋嫣然一笑,“無謂不同,尋常可見。”
白素雪頷首,兩人對視一眼,沉默不語。
馬車緩緩行駛,千尋也不再說什麼,不管世事如何轉變,她還是千尋,只做自己的千尋。白素雪不時的將目光落在她身上,千尋都沒有理睬,也不想理睬。
女人之間話太多,終歸不是什麼好事。
馬車終於停在了王府門前。
“王妃,下車吧!”千尋起身。
白素雪淺笑着,點了頭撩開簾子。
府門口衆人相迎,白素雪依舊擺出原先的端莊雍容,蹲下身子便想下車。
也不知怎的,她剛邁開腳,忽然一頭栽下馬車。
千尋心
驚,駭然發覺自己不知何時竟然踩着白素雪的衣襟。只聽得衣衫撕裂之音,伴隨着一聲悶響。
白素雪失重落地,衆目睽睽之下,可謂是顏面盡失。
“大人怎可推王妃下車?便是有千般不滿也不該如此心狠手辣。”海棠怒意盎然,急忙與秋棠一道去攙白素雪。
誰知那白素雪栽下車竟沒了動靜,千尋快速下車,才驚覺白素雪已經暈了過去。
方纔墜落的時候,正好一頭磕在車軲轆上,額角鮮血淋漓。
“王妃?”千尋驚心,剛要去探白素雪的腕脈,卻被海棠一把推開。
海棠怒然,“不必大人假惺惺!大人若是真的能握住王爺的心,何懼咱家小姐的王妃之名?如此暗箭傷人,算什麼本事。”
“怎麼,你這麼快想當家做主?”千尋冷了眸,她也不是好惹的,“你家主子還活着呢,輪不到你對我指手畫腳!”
海棠不過是一介丫頭,對着她都能大呼小叫,那以後豈非更要蹬鼻子上臉。千尋冷哼一聲,她承認自己踩了白素雪的衣角導致她墜下馬車,就算有虧欠也是對白素雪不是對海棠。
一把彈開海棠的手,千尋衝着一旁目瞪口呆的奴才冷道,“你們還愣着作甚,還不將王妃帶進去,趕緊去請大夫!”
音落,衆人才算回過神,一改看熱鬧的趣味,擡了白素雪快速往裡頭走。
十三王府的氛圍陡然緊張起來,海棠直接推了秋棠道,“速速入宮稟報王爺。”
千尋不說話,看着秋棠快速的跑開。
鬧到宮裡,只怕……
衆人一窩蜂似的隨着白素雪被擡回房而涌入府中,千尋站在門口,睨一眼獨自坐在木輪車上的沐素素。
“好手段。”沐素素冷笑着,用一種極爲陰冷的目光掃過千尋冷凝的臉。
千尋居高臨下,“你覺得我有必要這麼做嗎?”
沐素素笑得愈發怪異,“有沒有必要,都已經做了。衆目睽睽,豈容抵賴。千尋,宮裡頭若是知道,你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清者自清。”千尋頓了頓,“是我的錯,我不會逃避。”
“那我這兩條腿呢?”沐素素狠狠盯着千尋微白的面頰。
容色微緊,千尋扯了脣嗤笑,“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沐素素,我有心放你一條生路,是指揮使不肯縱你,與我何干?這筆賬你別算在我頭上。”
“若不是你,我會落得今日的下場嗎?你可知被生生剔去髕骨是如何的痛楚?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你知道嗎?”沐素素咬牙切齒。
千尋看着她,幾乎能想象,將活人的骨頭取出來的劇烈痛楚。
但沐素素確實是自找的,與人無尤。
若她以這樣的事情去怨懟樓止,那她纔是真正的白癡!
“你是想告訴我,留你一命是錯的?”千尋嗤鼻,“沐素素,你這條命要或不要不在我,若你再找我的麻煩,我保證下次取出來肯定不是髕骨,而是你的心。”
音落,千尋大步走進門,再也沒有理會身後的沐素素。
“千尋,你會有報應的。”沐素素冷了眉,恨斷了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