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他是吃素的?”樓止笑得邪冷,“要動他,你們所有人加起來都不夠分量。”
應無求低下頭,“是。”
“下去準備。”樓止拂袖。
應無求退下時,將房門小心的關上,脊背卻是一層寒涼。爲房中那個人,也爲即將發生的屠戮血腥。
“醒了就滾出來。”樓止冷了聲音。
書房內閣裡,緩步走出一身飛魚服的千尋,眉目依舊,脣邊淺笑盈盈。
“都聽見了?”他扭頭看她。
千尋點頭,“跟師父合作果然是件很愉快的事情。”
“合作?”樓止冷嗤,“就你這點斤兩,也敢說與本座合作?”
“是,徒兒這點身子骨,給師父塞牙縫都不夠。”千尋含笑走出來,眸色稍稍一愣,今日的樓止難得沒有穿得紅色妖嬈,不似騷包,更因爲玄色的蟒袍多了幾分暗色。宛若站在人與鬼魅的分界線上,半人半鬼般的冷戾,眉目間溢開的幽暗深邃,卻越發襯着他的五官人神共憤的精緻。
少了幾分妖嬈,多了幾分冷峻。
璞玉雕刻的眉目若畫中的人兒,只在眉睫微揚間,連陽光都散不去他眼底的陰霾之氣。
他站在那裡,四下的空氣都冷了幾分。
“那便試試,看夠不夠塞牙縫。不夠就……”他掃了千尋的身子一眼,“再補補。”
千尋瞪了他一眼,“師父鮮少穿的這樣黯淡的顏色,今兒個這是……”
“你猜。”他不多語,只是看着她一步步走過來,邪冷的勾了脣角,眼角眉梢溢開一種高深莫測的幽邃。
“師父的心思,徒兒豈敢胡猜。”千尋站在他跟前,看着他被玄色襯托着極度陰鬱的臉。他側靠着美人榻,略帶憂鬱的眸子微合,羽睫輕輕垂下,落着斑駁的剪影,薄脣勾起邪肆的輕笑,精緻的懸膽鼻微微泛着迷人的流光。
那一刻,她覺得他的身上如同鍍了一層金色,豔絕而不可方物。
“如此盯着爲師,可是愛上了爲師?”即便閉着眸子,他的警惕與敏銳依舊無人可及。
千尋一愣,隨即斂了光,方纔她是真的失了神。
這妖孽的皮相委實是世間最大的謊言,只一眼就足以教人挪不開視線,偏生得一身的恣意邪肆之氣,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徒兒可不敢……”
音未落,腰間突然一緊,她已被他帶入懷中,驟然壓在了美人榻上。
他根根分明的睫毛揚起,她看見他眼底陰鬱的深邃,只一眼就撞了進去。迷人的鳳眸揚起妖魅的弧度,脣角微微勾起便吻上了她的脣。
“唔……”
他的吻總是突如其來,教人防不勝防,甚至於每每都帶着幾分冷冽的怒意,輕微的啃咬教她不知該如何拒絕。雙手死死抵着他的胸膛,卻任由他的舌攻城略地的撬開了她的貝齒。那種脣齒間的濡沫,教她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身下的女子,宛若成了一種習慣,習慣的繃緊了身子,習慣的慢慢放棄了抗拒。
擡起頭,他邪肆的笑着,眼底竟有一種教人無可捉摸的陰鷙詭譎,“許久不曾碰你,沒想
到本座的小狐狸功夫漸長,連爲師都差點沒把持住。”
千尋面色陡然紅到耳根,“師父吃了豆腐還說這樣的話,真的好嗎?”
“那該怎麼說?”他的指尖劃過她的面頰,“不如乖徒兒教教爲師。”
也不知哪裡來的氣力,千尋忽然推出一掌,樓止隨即身子一撇,巧妙避開。但就因爲他的身子一撇,千尋身上一輕,一掌落在美人榻面上,縱身飛起,凌空幾個漂亮的飛旋穩穩落地。脣角微揚,“師父得罪了。”
“不錯。”樓止眉色一沉,伸手便去抓。
千尋腳下移動,體內宛若有暖流迅速席捲全身,若雷霆之力,身若驚鴻而翩然騰躍。樓止的內力果然極好,用得越發順手,尤其是自從她開了任督二脈,整個人如脫胎換骨。這些時日,她竟然開始慢慢的融合了體內的真氣。
樓止冷袖翻飛,卻也是想玩玩他這撩人的小徒弟。也不用內力,隨手直扣千尋的肩胛。
見狀,千尋腦子轉得飛速,肩上都一沉,側身便避開。
誰知她這一撇剛好跟樓止照面,正好將自己全身擺在了樓止跟前。但見樓止謾笑,伸手便來抓。
千尋把心一橫,忽然就挺胸而上。
這般突兀的視死如歸表情,倒讓樓止心下一愣。但他豈會中千尋的計,一掠而過的錯愕過後,依舊直抵她的胸前。
誰知那千尋也是個不要命的主,乾脆撕拉開衣襟,直接將褻衣呈現在他跟前。
五爪在她的胸前愕然停駐,樓止委實被千尋這瘋狂的舉動給驚了片刻。
便是這個空檔,千尋提起一腳直踹樓止的心口。
但樓止是誰,便是少許的失神,瞬時就回過神,單手扣住了她提起的腳腕,直接將她按在了牆壁處。脊背上強烈的撞擊,讓千尋咬脣蹙眉,一腳被樓止掰過頭立在臉頰一側,他兩手扣住她的兩胳膊,壓根就容不得她動彈。
他魅然輕笑,睨一眼她袒露在外的褻衣,胸前的雪白若隱若現,“這麼點小東西也想蒙了本座的眼,乖徒兒,你這不要臉的功夫可是越發修煉到家了。”
千尋的臉蹭的一下紅得若熟透的蘋果,她想掙扎,想要攏回衣襟,奈何雙手被制,單腳還被舉過頭頂,這種曖昧的姿勢……
“放開。”她終於咬牙切齒的開口。
“不錯不錯,能跟爲師赤手空拳過幾招,勇氣可嘉。”若不是他沒用內勁,估計這會千尋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連他的一招半式都不可能接下。
千尋紅着臉,“師父玩夠了沒?”
“玩夠了,是要做正事嗎?”他溫熱的呼吸就撲在她的臉上。
“正事……這裡恐怕不太好吧,何況現在是非常時機,師父不是還要對付丞相府嗎?若不早早收拾了丞相府,師父如何還有精力去平定南侯造反一事?”千尋的聲音帶着少許的喑啞,說不出來的撩人。
樓止忽然笑了,“徒兒這麼想要嗎?”
“嗯?”千尋一愣,陡然意識到自己又被耍了。
果不其然,樓止漫不經心的放開她,“徒兒如此蠢鈍,教爲師怎麼下得去手?不過,爲師早晚會滿足你,但不是
現下。徒兒這不要臉的想法委實想太多!”
一語既出,千尋的臉上可謂多彩繽紛。
紅的青的,黑的紫的,層出不窮。
這廝慣會玩人,如今千尋恨不能找個洞鑽進去。
不要臉不要臉?他除了會說她不要臉,還有沒有別的話?
不過想想,倒也沒有哪家女兒敢這般肆無忌憚的在男子面前撕了衣裳,露出褻衣!何況還……還有如此曖昧的姿勢……
難怪她會想歪了……是個女子,對他這樣的妖孽,這樣的挑逗言語行爲,難免也是要歪了的。
撇撇嘴,千尋站在那裡儘量平復心思。
樓止卻好似從未發生過,依舊半靠美人榻,眉目如畫,容色平靜無波。
“什麼時候動手?”樓止睨了她一眼,慵懶的容色極具清貴。
“今晚。”千尋道。
“很好,明兒個本座不想再聽到丞相府三個字。”樓止冷了聲音,彷彿生與死早已超脫,萬物的出現與覆滅都不過是他的反手之間。能將大規模的殺戮說得這般從容淡定的,樓止當仁不讓。
千尋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她知道,他的決定不會因爲任何人而改變。
所以她現在能做的,就是拿成績說話。
她忽然覺得,自己也是個無情之人。
她只在乎自己在乎的,只重視自己重視的,可以忽略旁人的生死與哀樂。連自己都無法掌握死生,談什麼悲天憫人?豈非可笑?
唯有讓自己活下來,活得更好,你纔有資格去主宰別人的性命。爲人魚肉,談何惻隱?
這是她在樓止身上漸漸悟出來的道理。
外頭風聲鶴唳,連十三王府都開始陷入無盡的冷寂之中。
所有人都在等,等着錦衣衛上門。要知道錦衣衛百戶長死於十三王府,此事非同小可,何況此前樓止爲了千尋冒雨前來王府,這番情義便可知他們師徒情義不淺。但整整一日,樓止都沒有上門,等待的滋味委實不好受。
雲殤一曲簫音曲風微涼,硯臺在一側挑燈,將房間裡的燈再挑得亮了一些,“王爺,時辰不早了,該歇下了。早前王妃派人來問,是不是請您過去?”
簫聲戛然而止,雲殤若有所思的望着跳躍的燭火,“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硯臺一愣,“王爺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雲殤輕輕拂過手中的紫玉簫。
“千尋姑娘去了,王爺心傷。可是王妃到底是王妃,丞相府那邊怕是要出禍端的。早前大公子已經鬧上了門,如今……”硯臺低低的嘆息着。
雲殤眉睫微揚,“以後不會再有丞相府。把案上的那封休書送過去吧!”
硯臺心驚,“王爺?千尋姑娘的事與王妃沒有干係,如此做怕是要寒了王妃的心。”
“王妃?本王的王妃之位,何時輪到旁人做主?”雲殤冷笑兩聲,看了看外頭漆黑的夜,彷彿想起了什麼,雲殤的手慢慢悠悠的拂過紫玉簫,“慢着,不必了,再也不必了。”
“王爺?”硯臺被雲殤的反覆給打蒙了,愣是沒能回過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