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尋挑眉,黑暗中清冷嗤笑,“師父如此這般,到底是何用意。不走正門,走窗戶,難不成這錦衣衛都是雞鳴鼠盜之輩?”
“你是說這裡是賊窩?本座便是那賊頭子?”樓止依舊保持着禁固的姿態,笑得魅惑衆生,即便在黑暗中,千尋仍然能感覺到來自他的邪肆與狂佞。
身子稍稍往後仰,卻已經抵在了牀壁處。微涼的觸感從背後襲來,千尋忍不住縮了縮身子,“師父自詡賊頭子,徒兒可什麼都沒說。”
“嗯?”他綿長的鼻音低低響起,而後湊近她的臉,以鼻尖抵着她的鼻間,將溫熱的呼吸悉數拍在她的臉上,“徒兒這麼想與爲師撇清干係?莫不是徒兒覺得上了爲師,就想賴賬不負責任?”
千尋凝眉,他長長的羽睫撲閃在她的臉上,癢癢的讓她有些輕顫。
一把推開他,千尋輕嗤,“師父說的哪裡話,徒兒可沒這麼大的本事。師父是錦衣衛都指揮使,手握生殺,要什麼沒有?想來師父後頭的女人,排成隊都能擠成十里長街。”
他忽然扣住她的後腦勺,狠狠攝住她的脣,略帶懲處的咬住她的脣瓣。
“你……”千尋吃痛,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
下一刻,樓止鬆開她,側身與她並肩而坐。順手將她攬入懷中,脣角的笑意越發濃烈,黑暗中只聽見他蠱惑人心的音色,若琴絃撥鳴,悅耳而低迷。
一把扯開她的束髮帶,他那指節分明的手探入她的髮髻之中,胡亂的扯着,如同馴服心愛的小貓小狗。
千尋蹙眉,想要撥開他的手,奈何被他箍住腰肢,壓根動彈不得。
“作死的東西,分明心裡喜歡得要死,還在本座跟前矯情造作。欠打麼?”他低低的開口,似訓斥又似尋常男女間的打情罵俏,這種口吻讓千尋有些心驚肉跳,分不清孰真孰假。
“師父何時做了我肚子裡的蛔蟲,徒兒想的什麼你如何得知?”千尋撇撇嘴,故作深沉。白日裡高冷傲嬌,夜裡卻是十足的流氓,教人如何知曉反覆無情背後的心思?
黑暗中她感覺腰上的手稍稍一緊,而後又慢慢的鬆開。
她極力想看清他的表情,奈何天太黑,她所能看見的,唯有那雙在幽暗中綻放着微弱光芒的瞳仁。他盯着她的臉,手依舊在她的發間恣意的擺弄着,安靜的氛圍讓她的心陡然漏跳幾拍。
定定的望着他一言不發的模樣,她不知道自己又哪裡說錯了。
可是很多話她想問,卻又不知該從何問起。
比如他一直不肯碰她,爲何昨兒個夜裡……若真的不在乎,何必親自動手?她不過是個三等宮女,若說容貌,這世上精妙的女子,他見過的也不在少數,爲何偏偏選了她?
若說身世背景,她什麼都沒有,想來也不會有人惦記。
“爲何不說話?”他忽然開口。
千尋微驚,脫口而出,“不知該怎麼說。”
“想問什麼便問,也不怕憋死自己?”他的聲音微涼,有種清淺的殤。他慣來會隱藏情緒,可是此刻,千尋卻覺得他壓根沒有要掩飾的意思。
是因爲天黑,所以覺得沒必要?
許是身處在黑暗,心靈最
脆弱。自以爲沒人看得見自己的心,卻不慎放鬆了警惕。
“你真的中了毒,而我……便是藥引子?那個禦寒決就是用來解毒的方子?”千尋憋了好久,纔開口。
許久沒有迴應。
千尋的心不自覺的縮了一下,他卻低下頭在她的眉心輕輕一吻,若蜻蜓點水,又似雪花落於掌心的溫柔,“那日你說的話,還作數嗎?”
“什麼話?”她一怔,想起了那日在草地上的對話,不覺臉上瞬時滾燙起來。
“作死的東西,明知故問。”他低斥,指尖直接挑開了她的寢衣,輕輕撫着她肩胛上的咬痕。
不自覺的笑了笑,千尋也不回答,只是將手探入他的腰間,緊緊抱着。
他的身子稍稍僵直,牽了脣角,話語中似輕嘆又似輕笑,“在本座這裡,背叛者死,你也不例外。”
她垂下眉睫,將臉輕輕貼在他的胸膛處,唯一字,“好!”
“十三王爺所言不虛,你確實是本座挑選的解毒藥引。只是若本座無十足的把握,沾了你的身子你就得死。你會被蠱毒反噬,最後死得很難看。”他抽回探入她發間的手,輕緩的將她攬在懷中。
心中悸動,千尋仰起頭卻只能看見他的下顎,還有滾動的喉結,“師父不想讓我死?”
“蠢貨,若要你死,爲師早早放幹你的血,直接……”他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卻高冷傲嬌的低哼一聲,“爲師倒也想過,若是將毒悉數轉到你身上,那這禁制也算破了,就算沒有禦寒決爲師照樣可以逍遙自在。”
“那師父爲何心軟?這可不是指揮使的作風。”千尋笑意清淺,越發抱緊他的腰肢。
樓止嘲諷的冷笑,“若不是看你還有幾分用處,爲師豈會留下你這麼個禍害。早就一刀兩斷,還省事。”
她撇撇嘴,試着學他的口吻,“心口不一。”
他驟然挑起她的下顎,“再說一遍。”
千尋莞爾輕笑,“師徒狼狽爲奸,果然是極好的。”
聞言,樓止突然吻上她的脣,“徒兒謬讚,爲師卻之不恭。”
她一愣,“哪有?”
“不是說狼狽爲奸嗎?爲師是狼,你是狽,這奸嘛……”他的舌嫺熟的挑開她的貝齒,伸手便扯去了她的寢衣,“自然要付諸行動,才能不辜負徒兒的美意。”
千尋凝眉,這廝說得好似她纔是罪魁禍首,分明擅闖閨房的是他,如今反倒好似她成了那個行爲不軌之人?
還不待她多想,他身上厚重的蟒袍已經褪去,溫熱的肌膚相親,讓她的臉上滾燙難抑。
“師父就不怕外人知道,徒兒可是十三王府御賜的側王妃,如此行徑,與禽獸何異?若然戳穿,只怕你我師徒都難以做人。”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臉,眼底的光迷離璀璨,朱脣噙着笑。
樓止捧起她的臉,“徒兒不曾聽說過,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嗎?爲師偷香竊玉,這等文雅怎會與禽獸相同。何況……凡事讓爲師難做人的,都已經做不得人。徒兒還是好好想想,如何取悅爲師?”
千尋笑着弓起身子,吻上她的脣,“師父說的取悅,是這樣嗎?”然她的素手卻攀上他光滑如玉
的脊背,順着他的腰線往下撫去,突然就着他腰間的軟肉狠狠擰下去。
厚顏無恥!
他卻笑得越發恣意,直接堵住了她的嘴,黑暗中他的呼吸異常灼熱,“還是讓爲師教你如何伺候男人!”
昨兒個夜裡因爲她受着傷,而且有藥效在,他雖然極力的抑制自己,生怕毒發的時候傷了她。今兒個夜裡,他決意不打算放過她。
他要她這個人,這身子,這條命,都該屬於他。
枯萎抑或綻放,都在他的手裡,握住不放。
一夜無夢,安然入眠。
及至下半夜,千尋才昏昏沉沉的睡着,整個人被他折騰得倦怠至極。
身上有些涼意,她想掙扎,耳畔卻傳來他微涼的聲音,“作死的東西,髒死了。”
她閉着眼睛勾起脣角,沉沉的睡去。
替她擦了身子,樓止才重新躺回去,攬過她塞進自己的懷裡。溫熱的手輕撫她光滑的脊背,由着她枕着自己的胳膊,像個慵懶的波斯貓一般,蜷縮在自己的懷裡。
春光旖旎,一室暖陽。
清晨的光,泛着迷人的金色,落進窗戶。空氣裡,夾雜着淡淡的曼陀羅香氣,鼻間是他身上好聞的薄荷清香,繚繞心頭,經久不去。
千尋嚶嚀了一聲,睜開眼的瞬間,映入眼簾的是他呈現在陽光下的琥珀色眸子。染着金色的流光,將原本幽暗如墨的瞳仁,繪成琥珀的清透。他勾脣,一如既往的笑得邪肆恣意。他的警惕性何其高,即便睡着,亦總能在她醒來或者將要醒來之前,先她一步醒來睜眼。
他單手支着太陽穴,低眉看她的時候,黑鴉羽般的睫毛微微垂着,暈開迷人的眩光。
“爲何這般看着我?”千尋稍稍一怔,往被窩底下鑽了去,只露出個腦袋在外頭。
“你要了爲師的身子,是不是該替爲師分憂?”他不緊不慢的說着。
千尋劍眉微挑,“師父可以再無恥一些。”
什麼叫要了他的身子?這是她的閨房,是她的牀榻,似乎不請自來的是他吧!
他低低的“哼”了一聲,眉睫垂落,遮去了眼底的微光。再擡眸時依然是幽暗深邃的瞳仁之色,冰涼而無溫,不再存有半分光澤,“你不願?”
“師父要徒兒做什麼?”她不解。
“那白髮老鬼在刑獄裡受了酷刑,還算有一口氣。你去瞧瞧,弄出點有用的東西,若然無用……”樓止眯起危險的眸子,施施然起身,如墨的長髮散落下來,恰似那璞玉雕琢的美人,“你知道該怎麼處置。”
千尋眸色微沉,“師父想要從他的嘴裡掏出什麼?”
修長的指尖捋過眉心散發,樓止斜睨他一眼,那張魅惑衆生的臉上溢開邪魅至絕的笑意,“本座要知道,天衣教到底受誰人指使?那個躲在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你到底在懷疑什麼?”千尋蹙眉,“天衣教不是江湖組織嗎?”
“愚蠢,你以爲事情會那麼簡單嗎?”他低哼一聲,傲嬌起身。
披上華麗的衣裳,他又是那個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錦衣衛都指揮使樓止。紅袖輕拂,蟒袍在身,堪堪一握生殺在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