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笙歌連退兩步,眸色陡然一沉,登時厲喝一聲,“跑!快跑!”
話音剛落,他忽然抓住了千尋的手,撒腿就往前跑。
一時間千尋愣住半晌,只是愣愣的跟着賴笙歌,不顧一切的往前跑。
回過神的衆人,發出瘋狂的驚叫,淒厲的哀嚎,跑在隊伍最後的人一個接一個的被拽入牆中,鮮血不斷的在牆面上淌下,如同有人用鋒利的指甲在牆上抓出的血痕。慘狀與哀嚎,接踵而來。
誰也不知道這條路還有多遠,誰也不明白在不遠處的盡頭,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
坤麟啐一口,瘋似的往前跑,“這特孃的是什麼鬼東西?”
“廢話太多,跑就是。”拓跋沙兒沒好聲好氣的剜了他一眼。
上官燕乍見賴笙歌扣住千尋的手,下意識的抓住了千尋的另一隻手,“少主放心,燕兒保護你。”
此刻,千尋自然也顧不得什麼男女之防,能活纔是關鍵。
身後不斷有人被吞噬,人數不斷的減少,然……
更驚悚的是……前方已無路。
站在偌大的石壁跟前,所有人都傻了眼。
坤麟一掌擊中石壁,誰知那石壁竟紋絲未動。炎風快速上前,伸手探了探,“這石壁足足有一丈多厚,我們的功力根本就不可能撼動。”
“該死!”坤麟咬牙切齒,紅着眼睛盯着後頭不斷奔跑不斷消失的人。
千尋轉頭,卻見石壁的一側有一汪泉眼,泉水極度渾濁,微微泛着黃。頂上的石壁不斷有水珠子滴落,發出清脆的叮咚聲響。
“爲何這裡會有水?”千尋劍眉微挑。
此刻,所有人都順着山洞的石壁敲打着,看有無出路可尋。
“少主,別管什麼水不水的,先找出路啊!”上官燕面色微白,“山洞裡若是有風有水聲,那便是有出路。”
千尋頷首,想了想,忽然將繡春刀丟給上官燕,“幫我拿着。”
“少主你要做什麼?”上官燕驚呼。
下一刻,千尋已經朝着泉眼而去。
上窮碧落……
難道是壁落?
擡起頭,千尋忽然一掌擊向泉眼上方的巖壁。
頃刻間,整個山洞顫了顫,所有人都跟着身子一晃。
鼻孔一般大小的縫隙緩緩剝落,一束微弱的藍光從上頭落下,筆直照在泉眼水面上。波光瀲灩,只聽得泉眼下方傳來“卡擦”一聲巨響。彷彿是什麼東西被打開了,但泉水太渾濁,以至於誰都看不清底下是什麼。
“我下去看看!”千尋的水性是極好的,這是毋庸置疑的。
說時遲那時快,千尋躍下了泉眼。
所有人焦灼的等在泉眼上頭,望着越漸減少的人,卻是無可奈何。
那牆壁裡的手,快速而來,鮮血爬滿了一路。
“拼了!”坤麟怒然,大刀狠狠砍向牆壁,然則這牆壁竟然紋絲未動。
賴笙歌心驚,“小心。”
什麼?
驀地,他彷彿明白了什麼,“土生金,金生水。火克金……所以這裡纔有一汪泉眼!難道是……”
“沒錯,火克金!”一聲厲喝。
陡然間,千尋飛旋出水,若御龍在天,水花飛濺的瞬間,駭然推出幾掌。她的功夫乃是樓止一手所授,皆至陽至剛,直接擊中地上的火把。霎時火光直撲牆壁而去,熊熊大火瞬間蔓延了整個牆壁。
按理說石壁是不會着火的,然則這是布了陣的石壁,是故火克金。
一陣陣哀嚎,伴隨着無數的火人從牆壁中走出來。
千尋穩穩落地,眉目峻冷,“泉眼底下有通道,走!所有人,馬上下水!我斷後,快!”
賴笙歌看了千尋一眼,也不多說,帶頭跳入了水中。
她自然有她的考量,而他若是留下,只能拖累她。
一個接一個人的全部往泉眼下跳,不管你會不會水,這都是唯一的生路。
上窮壁落,下黃泉……
“少主?”上官燕站在千尋身邊,冷眼看着那些火人還不知死活的往這邊奔來。
千尋深吸一口氣,“就是這樣的東西,不知道殺了多少人,真是該死!”音落,千尋反手推出一掌,不是朝着火人,而是朝着頭頂的巖壁。
譁然間,碎石砰然落下。
下一刻,千尋與上官燕縱身跳入泉眼。
陣破,頂上的一切皆
化爲烏有,瞬時只剩下累累白骨,黃沙漫天。只是千尋他們,並不曾看見。
水下渾濁,只能憑着微弱的視線朝着亮光處游去。
這一次,基本上將有生力量折損得七七八八。
剩下的也都是驚魂未定,更有甚者因爲不會水、或者水性不好,沒等游到終點便已經殞命。
黑暗中,拓跋沙兒只覺得有人握住了她的腰肢,推着她往前遊動。
她的水性慣來不佳,小時候姨娘要教她游水,她總是懈怠憊懶。早知今日,昔年就該跟着水性極好的姨娘學好這些。可惜現在想什麼都晚了。
窒息的感覺從肺部開始,頂到了鼻孔。
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手腳開始使不上勁。漸漸地,即便腰部有被人推着的力量,她也覺得自己快要不行了。
口腔裡有氣泡不斷的冒出,拓跋沙兒藉着微弱的視線,看見不遠處的光暈。
可是……
她覺得自己在下沉,冰冷與窒息,讓她覺得離出口越來越遠。
有柔軟的東西湊上自己的脣,腦子裡有着比水更渾濁的渾濁。這是……一個人的脣,那人正用自己的嘴,將他口中的氣過渡給她,而後扣住她的腰肢使勁的往出口游去。可在水裡,兩個人的重量是無可估量的,何況大漠的人,甚少有精通水性之人。
拓跋沙兒有着微弱的意識,覺得身子還在往下沉,可是那人死死託着她。
她能感覺到他的掙扎,還有他不顧一切的推力。
是……
他嗎?
可是出口處太多的人在往上爬,那種擁擠的逃生之路,讓她的身子不斷的起伏。
她終於無力的朝着亮光處伸出了手。
下一刻,岸上有人忽然將拓跋沙兒拖了上岸。
新鮮的空氣瞬時灌入她的口鼻,那一刻,她覺得活着真好。能呼吸,真好!
驀地,拓跋沙兒勉力撐起溼漉漉的身子,陡然驚悚的盯着不斷有人爬出來的水面。那個託舉她上岸的人,卻始終沒有上來……
腦子嗡的一聲炸開,眼淚忽然就滾落。
“炎風?炎風?是不是你?”拓跋沙兒瘋似的朝着水面歇斯底里的大吼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