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青奴一聲尖叫,劃破了所有的死寂,“公主?”
而後又是一陣紛亂的腳步聲,接着便是穩婆失魂落魄的跑出來,當着衆人的面撲通跪在了雲殤的腳下,哭喊道,“王爺恕罪,王妃……王妃和小世子……”
“如何?”雲殤面色陡沉,整張臉不復原有的溫和,剩下的只有冰冷的寒意。
“小世子因爲在腹中憋悶太久,剛生下來便已經歿了。而王妃……”穩婆狠狠磕着頭,“王妃血崩,只怕以後都不會有孩子了。”
那一刻,雲殤重重的合上眸,不叫任何人看清自己的眸中顏色。
衆人撲通撲通跪了一地,“王爺請節哀!”
“王妃現下如何?”深吸一口氣,雲殤平緩了口吻,略帶憂慮。
穩婆嚥了咽口水,“血止住了,只是失血過多,人還昏迷着。”
“儘快處理,不能讓王妃再出事。”雲殤斂了眸,“還有,暫時別告訴王妃,世子已歿的消息。”
“是是是,老身知道。”穩婆急忙轉回房間。
雲殤定定的看着門口,眼底的光復雜多變,更多的是難掩的痛楚。所有人都能看見,十三王爺滿臉的愧疚,以及一腔癡心。
完顏樑昏迷着,青奴在一旁伺候。
待房內一切安置妥當,雲殤才走進房去。
“王爺……”青奴流淚跪地,望着穩婆將身有紫青斑痕的孩子帶了出去。
孩子太小,按照規矩是不可舉行葬禮的,故而就算是皇室,也只能草草的掩埋,以免陰晦之氣太盛,有礙以後的開枝散葉。
“暫時別告訴她,孩子沒了的事情,免得她受刺激。”雲殤坐在了牀沿,身上還穿着染血的袍子,外衣就掛在一側的衣架上。
“是。”青奴抹着淚,“王爺去更衣吧!”
雲殤拂袖,也不看自己的衣裳滿是血跡,“就這樣吧,挺好。”
指尖輕輕掠過完顏樑慘白的臉,眼底的光稍稍黯淡了一下。
房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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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外頭便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那是皇帝的鑾駕到了。
因爲房內有血氣,作爲皇帝是不會踏入房中的,自然要避諱,便去了正廳坐等。韻貴妃二話不說跨入房門,乍見雲殤深情脈脈的凝望牀榻上的完顏樑,眸色愈發冷了幾分。
趙玉德輕嘆一聲,“王爺,皇上已在正廳,請您過去一趟。”
雲殤縮了手,不慌不忙的起身走到韻貴妃跟前,“母妃恕罪!”
音落,伴隨着清晰的耳光子聲,雲殤的臉上已經重重捱了韻貴妃一巴掌,頓時紅腫了起來。
青奴與硯臺跪地不敢起身。
“你知不知自己做了什麼?”韻貴妃怒斥。
從他們踏入門口,便已經得知世子歿了的消息,皇帝勃然大怒,貴妃怒不可遏。
“貴妃娘娘息怒,王爺與王妃鶼鰈情深,怕只是一時的情不可耐,也是無可厚非之事。誰也不曾想到,會出這檔子事。”趙玉德急忙打圓場。
韻貴妃哪裡能聽得這些話,眸色利利,“情不可耐,王妃都要生產了,就算你情不能自己,難道就不能忍一忍?現在是什麼時候,這個孩子代表了什麼,其中的利害關係你不比任何人都清楚嗎?”
雲殤沒有說話,只是略顯癡愣的跪在那裡,臉上鮮紅的指印越發的紅腫起來。
“王爺素來是自律之人,貴妃娘娘請明察。”硯臺俯首。
“住嘴!”雲殤陡然怒斥,狠狠剜了硯臺一眼。
驀地,韻貴妃眉頭微蹙,“爲何會有酒氣?”
雲殤深吸一口,“兒臣……飲了酒,所以纔會情難自禁。”
“你從不飲酒,何來的酒?”韻貴妃陡然盯着硯臺,“狗奴才,你說,王爺爲何會飲酒?”
世人皆知,十三王爺素來滴酒不沾。
不管家宴還是宮宴,這都是衆人心知肚明之事。
能讓雲殤喝酒之人,那麼唯有……
硯臺自是不敢說,只能磕着頭,“貴妃娘娘恕罪,是奴才多嘴!”音落,左右開弓的扇自己的耳光。
“你去了錦衣衛?”韻貴妃是誰,都說知兒莫若
母,雲殤對千尋如何,舉宮皆知。當日的婚禮,更是鬧得滿城風雨。
韻貴妃嗤冷,“千尋?又是爲了她?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如今有正妃,她是指揮使夫人,你們何曾還有半點可能。你竟爲了她醉酒,傷了自己的孩子,傷了自己的王妃。你……”
說到動情處,韻貴妃揮手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本宮這一記耳光,要打醒你這個逆子!”
“貴妃娘娘息怒!”趙玉德忙行禮,“皇上還在正廳等着,若是王爺有傷,只怕皇上那裡不好交代!”
聞言,韻貴妃冷哼兩聲,“交代?讓他自己去跟皇上交代!”
雲殤俯首行禮,“兒臣明白!”
語罷,起身便朝着外頭走去。
染血的寢衣觸目驚心,足以可見他滿心的愧疚,以及無可言喻的喪子之痛。
韻貴妃的眸光不經意的斂了一下,卻有些懷疑的走到了衣架之前,順手取過了滿是酒氣的雲殤的外衣。
趙玉德心驚,“貴妃娘娘這是作甚?”
“去找御醫過來。”韻貴妃見慣了宮中的勾心鬥角,對宮中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更是瞭如指掌,“本宮倒是看看,一個慣來自律之人,何以會突然失了性子。這千尋聽說是鬼醫之女,暗中下手也是防不勝防。”
“貴妃娘娘的意思是……”趙玉德愣了愣,“指揮使夫人想必也不至於……”
“讓你去你就去。”韻貴妃陡然發怒,“本宮倒要看看,子音要維護的人,到底是不是千尋!”
聞言,趙玉德戰戰兢兢的接過外衣,輕嘆一聲轉出門。
深吸一口氣,韻貴妃打量着跪地的青奴,冷道,“照顧好王妃,王妃喪子之事,會有公函傳遞南理國,就不必你們私底下多嘴饒舌。本宮的話,聽明白嗎?”
青奴磕頭,“奴婢明白!絕不敢造次。”
“明白最好!否則,小心你脖子上的腦袋!”韻貴妃拂袖而去。
房內,又剩下一片死寂,青奴垂着眉睫,一語不發。
而正廳那頭,又是好一番血雨腥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