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千尋的繡春刀忽然出鞘,憑空一聲厲喝,“什麼人!”
音落,寒光冷厲,數名黑衣人從假山黑洞中竄出,直撲千尋而去。
一側的戚姬尖聲驚叫着,千尋已經推開了戚姬,飛身迎上。刀刃交接的瞬間,千尋快速回眸看了戚姬一眼,卻見她竟然畏懼的縮在假山腳。
心下一沉,一眼便看見不遠處上官燕飛奔而來。
腕上一抖,繡春刀竟然被對方挑掉。
千尋眸光微冷,一個側身,對方的劍劃過她的胳膊,迅速在她的臂膀上留下一道血口子。鮮血如注,快速染紅了她的衣袖。
“少主?”上官燕騰空而起,血薔薇瞬時出鞘。
戚姬陡然厲喝,“來人,有刺客!”
剎那間,周圍快速涌上來一批宮中侍衛,將刺客團團圍住。
上官燕心頭一怔,“留活口!”
誰知她話剛出口,刺客皆被侍衛砍殺,血濺當場。
那一刻,上官燕忽然明白,事情有些不妙,快速轉頭盯着千尋。卻見千尋捂着胳膊,面色素白如紙,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少主你受傷了?”上官燕慌忙查看千尋的傷口。
卻見千尋不動聲色的握住了她的手,下意識的擡眸一愣。眼神交換,換長久相處存下的默契。上官燕哽咽了一下,“少主又傷着了,早知道該聽姑爺的,多帶些錦衣衛隨着纔是。”
“來人,快請太醫。”戚姬急忙道。
“不必了。”上官燕紅着眸瞪了戚姬一眼,“少主的傷慣來是由我處理,就不勞娘娘費心。”語罷,攙了千尋就要往御花園外走。
千尋尷尬一笑,“燕兒生性耿直,還望娘娘莫要見怪。”
“趕緊去包紮。”戚姬面色不太好。
事實上,換做是誰都會面色難看。
探子傳言,千尋武藝極好,素來巾幗不讓鬚眉。然則方纔那三招兩式,根本不足爲慮。很顯然探子的話,言過其實。千尋連最簡單的殺招都沒能避開,何況……
那上官燕也說了,千尋經常受傷。
想來也是個技不如人的,根本沒有傳言中的深不可測
。
“發生何事?”平底一聲低喝,伴隨着冷風呼嘯而過,阿朗克的速度竟然奇快。轉瞬已經近至身前,連上官燕都咋舌不已。
千尋扭頭看了上官燕一眼,昨兒個樓止已經鬧騰,所以……
“無妨,小事。”千尋睨一眼地上的死屍,“不過一些烏合之衆。”說着,低眉看一眼自己胳膊上流血不止的傷口,“二師伯見諒,千尋有傷在身,先行告辭。”
“你受了傷?”阿朗克面色陡然一緊,而後狠狠用視線剜過戚姬的臉,“戚姬娘娘不在自己寢宮裡安心待着,倒有閒情雅緻來此捉刺客。”
戚姬笑得冷冽,音色尖銳,“你別忘了,這是後宮。身爲臣子,竟敢擅闖後宮,該當何罪?”
“後宮?治罪?”阿朗克冷笑,“拿國主的諭令來找我就是!”
語罷,竟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直接走到千尋跟前,容色焦灼難耐,“暫時先止血,待回去我幫你看看。”
他的手,隨即伸向千尋胳膊。
擡手,擋手,推手。
千尋動作一氣呵成,卻舉止溫柔而點到即止,沒有半點越矩。
“二師伯美意,千尋心領。不過是皮肉傷,無礙。”千尋退開兩步,“何況這點傷,千尋自己也能治。”刻意看了戚姬兩眼,千尋笑道,“戚姬娘娘所言甚是,這是後宮,二師伯還是早些離開吧,免得落人話柄。”
阿朗克冷笑兩聲,“那又能怎樣,我送你回去就是。”
“不必了。”千尋掉頭就走。
上官燕自然也是明白的,應無求的千叮嚀萬囑咐,她記在心頭絲毫不敢忘。急忙替千尋擋了身後的阿朗克,“二師伯,少主身子不適,我來照顧便是,你回去吧!”
音落,這才急追千尋而去。
望着漸行漸遠的千尋與上官燕,戚姬冷眼望着腳下的死屍,而後看一眼悵然出神的阿朗克,笑得冷蔑嘲諷,“孔翎長得好,可是她這女兒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長得清秀,腦子也極好,便是那性子……嘖嘖嘖……”
“你說夠沒有?”阿朗克轉身便走。
“得不到做孃的,弄個小的也不錯。”戚姬冷笑。
那一刻,阿朗克驟然轉身,狠狠剜了戚姬一眼,“管好你的嘴,小心哪日就死在這嘴巴上!你搞出這麼多事,到底想做什麼?對付樓止,對付千尋?享了這麼多年榮華富貴,難道還不夠?”
“榮華富貴?”戚姬笑得尖銳,“她可是拓跋翎的女兒,你說我會做什麼?”
“你!”阿朗克低喝,“這麼多年了,有些事該過去了,何必還揪住不放?”
“你又何嘗不是揪住不放?”戚姬盯着阿朗克的臉,“當年的事,我這輩子都不會放!”
阿朗克長長吐出一口氣,“隨你怎樣,但你若敢傷她,休怪我不客氣!”
音落,隨即拂袖而去。
戚姬揮退了所有的侍衛,低眉望着正在清掃現場的宮人,眼底的光寸寸冰冷。袖中拳頭緊握,咬緊了下脣。
不遠處,那老宮女掉頭就走。
“站住!”戚姬二話不說快步上前。
老宮女站在那裡,始終半垂着頭,也不轉身,靜等身後的腳步聲漸行漸近。
“你滿意了?”戚姬冷喝。
所有人都快速退下,無人敢留在當場。
“我滿意什麼?”老宮女低笑兩聲,“這都是你自導自演,與我何干?”
“你以爲阿朗克來了,就能……”
“他來不來,與我有什麼關係?”老宮女緩步往前走,手裡依舊拿着笤帚,“我不過是個冷宮的清掃宮女,也不值得娘娘費心對付。”
戚姬一把拽過老宮女的笤帚狠狠丟在地上。
老宮女冷笑,“你也就只能拿這些死物動手,你若是敢動我,別忘了國主的諭令。哪隻手動的,剁哪隻手。”
語罷,老宮女撿起了笤帚,低低吟誦着,“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當初可是你自己選的,如今還貓哭耗子假慈悲做什麼?”戚姬咬牙切齒,“始月!”
手,瞬時捏緊了笤帚杆子,老宮女的身子稍稍僵直,而後慢慢的挺直,“始月早就死了,我不過老死宮中的清掃宮人。”
“可是拓跋翎的女兒還活着!”戚姬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她還活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