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搖曳,應無求昏迷不醒,全身上下忽冷忽熱。
上官燕不斷與他灌輸內勁,拼了命爲他逼毒。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毒素大部分都被排出體外。但是因爲耽擱太久,傷口還是出現了惡化。
外頭月色極好,上官燕抱緊了應無求。
如今的應無求,處於半醒半睡狀態,卻囈語不斷。他倒伏在地,枕着她的腿,半躺在她懷裡。眸子微開微合,細語呢喃,“別走……”
上官燕心頭狠狠揪起,指尖輕輕拂過他滾燙的臉,他在發熱。便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你若要死,記得帶上我。”他含糊不清的說着。
她卻仲怔了半晌纔回過神,紅了眼眶,“活着不好嗎?多少人想要活着,卻活不下來。你自去做你的千戶,何必淌這趟渾水?”
應無求身子抖了抖,似乎有些冷,“我不想再抱着冰冷的骨灰瓶,告訴自己你就在身邊。我知道那天你來了,所以……我一直懷疑你還活着,就在我身邊……”
上官燕深吸一口氣,有滾燙的東西從眼角滑落。她使勁的擡起頭,卻還是不爭氣的哭出聲來,“應無求,你不是該此生無求嗎?”
“得妻如此,方算無求……”他迷迷糊糊的迴應着她的話。
淚如雨下,上官燕抱緊了應無求的頭,俯身以臉貼着他的額。
額頭滾燙,渾身卻冷若冰窖。
此刻的應無求,冷得渾身顫抖,甚至於……好似快要凍死。
“應無求?應無求?”上官燕連喊了兩聲,始終沒能得到他的迴應。他抖得愈發厲害,整個人如同蝦仔一般蜷縮起來,開始了痙攣抽搐。
瘋似的按住他,她的內力早已用於爲他逼毒,消耗得所剩無幾。
此刻,她一口真氣都提不上來。
眼淚像崩潰的洪水,這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想帶着他上去,可是……她無能爲力。有生以來第一次的挫敗感,第一次讓她明白除了父親和少主,還會有一個人如此在乎她的生死。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上官燕淚流滿面,想了想,還是解開了自己與應無求的衣裳。一咬
牙,直接迎上去。
灼熱迎上冰冷,融了冷,融了寒,暖了一池的霜雪。
她死死抱着他,只要胸膛還是暖的,就不會覺得冷。
只要能讓他堅持下去,熬過去,她什麼都不在乎。
那一刻,上官燕忽然明白,爲何千尋會不顧生死趕赴漠北爲樓止取藥;又爲何當初樓止願意放棄十萬禁軍,只爲了趕來漠北,見千尋一面。
因爲你在心上,其他的一切,就會變得無關緊要。
月極好,人圓月圓。
人也極好,你儂我儂。
身子緊擁,熬過上半夜,及至下半夜時候,應無求便出了一身的汗。伸手觸及的卻是幼滑的肌膚,那是……他愕然睜大眸子。
四目相對,上官燕急忙避開他灼熱的眼神,但身子卻……
依舊相擁在一起。
“你說冷,所以……”上官燕嚥了咽口水,“我沒別的意思,也不是存心佔你便宜。當然……如果你覺得我佔了你的便宜,我可以……”
她有些語無倫次,但是卻沒有及時挪開身子。
要是此刻挪開身子,她的胸前春色定然會被應無求一覽無餘。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是誰都別動。
應無求先是一怔,而後定定的望着盡在咫尺的上官燕。
“還活着,就好。”這是他唯一能說出口的,對她的指責。
“你在怪我?”上官燕深吸一口氣,“我奉少主之名詐死,實在是情非得已。若不能連你都瞞着,怕你會露陷。”
同是倒伏在地,卻身子緊擁,那種尷尬的畫面,委實教人難以想象。
應無求緩緩擡手,緊貼着肌膚,輕輕攬住她纖細的腰肢,“那麼我說的那些話,你可曾聽到?”
“什麼話?”上官燕咬着下脣不語。
他望着她微恙的面色,逐漸泛紅的臉頰,呈現着異常的緋紅,“要我再說一遍嗎?”
上官燕不語。
“我可以再說一遍,但是……”他頓了頓。
上官燕陡然凝眉看他,“但是什麼?”
“但是你也必須像上次那樣,保持沉默。”應無求面色青白,體內已
經有真氣開始自行調息。
他微微喘息,果然聽到了她的疑惑,“爲何?”
越發將她緊擁,教她死死貼在自己的胸膛上,應無求斬釘截鐵道,“因爲沉默,代表默認,代表默許。”
上官燕一怔。
他要的,也不過是她點頭答應罷了。
既然不肯點頭,那麼只要她不反駁也算是答應。
他伏在她的耳畔,低聲耳語,“待我八擡大轎,許你花好月圓。等我策馬山河,與你共度餘生。燕兒,我愛你。你要不要……嫁給我?”
上官燕狠狠點頭,沒有半點猶豫。
早在他第一次開口的時候,她就已經從心裡答應了下來。
可是情非得已,她只能做戲做全套,只能讓他真情流露。
行宮內外多少雙眼睛盯着,她清楚得很。
“我嫁。這一次,就算你打不贏我,我也嫁。”她流着淚,“應冷麪,我最後說一次,不許再對別的女人,說這些話,否則……”
“最後一次。”應無求抱緊了她。
上官燕咬着脣,“其實婢女們替我換衣服,那時候我便已經離開。不敢告訴你,是怕到時候你若無動於衷,勢必會惹來懷疑。可是我……”
她壓低了聲音,“少主說,正好也給你一個機會,給我自己一個機會。”
下一刻,應無求無奈的望着她,“那麼現在呢?考驗通過了嗎?”
上官燕擡起頭,忽然主動迎上他的脣。脣瓣相貼,灼熱的溫度在傳遞。耳鬢輕語,“我等你的八擡大轎,也等你的策馬河山。只要你願娶,我隨時願嫁。”
人,得一歸宿不難,難得是這個人肯爲你生死。不需要離經叛道,只是在你遭逢險境之時,第一時間出現便可。
寂月皎皎,情至深處,難以自抑。
抱着骨灰瓶那麼久,如今好不容易抱得美人歸。腦子便有些無法自控,過往的冷靜與沉穩,此刻都化作一腔柔情。
他欺身壓上,低眉間,好一番似水柔情的繾綣……脣齒相濡,就此放縱一場又如何?
當然,這一切可以毫不違和的歸咎於重傷在身,腦子不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