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上冒出星星點點綠意,在楚雲看來格外動人,和黑壓壓的天空完全是兩個世界。
寒風驟雨來得急去得也快,楚雲看到陽光照在帳篷前時,已經睏倦得不想再繼續趕路了,決定先睡一覺,前面幾天的急速趕路始終很累人。
當楚雲一覺睡醒的時候,發現帳篷外站着一個身穿破舊藏袍的中年人,腰間掛着把藏刀,正好奇的朝他張望。
楚雲才一出帳篷,就被一隻巨大黑狗嚇了一條,真正見到藏獒的視覺衝擊無疑比書上要強烈很多。
雖然語言不通,但肢體動作還是能明白,中年人一邊拉楚雲,一邊指着遠處,這是要楚雲跟他走的意思。
走了三四個小時,楚雲就看到黑牛皮搭建起來的三頂帳篷,周圍有許多牛羊,很快就跑出來一個小姑娘,小臉紅撲撲的,只是說什麼楚雲一句也聽不懂。
帳篷非常保暖,幾乎隔絕了外面呼嘯的寒風,晚上的時候,中年人一家加上楚雲一共七個人圍在火爐邊上吃手抓羊肉,羊是現殺的,小女孩顯得非常興奮,楚雲只好厚着臉皮狂吃,他確實是好久沒吃到肉了。
酥油茶也很好喝,這裡人作息非常早,吃完沒多久就開始睡覺,美餐了一頓,楚雲也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天一早醒來,發現人家已經開始在收東西了,看樣子是要遷徙去別的地方,楚雲學着中年人的樣子還了一禮,就又獨自上路了。
語言不通,根本問不了路,但楚雲猜測自己可能來到崑崙山脈了,就是不知道具體位置,不然怎麼會遇到藏民?
視野所至,一片荒蕪,天蒼蒼,野茫茫,淺草才能沒馬蹄。
路途十分枯燥,楚雲這一走就是十天,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看到前面有一個白點緩緩移動,等走近了,才發現是一匹灰白毛髮的野狼,這就是他最近十天遇到的第一個活物。
楚雲根本不怵,徑直向狼走去,野狼卻停下腳步觀望起來,等楚雲走得近了,它就後退,楚雲走一步它退一步,雙方這樣僵持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野狼敗下陣來,因爲楚雲一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過了不久,楚雲發現野狼就跟在自己後面,他也懶得管。
三天後,楚雲發現自己的小跟班不見了,頗爲可惜的瑤瑤頭,只是眼見就要開學了,自己還沒找到路可不好辦啊。
不過楚雲沒過多久就知道自己在哪兒了、、、、黃河源頭,一塊石碑上寫得清清楚楚,黃河源頭據考察有三個,而這個有五個泉眼開始的卡日曲是最正宗的,卡日曲發源於巴顏喀拉山北麓的各姿各雅山,各姿各雅山海拔4 800米,山腳下幾個泉眼溢出的清水,就是“咆哮萬里觸龍門”的黃河最初水流。
這些知識在楚雲腦中一一掠過,他很快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回去了、、、看運氣。
這個時節水草也茂盛起來,楚雲走啊走,忍不住哼了幾句,然後聲音就慢慢大起來,接着一陣鬼畜狼嚎就響徹四野。
楚雲不知道的是,他的歌喉無意中引起了別人的注意,此時,一家三口正沿着聲源趕來,楚雲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歌聲中不可自拔。
五音不全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唱的是什麼?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聖之所厚。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佇乎吾將反。回朕車以復路兮,及行迷之未遠、、、’
遠字尾音拖得很長,到最後已經低不可聞,楚雲目不斜視,昂首挺胸準備踏歌而去,可是、、、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小兄弟等一下。”
楚雲僵硬的轉過頭,臉上浮起一抹“自然”的笑容。
噗嗤!
楚雲很自然的忽略的不和諧的聲音,問道:“叔叔,有事嗎?”
對面是一中年男人,肚子微微發福,戴着眼鏡,衣着打扮顯得十分乾練。
中年人笑道:“小兄弟你也是來這玩的嗎?就你一個人?”
楚雲知道這就是自己出去的機會,雖然出了個大糗,卻還是道:“對啊,就我一個人。”
雖然對面三人眼神有點異常,但楚雲還是厚着臉皮走了過去,很明顯是一家三口的樣子,婦人雖然沒有司徒靜的雍容,卻顯得很溫婉賢淑,剛纔笑話他的女孩倒也很漂亮,二十多歲的年紀,一頭齊肩短髮,黑色衛衣和寬鬆牛仔褲,穿着十分休閒,一條白色織布圍巾又帶有幾分灑脫。
“我叫楚雲,來這邊徒步旅行的,迷路了正想出去,”楚雲趕緊解釋道。
中年人哪裡還不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我姓鍾,這是內人和小女,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們一起走。”
楚雲等的就是這句話,連忙道:“那麻煩鍾叔你們了。”
雙方都沒有多問什麼,一行人就朝外面走去,一路上楚雲就和鍾姓男人談論一些黃河的歷史故舊,楚雲可謂是信手拈來,他連史記都讀過不下三遍。雙方越聊越開,鍾姓男人驚訝於楚雲知識面的寬度,而楚雲同樣驚訝於鍾姓男人對問題的深刻理解。
走了兩個多小時,楚雲就看到一輛奧迪Q3停在路邊,來到車前,鍾姓男人笑道:“遇到就是緣分,不如和我們一起吧。”
楚雲沒有矯情,抹乾淨鞋子上的泥濘,笑着謝過就直接坐到車上,婦人坐在副駕上,這樣楚雲就和女孩坐到後排了。
楚雲把自己貼到窗邊,不然身上的異味還不得薰死人,上車後,中年人在專心開車,也就沒有人說話了。
女孩倒是顯得很有教養,並沒有流露出什麼不滿的神情,只是也很少注意楚雲罷了。
半天車程,一路上並不好走,顛簸的厲害,好在還是安全到了一個小縣城。
楚雲想自己離開的,鍾姓男人卻不肯,“你小子就不要倔了,這裡你找輛車都不容易,到時候你怎麼出去啊。”
楚雲也就不再多說,心裡倒是對這個鍾姓男人非常感激,天已經要黑了,他們就在一家小旅館中留宿。
楚雲準備洗個澡再說,當他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的時候,連他都被嚇了一跳,怪不得所有人看他都是一臉的怪異,這完全就是個野人啊,頭髮雜亂,上面還粘了許多泥巴,鬍子拉渣,嘴脣乾裂,臉上黑不拉幾的,要不是傷口恢復了大部分,可能更恐怖。